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粉的效力比關平安想象中還要猛。或許連她也忘了其中部分藥材可是來自于小葫蘆的藥園子。
關天佑看著一屋子的殘兵敗將，又好氣又好笑。這給的真是五人份？他的傻妹妹喲這人到底是以何為標準？
但他也明白妹妹之前不想來老院的原因。“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一嘚瑟真把他娘給套進去了。
婆婆拉到蹲在馬桶起不來，又倒下了倆個兒媳婦，可不得由剩下的倆兒媳婦來照顧。除非他娘真的不要名聲。
可他娘會嗎？
此刻關天佑暗暗懊悔。早知如此，他還不如直接向妹妹認輸，聽她的拽上娘，他們娘仨直接去王家莊的好。
外屋地。
別說被喊來的馬杜鵑，就連遠來做客的劉翠香，也都避到灶間先煮馬大夫給配置的中草藥。
“三嫂，三哥他人呢？”
這已經不是第一人問，也不是單單就馬杜鵑問出口。怕被熏暈而屏住呼吸的關平安這個氣的，卻又不得不在她娘回話之前再次開口。
“喊我爹干啥？他又不是大夫。誰也不準去喊我爹，誰喊我跟誰急。知道為何都拉肚子不？”關平安的語氣配上她單手叉腰，一手握著根棍子，特有霸氣，“偷吃！居然是偷吃！說出去都丟死先人。街坊鄰居幫忙起屋又不要工錢，就混頓飽。他們倒好，有好吃的好喝的居然還藏起來一家人偷吃。”
嗯，此話沒錯。
人家馬大夫說了不像吃了啥東西中毒，倒是像吃了啥難消化的，腸胃吸收不了，造成惡心腹瀉。
懂了不？
人家老爺子還特好心地舉例說明：比如長年累月肚子里沒多少油水的，突然吃多了肉就會拉肚子。
馬杜鵑明明不想笑的，不知為何，她就是突然想笑得不得了。狠狠地揪了一下自己大腿，總算疼得她差點掉眼淚。
她就看不上趙秋月這娘們。
響午那會兒，一大鍋亂燉里面總共也沒有幾片肉，再盛到大盤里端到外面爺們的桌上，還能剩下幾片？
她是挑呀挑呀，好不容易挑出一塊肉喂她家壯壯。結果這老娘們就當著一群人的面笑話她筷子帶了眼睛。
這會兒你倒是得意啊。
“三嫂，你說這過兩天會不會有雨？這可咋整？總不能主家不敢活……”
“秀荷？秀荷？在不在屋里頭啊？”外面突然響起葉小鳳的大嗓門，打斷了馬杜鵑的話，“快應一聲。”
“姐，我在里頭哎。”
“還不快出去！我說你人去哪兒了，家里頭也不鎖門。黑燈瞎火的，來個人把東西搬光都沒人知道。”
葉秀荷頓時一怔，好在反應還算快。“大姨，我先回去。剛才出門怕你跟我們走岔路，我還沒鎖門。”
關天佑聞言卻瞥了眼妹妹，明明是他親自鎖的門。可算知道有后招等著，難怪你之前特意跑了趟鳳姨家。
時而聰明過頭，時而犯糊涂的妹妹真傷不起。
“快去吧。”
劉翠香的話一停，葉秀荷朝她歉意笑了笑，撒腿就外跑。不用她吩咐，她的一雙孩子絕對會很快跟上。
確實。
“哥哥，你快帶小黑跟上。我在這兒陪姨奶奶。”說完，她還朝小兄長連連使眼色，示意他快跟上。
——你確定不是怕有人冒姨奶奶名義找爹他過來？
——不是！絕對不是！我已經讓黑子給咱爹送了雞毛信。
關天佑無語地打了個手勢，率先跑出門喊聲黑子一塊去追他娘。就他娘心軟的，他還真怕他娘回頭又過來。
關平安聽著他們離開的動靜，笑了笑。繼續揮著她手上的小木棍，竄竄東屋，瞅瞅西屋，表示很滿意。
就該得這樣。
可惜她姨奶奶今晚是絕對住不了她家。她老妹兒現在可是連罵人都沒力氣不是？造孽喲，咋就老拉稀呢。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一碗碗烏漆麻黑的中藥挨個灌下去，馬大夫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好歹減緩了癥狀。然后呢？
接著灌唄。
關平安秀氣地捂嘴打了一個哈氣，迷瞪著雙大眼睛看著劉翠香，“姨奶奶，我困了，咱們走不？”
劉翠香搖了搖頭，“歲數大了不愛睡。你先回去，時辰不早了，今晚你們都要睡家里頭才行。”
快十一點了，哥哥咋還不過來喊她回家？她義爺爺也不會答應啊。還有姨爺爺，總不會也喝醉吧？
突然，關平安的耳朵一動。
來了。
她家黑子也懂事了，居然都知道夜深人靜時不能亂喊，會嚇壞小寶寶們的。
“聽話，先回去。一個人敢不敢走？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這話要是在剛才，關平安立馬點頭。可人都要來了，還是再等等唄。她都已經聽到她哥跟穆休說“悄悄話”。
快了。
“我再去瞅瞅我奶。”
“好孩子。”
東屋外間炕上，關大爺一頭，關大娘一頭，各自卷曲著身子，但以為他們就安安靜靜的，真絕無可能。
罵不動？
是只能指沒力氣大聲而已。
相比起肚子一疼就罵兩個兒媳婦的關大娘來說，關大爺就沒停止過罵關有壽，大概顧忌到關平安告狀。
他是間歇性的發作。
剛開始稍稍緩口氣，使勁力氣讓人快去喊關有壽過來，一等肚子一疼，他就是蹲在馬桶上也要嘟囔著罵。
此后，也許是再被關平安那翻話給堵了幾次，或許也是沒力氣再折騰，他是不喊著關有壽過來，而是稍稍緩口氣就嘟囔著罵。
聲音是很小。
但奈何不止關平安，就是關天佑。隨著關家祖傳的那套心法鍛煉，他的耳力也是越來越好。
關平安估計他一直沒問有沒有解藥，也是被逼得急眼了。當然，這會兒別說哥哥，就是她老子要解藥。
一個字。
——沒。
關平安還借機偷偷地往藥湯里擱上那么一丟丟……一直到關大爺喊著他拉出血，快去再讓馬大夫回來，小小人兒才停手。
也可以說關家這次拉肚子事件中，唯獨關大爺倒是成了最嚴重的一員。不得不說跟他口出惡言有關。
“妹妹，咱爹被灌醉一直喊你。姨奶奶，你也得過去，我姨爺爺也被灌得快要吐了，還得你去照顧才行。”
這借口非常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