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苑清澈的聲音,把事件的原委娓娓道來。
未多加一字,也未減少一字,原封不動,不做刪改的轉述給長琴公主,以及端王妃聽。
“喬公子言,待他日我必進皇宮,親自向姑母稟報,今日所見所聞。”
“噗嗤!”
宋青苑話音剛落,穆卓熙便笑了出來。
好看的眉毛神采飛揚,興致濃濃。
出言應合道,“公主明鑒,宋農女此言為真,一字未多,一字未少,真!真!切!切!”
末了,穆卓熙又加上一句,“記性不錯!”
聞言,宋青苑面色如常。
內心暗道:多謝夸獎!
細細想來,穆卓熙這小子,混是混了些,也竟做些紈绔之事。
可最近兩次,卻實實在在的出言幫了她,大概是因為蕭大人的緣故。
而這邊長琴公主與端王妃聽了宋青苑的話,對視一眼,心罵齊佩岑愚蠢。
若只是先前所言,還可說是郡主向善心切。
可事后對喬羽的那番話,卻是在切切實實的打臉,詆毀他人名譽,難怪喬羽會惱羞成怒。
若是這事被皇后所知,為了喬家的聲譽,亦不會善罷甘休。
端王妃本急于進宮解釋,可看著在場的眾人,只能訕笑道,“小孩子拌了兩句嘴,言語之間難免過激。”
“可能都是些誤會……”
誤會?
宋青苑嘴角一抿,不置可否。
“郡主已然十六。”
從來到此處,便不發一言的蕭景鐸,終于第一次開口。
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渾厚,付有磁性。
“是否誤會,端王妃自可去向皇后娘娘解釋。”
一番話說的毫不留情。
端王妃臉上剛掛起的笑,瞬時僵住。
這一下連長琴公主的臉,也有些掛不住,微微蹙眉,“景鐸,此事……”
“公主!”
蕭景鐸喚了一聲,聲音不輕不重,漆黑凌厲的眸子,直直射來。
仿佛任何言語,都會在這雙眸子下,變的蒼白無力。
長琴公主再也說不下去,牽強的扯起一抹笑容。
可惜未曾如愿,便落了下去。
言道,“本是血脈親人,景鐸喚我姨母即可,何必稱呼公主,如此見外。”
蕭景鐸站在原地,不應不答,深邃的眸子中,拒絕之意顯露無疑。
他的母親長平公主,與這位長琴公主,雖同為皇室之女,然并非一母所出。
其母在世時,與長琴公主的關系就比較平淡。
其母去世后,他亦未與其有過來往。
故而遵循守舊,稱呼其為公主,并非姨母。
這邊蕭景鐸油鹽不進,那邊穆卓熙陰陽怪氣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聽說王妃最近一直,在為郡主張羅婚事。”
“既然還小,又何必急于一時,不妨……多留兩年。”
多留?
端王妃呼吸一滯。
若是多留兩年,郡主就已十八,這位穆小侯爺恐怕早已成親。
她們端王府,還怎么打他的主意。
“卓熙說笑了……”
端王妃正了正身子,收斂笑意,擺出王妃的架子。
沉聲道,“佩岑的婚事,自有王爺做主。”
“卓熙身為小輩,還是勿要多言的好。”
說完,端王妃不再看穆卓熙。
喚過齊佩岑,和長琴公主告別后,便要離去。
“王妃請等一等。”
“何事?”
端王妃轉身,看向宋青苑,眸光略冷。
即便三日前,看到太后娘娘對宋青苑的喜愛。
但她仍是大齊朝王妃,地位尊崇。
此時此刻連番被懟,計劃落空,她實在無法擺出好臉色給其看。
卻見宋青苑不羞不惱,臉上更無尷尬難堪之色,反而笑意顏顏。
對著她躬身行禮,清脆的聲音道,“宋青苑待慈善基金會,謝王妃今日善舉。”
白皙的臉上平靜寧和,清澈的眸子干凈明亮,聲音里還帶著正式和真誠。
聽了這話,端王妃心里的怨念平了平。
是啊!
無論她為何而來,至少她捐出了心愛的鐲子,供慈善基金會拍賣。
所得的善款,必惠及百姓,此舉亦算為善。
正因如此,若是今日就此離開,她的心境無論如何都不會平和。
現在嗎……
端王妃收回腳步,正了正身子,毫無以整暇的,等待著宋青苑的下文。
“臣女還是那句話,只要郡主愿意拿出銀子,捐給慈善基金會。”
“并且終身行善,導人向善,以弘揚善事為己任,臣女這基金會副會長的位置,便拱手相讓。”
宋青苑鏗鏘有力的聲音,堅定的說著。
此話并非虛言,齊佩岑若是能做到,她讓出來又如何。
“然而……”
宋青苑話音一轉,“郡主言,臣女地位卑微,不過一介小農女。”
“確實!”
宋青苑點頭。
“臣女確實出身農家,比不得郡主高貴。”
“可臣女想說,行善舉,不分位高位低,只要心懷善意,人人皆可為。”
聽罷,端王妃呼吸一滯,對著身側的齊佩岑狠狠一剜。
又轉向宋青苑開口道,“宋農女是普惠大師欽點,是以佛祖之名,收為俗家弟子之人,又一向良善。”
“是以,擔任基金會副會長一職,乃實至名歸。”
“是佩岑……言語無狀。”
“佩岑,還不像宋農女道歉。”
端王妃使了個眼色。
齊佩岑不情不愿的上前,別別扭扭的道,“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請你勿要見怪。”
說著,齊佩岑便要彎身行禮。
宋青苑連忙扶住,笑著道,“郡主不過是向善心切,性子直爽。”
“臣女又怎會因為這些許小事,與郡主心生誤會。”
宋青苑漂亮的話脫口而出,為剛才齊佩岑的行為找了臺階。
“你是個明理的……”
端王妃神色緩了緩,暗道宋青苑懂事。
不過想來也是,縱得太后喜歡,也改變不了她出身低的事實。
若真與皇室之女計較,這般妄自尊大,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惹了太后的嫌,恩寵不在。
端王妃心下滿意,暗暗的道,還算識時務。
心剛放下,卻聽宋青苑繼續道,“臣女與郡主的這點誤會不算什么。”
“然而,先前郡主言語間辱及喬公子,涉及喬家與蘇家,臣女是外人,不便多言……”
宋青苑淡笑,不在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