林乾回了青柳巷,本家老秀才想著過去與林乾父親的情誼,在飯桌上一時老淚縱橫。
“乾兒,當初為了咱們青柳巷的街坊,你舍生取義才闖下大禍,青柳巷鄰里保住了,你們一家卻遭了橫禍。”
老秀才酒勁上頭,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以前林家上下十幾口人啊,留下你一條血脈。如今你終于衣綿還鄉了,你在外頭重新娶了媳婦,有了兒子孫子,這是你父親在天有靈,在庇護咱們青柳巷,在保護咱們林家……”
老秀才醉得一塌糊涂,哭著絮絮叨叨說個沒完,因為林家剛回來安頓,擺宴的桌椅還是從隔壁趙家借的。
趙富貴他娘和老秀才同席,看他喝成這樣,又重提前塵舊事,怕勾起林乾的傷心事。
富貴娘悄悄看一眼林乾,在桌下踢了趙富貴一腳:“你老叔喝醉了,富貴,你還不快幫著扶一把。”
趙富貴剛扶上哭得唏哩嘩啦的老秀才,老秀才中氣十足推他一把:“起開,起開,我沒醉,乾兒能衣錦還鄉,老叔高興著……”
老秀才重提前塵往事,林乾大概是想到什么痛苦的事情,神色有些復雜。
衣錦還鄉?
他也想啊!
但是,當初有權貴看中了青柳巷這處地盤,他為了保住青柳巷闖下了天大的禍事。
因為他的莽撞,林家十幾口人命,死在對方手上。
他能留下一條命,是端木家大小姐憐憫他,他這條命早賣給了大小姐。
大小姐那會兒要入宮去,他為報救命之恩,自愿入宮待奉。
一個入過宮的太監,哪還能衣錦還鄉?
這么多年,林家滅門那一幕,在午夜夢回時,出現在他夢境中千萬遍,同樣的一幕不停的重現,他早已痛得麻木了。
林乾知道,老秀才和父親情誼深厚,他提這個沒有惡意。
他唯一擔心的是,少主子不耐煩,所以老秀才不停的嘮叨時,林乾不安的看向龍天。
見龍天沒什么反應,也沒有一絲不耐煩,林乾便由得老秀才發酒瘋胡言亂語。
“乾兒,你能衣錦還鄉,重振林家,是你父親在天有靈。過幾天,叔陪你回林家大廟祭祖,帶著你兒子孫子認祖歸宗。哈哈!上天不絕你父親這脈,叔等了這么多年,盼了這么多年,以為你早已客死他鄉,沒成想你還有回來的一天。你父親在天有靈,祖宗有靈……”
老秀才說個沒完,林乾再次不安的看自家少主子一眼。
祭祖這種事情,老秀才都敢說出來?
他一個絕后之人,能假裝是少主子的父親,已經上天有德。
少主子和小主子何等尊貴,豈能讓他們入林家大廟祭祀?
龍天眉頭輕蹙了一下,林乾有些著急,端著酒杯起身,想勸不知死活的老秀才打消這個念頭。
結果,他還沒有開口,酒勁上頭一臉紅光的老秀才,笑著笑著突然往后重重栽去,像一根木頭一樣砰的栽倒在地,酒杯落地,酒灑了一地,杯子也碎成幾塊。
這突然的變故,將富貴娘嚇死了,撲向老秀才。
“叔,叔,你醒醒啊!好端端的,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