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你來瞅兒子呢。”
關大爺不悅地看向馬寡婦，咋說話呢？“我是找大隊長有事兒，現在就去地頭。你也是找隊長？他人不在里頭。”
“是嘛。”
那還不走？！
“沒事，我把小點兒的賬目交給會計也一樣。”
哎喲乖乖，這小娘們！不會是盯上他兒子吧？缺德貨兒，你這么個破爛玩意兒還想勾搭我兒子！
關大爺急了。
他又緊跟著進去，“老三，孩子啥時回來？你有空陪你媳婦去一趟葉家堡瞅瞅，忙著隊里可也別忘了家里頭。”
關有壽掃了眼馬寡婦，朝他認真點頭，“孩子大舅前兒過來就說了這兩天我老丈人帶孩子們回來。”
“那就好。你娘昨晚還夸你媳婦來著呢。半天工都舍不得耽誤。家里活多搭把手，你老丈人家待你不賴。”
“好。”
剪不斷理還亂，說的就是他們之間的這場父子緣吧。關有壽暗自嘆了口氣，里外老爺子倒是分得很清。
但有朝一日所有的事情撕開，會又如何？關有壽眼神復雜地瞥了眼他，立馬蹙眉看向馬寡婦。
還有這糟心玩意兒！
TND的，不知誰給她的信心。長得比他媳婦差的不是十萬八千里不說，還故弄玄虛老是找事。
“三兄弟，這……”
關有壽連忙擺手，“別，可別亂了輩分。要不喊我老三，要不就是會計，不然我還得喊你一聲大娘。”
說著，他朝趙傳元揚了揚下巴，“知道我為啥得喊大娘不？別瞅著人家馬大娘就比我大了三五歲，她家的馬大爺可比我長了一輪。”
趙傳元瞟了眼臉色快鐵青的馬寡婦，笑著接過她放在桌上的紙張，“馬大爺也去了好些年了吧。”
“可不是。好人啊，那是個好人。”
“大娘也不容易啊。”趙傳元差點笑噴，“不過也快要享福了，她家老大也快十三四了吧，過兩年娶了媳婦就能抱上孫。”
關有壽冷冷掃了馬寡婦一眼，“是這個理。小店兒的賬目一個月上報一次，大娘最好別壞了規矩，不然大隊長該找你談心了。”
為何讓你敢些輕松活？你還能沒點逼數！有句話叫快刀斬亂麻，再黏糊糊的，小心老子讓你從哪來滾哪去！
關大爺見狀，搖著頭轉身離開。他家不孝子有警覺就出不了事，他琢磨著這娘們一準是聽了小兒媳婦啥話動了心。
這倆娘們沒事就湊到一塊。他有心提醒老兒子幾句吧，又怕沒事變成有事，回頭給傳出啥閑言閑語來。
真有那一天，以他家不孝子的手段就是逼死人，他倒拍拍屁股就能走，可老四就真掉進坑出不來了。
“嗤”關大娘聽了老伴嘀咕聲，嗤之以鼻地一笑，“就她？”不是她小看人，她兒子看得上才怪。
鬧唄。
有膽兒湊上前試試。
真當啥香的臭的，她兒子都愛往懷里攬。自古多情最是無情人，當年有多少人投懷送抱，可他還不是……
唉……還想那些干嘛。
關大娘接過老伴遞來的一張證明條。有心想問他，她的老三可曾有擔心她獨自一人出院門。
想想，關大娘抿緊了嘴唇。
她兒子說她臟！
她親手養大的兒子居然說她臟！
她臟？
當年讓他帶走的話，難道就不臟？
果然不愧是她身上掉出的一塊肉，夠狠得下心；果然不愧是那人的種，翻臉比翻起書來還快。
既然證明有了，趁著正午下工大家休息之際，關大爺的相送之下，關大娘挎著個包裹皮上了王家莊的馬車。
說老頭子不好吧，他還特意租了馬車；說他看重她吧，還真大咧咧地能放心讓她獨自離開，也不擔心閨女是否真有空。
得到信的關有壽垂下眼簾，終究暗自嘆了口氣。
去省城？
已經晚了。
不管是懺悔，還是訴苦。
他們娘倆已經各自走得太遠。
葉秀荷不安地瞟了瞟他，張了張嘴又合上。
“嘶”關有壽指著炕桌上的飯菜倒吸了口氣，“媳婦，你男人不是兔子，他要吃大塊大塊的肉。”
葉秀荷心里一松的同時頓時樂出聲，嗔怪地斜了他一眼，“吃雞蛋！雞蛋比肉補。過兩天就讓你吃肉吃個夠。”
要不咋說還是閨女在家好？沒瞅瞅連他家黑子都過不了這日子。這家伙一不在家該又是帶小黑去打牙祭。
“你娘開證明去省城，是不是要找你大姨過來？”過來干啥？自然是好好拉攏他娘倆關系。
得，他媳婦還是憋不住話。也是，八輩子都不出遠門的老太太卻突然開了證明要去省城，還真怪驚悚。
“她是去挖寶。”
“啥？”
“挖寶。”
葉秀荷此刻倒是領悟，心里尋思著沒準是她男人的親老子當初留了啥值錢的東西放著省城。
這回兒她那婆婆見兒子真不管她了，可不得多抓著些銀子藏身。當然，估摸還有一點怕她男人先去挖寶也不一定。
要不要讓她男人跟上？
嘿嘿，還是算了。
能跟老院那邊扯清比啥都好，她如今手上可不缺錢，就是給倆孩子帶走一些，還有一千塊呢。
葉秀荷果斷岔開話題，她挖她的寶，自家挖自家的草。“孩子爹，你不是說想打些土坯嘛，我也想去草甸子打些草。”
一冬的大煙炮給草甸子帶來了豐沛的雪水，如今除了豬草，最多就是小葉章。這草能苫房頂。
沒什么比過日子更實在的。當然更實在的還是他的好媳婦。關有壽聞言笑瞇瞇地只管點頭。
“我這兩天再多挖些野菜……”
“噓”關有壽嚇得連忙禁止，“沒必要曬野菜。”他閨女去年曬的野菜干到現在還沒吃完，送人呢又舍不得。
那可是他家寶貝蛋辛辛苦苦地挖了洗，洗了曬，捂了一冬的稀罕物。
“哈哈……”
“傻樂啥？”關有壽說完自己也樂成聲，“好好歇歇吧，咱們家如今跟往年不同。過日子是得細著來，可也沒必要摳著過。”
“好。”
應聲很快都是虛的，這一點你閨女就隨了你懂不？“晚上我要和大中倆喝酒。”關有壽挑釁地看著媳婦。
“前兒個不是和我哥剛喝過？”葉秀荷抬頭一瞧，沒好氣地捶了他一下，“行，晚上我就整兩道肉菜。”
“不要忘了黑子小黑。”
“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