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葉永信打量著妹夫的臉色。此刻算是心里的半塊石頭終于真正的落下。他拍了拍關有壽肩膀。
“我沒看錯你。”
好榮幸!
關有壽失笑搖頭。
“咱爹吧,唉……”
葉永信就近尋了一個地方席地而坐,朝他招了招手,“咋說呢?啥事都好說,就是一碰上琪爺爺那房的事,他盡會犯糊涂。”
同樣席地而坐的關有壽對這話還真不好接。難道說他老丈人壓根不是犯糊涂,而是想借勢而為?
“琪爺爺在世時,他對咱爹比親兒子還好。據說有一回爹他出事,還是琪爺爺賣了他阿瑪留個他的遺物。”
關有壽了然點頭。這就不難理解為何老丈人他對葉秀娟被抵債賣了當小丫鬟一直耿耿于懷?
“就是那次之后沒多久,琪爺爺沒多久也過世了。很快的,沒了老人管著,他家的大兒子被發現欠了賭債。”
“咱爹在琪爺爺臨終之前答應過他老人家會照顧好他家人。可打了也打了關也關了卻屢教不改,盡法子只能幫著還了。”
“有一年爹他出了一趟遠門,原以為鄉里都被他打點好了,等他事隔幾個月回來才知道一直沒出現的秀娟被她親老子給騙去賣了。”
“當時爹他賺了不少,二話不說就帶上錢財想去贖人。可人是見著了,秀娟那丫頭卻不愿意回來。”
葉永信說著諷刺一笑,“她說五叔,我不能跟你回去,我能被賣一次就有第二次。你賺錢也難,我不能讓你錢砸水里。”
“這下子可把我爹給感動壞了。人是沒贖出來,可錢全給他打點光了。甚至送獵物去那戶人家,相當于半賣半送。”
關有壽頓時啞然失笑。
“我從懂事起,我爹就告訴我,我上面還有一個親姐在受苦。我曾經和你二哥去見過她幾次,她苦不苦就不說了。”
葉永信說著嘆息一聲,“但也不得不說,秀娟那丫頭確實很孝順我爹。她誰的話都不聽就聽我爹的。”
“只要不傻都懂。”
“是啊。”葉永信沉默片刻,接著說道,“后來,局勢越發不好,為了族人,爹他挑起了大梁。”
“那時怕會連累到秀娟,爹也不敢聯系她。可部隊都在山里,消息就不靈通,派出去的同志犧牲了好幾個。”
“這是爹他不得不為大局著想,他無奈之下聯系上了秀娟。因為有之前爹的打點,那會兒秀娟已經是那戶人家大太太的貼身丫鬟。”
“那戶人家的大太太來歷很不普通。她娘家是省城有名的布商不說,還是最早一批的軟骨頭。”
“就這樣,秀娟一口應下給咱爹當聯絡員。期間她立下了很多功勞,也好幾次差點沒命。過了好幾年,眼看她要暴露,這才接回了她。”
葉永信說著嘆了口氣,“爹他是覺得欠這個大侄女太多了,于是就安排她直接留在老家照顧傷員。
當時爹他也有打算讓她學點手藝的心思。一旦轉到明處,有那些功勞護身就誰也不敢小看她。”
可人算不如天算。
葉秀娟一見到姜新華,果斷放棄照顧其他傷員,將精力全放在他身上,倆人朝夕相處結了一段孽緣。
“爹他當時忙得天天在前方打仗,等知道后已經來不及。他們倆人已經打了報告誓要結成伴侶。”
要是就這樣還好。
“可壞就壞在姜新華有了新歡,而且還是有了身孕,當時不止爹他們氣瘋了,我們幾兄弟都想殺人。”
“那天爹他抱頭就說是他害了秀娟,說他錯了。他要是聽從組織安排讓秀娟去外地,不管是不是再執行任務,也沒有這一劫。”
垂頭看著腿的關有壽笑了笑。所以就能拿無辜的孩子出氣?要換成夏連翹偷走你葉家子嗣呢?
“唉……咱爹呀,有些話我這當兒子的也不好說。他重情重義是好,可卻忘了秀娟早已不是當初的她。”
“我以為她再嫁早已放下過去,誰會想到她還會偷別人孩子。不瞞你說,其實今天我還和她好好談了一次。”
關有壽抬頭看向大舅子。
“她還是不承認。”葉永信一想起對方的態度,失望地搖了搖頭,“可事到如今,還能瞞得了誰?”
“她就不怕夏家拿她家孩子出氣?”
葉永信下巴揚了揚,“不是還有咱爹給她撐腰?再說不是我小瞧她。說不定她巴不得夏家出手。”
“只要夏家動她家孩子,她就能被動化主動。”葉永信拍了拍妹夫肩膀,“絕對別小瞧了女人。”
關有壽笑了笑。
“還不信呢?”
“沒。”
“妹夫,不是我高看她。那年月才多大的小姑娘她都能出色完成任務,更不要說如今已經年過四十。”
“有道理。”
葉永信斜倪著他,“你這說得口不對心不難受?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像我老妹兒這么好的,你是撿到寶了懂不?”
“咋滴!”葉永信瞇起了雙眼,“我妹兒有不好的地方?”
關有壽麻溜兒搖頭,“我媳婦自然是好的。”
算你小子識相!
葉永信想起老娘的擔憂,“我看得出來,我妹跟你不虧,你雖然還年輕可也看得出是個有擔當的爺們。”
關有壽無語地看著大舅子。
耍心眼,你比你老子差多了。
“我就最瞧不上那些拋棄糟糠之妻的男人。媳婦是啥?那是跟咱們男人一條心撐起一個家的半邊天。”
“就像我老妹兒,她從一個嬌滴滴小姑娘嫁給你,幫你伺候父母,給你生兒育女,怕你冷怕你餓。”
“……我妹兒是個死心眼的好姑娘,當初那么多人上門求親,我就跟我娘說過,那些人配不上我妹兒。男人都是貪新的,關鍵在于把不把得住自個。”
“我妹兒是長得俊,可容顏易老,就瞅著眼前多少誠意壓根沒用,還是得找個有擔當的男人。”
“后來你撞上來。說實話,我們家都不贊成這門親。”葉永信看著關有壽一張臉連連搖頭,“你長得太好了。”
這也能怪我?!
你自己咋找了一個小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