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俊從州府應考回來后，好奇他能不能考中舉人，上門來打聽消息的人一波接一波，踏破了門檻。
周蕓竹用茶和零嘴兒招待鄉鄰，對他應考一事卻閉口不提。
來逛門子的鄉鄰，連陸俊的人也沒有見到。
“舉人哪有那么好考的，當初殷家那個殷洪，不是也落榜了！”
“陸俊回來后，都不露個臉，一猜就知道，一定是在州府考差了，考不上什么舉人。”
“不能吧？他不是被那個蕭老爺子器重了！”
“蕭老爺子不是神仙，能包他一定能考中？他要是真考得不差，咱們鄉鄰去他家串門子，總不會不出來露個臉吧，可見這是沒臉見人了……”
秀水村井邊杏樹下，圍了一圈的人竊竊私語，突然一股大力將他們重重撞開了。
“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你們又如何得知，陸俊考不中舉人？指不定他還能一舉考得頭名，得一個解元當當。”
撞人的，是在陸永明家混吃混喝那個老道士。
一天到晚沒個正形，總說自己道法高深，哪家丟了雞，他都算不出來丟在哪個方位。
“能考頭名，就不會沒臉見人！”
“就是，你吃陸家的米，自是幫著陸家。”
“這老道士瘋瘋癲癲的，咱們不搭理他……”
話是這么說，到底在背后嚼舌根子不好。
陸俊是陸永明的堂哥，要是老道士將他們議論的話說給陸永明聽了，藥莊和茶莊那邊連著，還有周蕓竹還幫著藥莊收藥材，得罪了人可不好。
一時各自挑了水往家里去，夕陽下井邊圍攏的一堆人，消失得干干凈凈。
“他人道我太瘋癲，我道他人看不穿……”
玄誠道長也不跟秀水村的鄉鄰計較，嘴里嘀咕著什么，徑直來陸俊家來，一到院子里，聞到撲鼻的香味，猛吞了一口口水。
“好香的雞湯味兒，里頭擱了胡椒、當歸、人參、枸杞好些藥材，我猜，燉的是豬肚！”
“道長來了！”
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陸老爺子趕忙迎出來。
陸俊更是系著圍裙，從灶房出來：“道長猜得沒錯，正是殺了只雞，燉的豬肚雞，鍋里蒸著螃蟹，學生再做一道香辣蝦，很好能端上桌了。”
“都說君子遠庖廚！”
玄誠道長很是意外：“你這州府應考回來的頭名解元，還懂廚藝？”
解元？
別人不知道玄誠道長的深淺，陸家的人再清楚不過，他說陸俊能中解元，就算考不到頭名，也一定能考中一個舉人。
陸老爺子頓時笑得合不攏嘴。
陸俊卻是愣了一下，謙卑道：“蕭老常教學生，治大國如烹小鮮，君子遠庖廚這話，是提醒男子別因為家中庶務耽擱了大事，并非男子不能下廚，學生這手廚藝，就是跟蕭府的廚子所學，登不得大雅之堂，要委屈道長口腹了……”
陸俊說到一半，想著鍋里還燉著湯，蒸著螃蟹，忙朝玄誠道長一拱手。
“學生先去煮菜，一會兒再與道長把酒言歡！”
“俗語言，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玄誠一拍陸老爺子的肩，往屋內走：“看來老道吃了你們陸家解元做的菜，要費心神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