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國師！”
男人松了一口氣，又揚頭道，“可是在下不明白，為何會落選？”
“在下自認學識扎實，能力出眾。”
“人品方面不敢言德行高潔，但也恪守己身，未做任何有違禮法之事，更未曾欺壓百姓。”
“如此這般，又是因何不被佛祖看中？”
“阿彌陀佛！”
普惠大師念了一句道，“人在做，天在看，佛祖亦在看。”
“戒空，你來說。”
普惠大師看向身旁的一個小沙彌。
小沙彌當即站出，一手豎起道，“阿彌陀佛！”
“小僧奉大師之命，給各位施主端上齋菜，當時共有四桌。”
“小僧對每一位離小僧近的施主，都說了一句話，請讓一讓。”
“其中有兩位施主，起身讓開。”
“更中有一位施主，看小僧雙手皆端有菜盤，便主動幫忙。”
“而最后一位施主，充耳不聞，這位施主就是……”
小沙彌抬起頭，一雙清澈的眼睛仿佛不沾塵埃，灼灼的看向第三位候選者。
眼里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男人別過頭，眾目睽睽之下，不當行為被揭穿，他也很尷尬。
嘴角抽了抽，又把頭轉回笑道，“小師傅誤會了，當時是在下并未聽到小師傅的言語，才會無動于衷。”
“若是……”
男人說不下去了。
只見那個臉圓，面白，有些俊秀的小沙彌，正笑意顏顏的看著他。
男人一下子便明白，無論他說什么，這個小和尚都會當眾把他拆穿。
而他連讓路都不肯做，國師與錦寧縣主又怎會信他。
能幫扶百姓，能做樂于助人之事呢？
想通了這一層，男人拱了拱手，“在下家中還有事，既是不得佛祖看中，便不在久留。”
“國師，錦寧縣主，眾位兄臺，告辭了！”
說完，男人看也不看眾人的反應，便快速離去，頗有一番落荒而逃的架勢。
甚至連身上的僧袍，也忘記了，好在已經有小沙彌，跟了上去。
“施主，且等一等！”
“你的衣物……”
伴著男人的離開，留下的眾人，心中閃過一絲明悟，豁然開朗。
什么佛祖親選，什么賜下甘露。
真正的原因是，普惠大師早已在他們進入普渡寺之時，便開始了考察。
他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在普惠大師觀察之列。
或許之前的沐浴更衣，之前的誦經，之前的飯堂用齋，皆是為考驗他們而設。
想到這里，眾人的心，嗖的一下懸了起來。
連忙回想，自己在這一系列事件中，有無錯漏之處。
甚至有幾個人，已經開始擦汗，腿腳發軟的打起了退堂鼓。
因為他們明白，他們雖無出格舉動，但一言一行間對那些小沙彌，亦無半分尊敬之處。
就在眾人惴惴不安，反復深思之際，第四人被帶到了佛祖坐像前。
然最終，沒有逃過落選的結局。
第五人落選。
第六人落選。
一連落選了十人，才有第三個被選中。
很快，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第七個，也陸續被選出。
如此一來，從七品慈善司務三人，從八品慈善主簿五人，八人中已選出七人，只還有一個名額。
可剩下的候選者，卻有足足十五人。
而且這十五人中，也包括了錢師爺，和宣平伯府的姜維。
前者胸有成竹，一張平淡的臉上毫不露怯。
皆因他和宋青苑是自己人，并且，宋青苑已對其許出承諾。
尤其是，根據他這些年對宋青苑的了解，只要不出意外，宋青苑絕不會失言。
相比于錢師爺的淡定，后面的姜維，心里卻打起了鼓。
姜家的五十萬兩已然送上，說了是捐贈慈善基金會。
就是錦寧縣主反悔，他們也拿她沒招，誰讓現在姜家無權無勢。
再者，錦寧縣主也并未給出他們承諾。
姜維苦笑 此事若敗，他嫡母的謀算，將竹籃打水一場空。
或者可以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正想著，卻見小沙彌已走至他面前，開口道，“這位施主，請上前來。”
“呃……”
姜維回神，立刻點頭，“好，麻煩小師傅了！”
說著，便在眾人的目光下走了上去，跪于蒲團之上。
“信徒姜維，愿以己身侍奉佛祖，愿為慈善基金會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愿以余生行善揚善，幫扶百姓，不負佛旨。”
“懇請佛祖成全，賜信徒姜維俗家弟子身份，姜！維！拜！謝！”
沉重的聲音中帶著哽咽，姜維的頭砰砰砰的磕向地面。
“砰！砰！砰！砰！砰！”
第四下，第五下，一直到……
“施主無需如此。”
普惠大師抬手制止，“心誠則可！”
普惠大師的聲音一落下，一滴甘露便飄然而下，落于姜維發髻之上。
“呼！”
姜維重重吐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于放下，此甘露，來得及時！
于是拱手道，“謝過國師！”
說完，無需普惠大師吩咐，姜維便自覺的站入了入選隊伍中。
此時，八名官員名額，已全部選出。
可場中還剩十四個人，十四個傻眼之人，其中也包括了錢師爺。
只是很快，他便斂去情緒，讓人看不出端倪。
因為他發現，宋青苑氣定神閑。
只要宋青苑定住，他便無事。
可別人就不同了，其中一人便率先站了出來，拱手道，“佛家講究一視同仁。”
“在下等人，還未曾上前由佛祖甄選。”
“可否請國師破例，給我等一個機會？”
“請國師大人與我等一個公平之機。”
眾人齊聲道。
“阿彌陀佛！”
普惠大師點頭，“老衲正有此意，煩請下一位施主上前。”
眾人屏住呼吸。
雖然此時八人已選出，可是萬一有反轉呢？
或許他們還有最后的機會，亦或許，這又是另一場考驗。
考驗他們的心性，考驗他們得失心。
所以越到最后關頭，越要放松，越要心靜寧和，才不至馬失前蹄。
“信徒……”
佛祖像前的祈禱聲，再次響起，語畢后，未有甘露降下。
“唉！”
男人失落的一嘆。
這聲嘆息，仿佛也跟著嘆入了，其他十三人的心坎中，失落的情緒再次襲來。
“下一位！”
結果不出意外，落選。
“下一位……”
落選，落選。
直到錢師爺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