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你藏得夠深,要是真被關有壽瞧出你這些心思,他立馬會將你掃地出門,哪會兒還像現在拍胸口。
探出的房檐遮住了夏日午后的陽光,東屋關有壽一個勁兒地許諾只要孩子在他家,就不會讓他受委屈。
他不好直言說會當成兒子對待。可人和人就是要講究個眼緣,這小屁孩還真是跟他兩口子貼心。
短短的接觸兩日,薛大山也看得出這關老弟值得信任。見無其它什么事情,他再次提出告辭。
雖說來馬六屯時間不長,但離開京城已經有些日子。不說小景年正急著打聽那邊的消息,他也得回去準備一二。
當然借口不是如此。
“老弟,真不用留我。這一回都認識了路,往后我少不得還要來你這兒轉轉,你別嫌我煩就行。”
“只管來就行。”
“好。那咱們也說好了,我知道你往常沒空,也就貓冬能歇上幾天。回頭上京一定要通知我。”
關有壽樂呵呵地直點頭。
這次因為關平安給梅老準備的東西不少,關有壽就沒再打包小包地回禮。一來天氣炎熱很多東西還不如等入秋;二來乘車也不方便。
與薛大山一起離開的還有葉大貴和劉翠香老倆口。
此刻東屋一群爺們,對屋劉翠香也拉著侄媳婦嘮嗑。正如齊景年所說的,人不是單單就一個人。
她始終還是會牽掛唯一的親妹妹。
尤其是在一直被她視為小可憐的外甥終于如她所想的過上好日子,她的心里又好像偏了老妹兒一些。
可嘮嗑?
能嘮些啥?
今天從天還沒亮至今,三兒是一直都沒踏一步到那邊探望一二。來來往往的客人進進出出的或許也是原因。
但真有心的話,又不是隔著千山萬水,如何能去不了一趟。遠的不過是人心,終究還是冷了母子情分。
這位善良的老人只能在侄媳婦跟前說說自家老妹兒的不容易,也只能讓侄媳婦別去跟那糊涂婆婆計較。
多的話,面對孩子的一臉愧疚,她也說不出口。唉……多好的兒媳婦,咋就不懂得好好珍惜。
“好孩子,三兒就靠你多照顧。過日子有啥磕磕碰碰的,兩口子可千萬別吵嘴,吵多了傷和氣。”
“好。”
“他要欺負你,也別憋在心里頭。你讓人給我寫封信,我過來捶他給你出氣。我是他大姨,捶他正合適。”
葉秀荷樂得連連點頭。
該說的都說了,劉翠香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這是要打算走了。她這才拉過炕上的一個袋子。
掏呀掏的,掏出了一對成色陳舊的金丁香耳釘。
見老太太塞過來,葉秀荷嚇得連忙擺手,“我不能要。”別說是金子,就是銀的,她也不敢要。
劉翠香笑了笑,“先聽我說完。”說著,她的目光透過這對金丁香帶著緬懷,“這本來就是該你的東西。”
葉秀荷頓時一怔。
“當年我娘帶我們姐妹倆人出來。就是在最難的日子,她都沒賣。一來是我爹留給她的念想,二來我們孤兒寡母就是賣了也沒用。”
劉翠香想起幼年的經歷……停頓了一下,“后來我娘快不行了,她就讓我收著將來給三兒媳婦。”
不可能!
葉秀荷就是再虎也猜得出這是老太太的借口。笨想想,她都能猜得出親的公公不是簡單人物。
她男人都說了他姥也知道他身世。那故去的老太太咋會沒料到小外孫很有可能會被親爹帶走?
何況之前婆婆讓閨女帶回來的那些金項圈金腳鏈玉佩啥的一小摞東西,她男人可讓她瞅過了。
不是她嫌棄金耳釘才一丟丟大,而是之前壓根就不可能有啥東西,它還一直等著傳到她手上。
葉秀荷突然靈光一閃。她懂了,大姨家正好是仨兒媳婦,一對金耳釘可不是少了誰也不是。
“大姨,你要真當我是你侄媳婦,就收起來。你收著當念想也好。”誰知孩子爹是咋想,瞅著都有些記恨他姥姥。
就是真是傳給她,她也不敢收啊。葉秀荷是越想越心慌,她趕緊下炕,站在那兒連連擺手。
“你是嫌小?”
哎喲,可冤枉死人了。葉秀荷心里暗暗叫苦。“咋會呢。大姨,算我求你老了,你就快收起來吧。”
劉翠香眼帶笑意斜了她眼。這孩子還真夠心正,真是應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句老話。
三兒好眼光。
馬車按時停在大門口,也到了分別時刻。
“大姨,要不要經過老院?”
劉翠香瞟了眼老伴,搖了搖頭,“響午那會兒,我已經跟你娘說過你姨父要上班,今兒個要回去。”
她那妹妹,上午精神頭一好,話也多了。去了難免又得抹眼淚兒問她為何沒把三兒帶到老院。
關有壽聞言也就不再多問。
比如老院那邊咋一點回禮都不曾有?誰知道!那些拉稀的家伙們估計巴不得樂得裝聾作啞。
送走了客人們,葉秀荷終于逮著了無人之際,趕緊跟自家這口子好好說道說道金耳釘這件事。
“干得好。”
葉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不是咱們的東西,我當然不要啦。不然,收了成啥人呀。做人還是腳踏實地靠自個賺來的,用的也心里頭踏實。”
關有壽失笑點頭。
真是個憨媳婦 你就沒覺得咱家有啥不對勁兒的地方?就你閨女就沒腳踏實地過,快去給你嬌疙瘩洗洗腦。
“孩子爹,我明兒個開始上工行不?現在都是輕松活,不干了虧得慌。我老閑在家里也閑不住。”
關有壽無語地點了點她。閨女一直不停地換著花樣兒,不是燕窩銀耳,就是阿膠海參地伺候你,那才虧大發。
戳破?
又得一個謊言圓話,真心累得慌。
還是算了。
“去吧,去吧。”關有壽無力揮手,“記得別忙過了頭。咱們倆孩子就是再能干,他們才七歲。”
“我能不知道啊,我又不是后娘,不讓他們干還偷摸著干。我姐她們還老羨慕我,我都要愁死了。”
瞅這話不由衷的得瑟勁兒,都快笑成一朵喇叭花了。
“媳婦,我很擔心你會被人套麻袋。”
“啥意思?”
“請叫我大名,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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