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說,沈辰看到他這張臉,會被嚇到。
確實!
沈辰真的被嚇到了。
他為官多年,一直是一個偏遠地區的主簿,他不甘心就這么被埋沒了。
他聽說,顧三娘的兒子,喜歡逛煙街柳巷,貪圖美色,愛貪錢財,去歲春,借著述職之便,他捎上了五千兩銀子,在州府的金鳳樓蹲守了七天。
顧三娘是驍王的左膀右臂,聽說顧三娘愛兒如命。
聽說只要巴結上了她那個風流的兒子,得三娘在驍王面前美言幾句,便能平步青云。
據說以前馮遠義,也是一小小的主簿,就是巴結上了顧三娘這條線,得了驍王青眼,才一路成了四品同知。
結果,他終于蹲守到了傳說中的風流公子,將五千兩銀子擺在他面前。
那輪高懸在天空的皎月,只給了他一個鄙夷的眼神,便拂袖而去。
那一眼,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是一種看螻蟻的眼神,那個眼神,是他一生的恥辱。
而現在,當他口口聲聲指證的土匪,揭開面具,他又看到了那輪皎月。
看沈辰嚇得往溪溝邊挪動,殷天唇角譏諷的笑意更深了:“沈大人可還記得去歲春,你拿著貪污來的五千兩銀子,求著本公子在顧三娘面前美言幾句,好得驍王青眼之事。”
沈辰只聽到耳邊嗡的一聲,周圍一堆的村民指指點點,他什么都聽不到了。
他真的完了!
他好不容易搏得的清名,被一句話毀于一旦……
不是說,驍王府大火,將顧三娘府上幾百口人,全燒死了嗎?
為什么他還活著?
為什么他偏偏還惹到了這個煞星?
這對他來說,已經是一個滅頂的災難。
他還可以饒幸的告訴自己,驍王死了,顧三娘的勢力,便什么也不是。
然而下一刻,才是徹底被打入了萬丈深淵的開始。
因為那輪皎月般的存在,又開口說話了,還清晰的一字一句傳進了他耳朵里。
“賊喊捉賊!”
殷天從袖籠里拿出一封書信來,在沈辰眼前揚了揚:“曹主簿畏罪自殺一案,那封血書是偽證。澤城縣令沈辰,與土匪勾結,謀害曹主簿性命,該當何罪?”
指使曹主簿對染娘下黑手,以為他就這么算了嗎?
他從來是睚眥必報之人。
特別是動染娘和一雙孩子的人,罪不可恕。
他不是,不想將沈辰的頭擰下來。
而是有膽子謀害染娘,讓他死還不夠,要讓他嘗嘗,從云端跌落深淵的痛苦,要讓他知道,他的美夢像一個氣泡,一戳便碎了。
而現在,他做到了!
沈辰不但沒有了清官的名聲,與土匪勾結,謀害朝廷命官,便是已經跌進了無底的深淵,永遠不會再有翻身的機會。
沈辰不敢置信的搖頭:“不,不,不,你從哪找來的書信,你在誣陷本大人,你是驍王府余孽……”
“驍王府遇害,驍王殿下的人,如何就是余孽了?”
這時候,第二輛馬車簾子掀開,馮同知扶著一位身穿官服的老爺下了馬車。
那人厲色道:“沈辰,你私通土匪,謀害朝廷命官,膽大包天。還敢誣蔑辱罵驍王殿下,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