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日落返家時,進山小部隊的名額無減反增,仨孩子是打定主意趁明天隊里開始收山貨,他們也來個小秋收。
關平安轉了轉眼珠子,笑而不語。
一整天下來的收獲不少,光榛子,就足足六麻袋,一麻袋足有150多斤。好吧,它和松塔倒不急著處理。
放在倉房捂上幾天,等皮有點發黃,把榛子鋪在地上,用棍敲打,新鮮的榛子就出來了。
但各種蘑菇呢。
你總要把蘑菇根清理干凈,用線把蘑菇竄起來晾干,更別說今天是找著了蘑菇圈,加上木耳足足六大籮筐。
還有那些小山般堆積的山葡萄,剛挖的五花八門草藥……
還想明天呼朋喚友上山?
夠嗆!
果然.
匆匆用過晚飯,關有壽和馬振中顧不上先接著收拾麻袋和籮筐內的山貨,又急急地結伴離開。
葉小鳳也是如此。
“快去接孩子。”
“趁現在天還亮先干活。”葉小鳳說完已經扯過放滿山葡萄的兩大筐,“你們也別光顧著玩。”
葉秀荷連忙搶過,“啥東西比得上孩子?一整天沒見著你,孩子不知道要哭成啥樣子了。”
葉小鳳往小木扎上一坐,“后半響下山那會兒,我已經去看過孩子,交給他奶還有啥不放心。”
得了,她連小明河都顧不上去接,想去通知小伙伴的仨孩子只好先歇了心思,被她壓著干活。
葉秀荷見她已經決定,只好去搬那些高粱桿編的蓋簾啊,篩子什么的晾曬工具放到水井附近。
等沖洗過山葡萄,挑掉那些壓得開口的、長了蟲眼的山葡萄,剩下的放到曬工具上晾著,再等晾干就可以釀酒。
葉小鳳看著搶著干活的孩子們笑道,“你們洗的時候要小心點,別把那層白色的果霜別給洗掉了,葡萄酒發酵全靠它!”
“娘,我們之前洗過了。”
“臭小子,嫌你娘啰嗦是吧?”
“我哪敢呀。”
“我還以為你皮癢了。”
人多就是快,不像她一個人躲在小葫蘆累得胳膊都得酸,一大堆的山葡萄很快就洗完晾在曬架上。
“好了,等明天從梗上摘下來放到木桶里就行了。”
還沒等馬明海他們歡呼,葉小鳳接著說道,“快去搬小木扎,趕緊把先把蘑菇木耳給收拾好。”
葉秀荷看了眼天色,“快天黑了,你還是先回去。”
“是啊,姨,我們來就行。”
葉小鳳翻了個白眼,手腳麻利地跑去扯了兩大筐蘑菇往外屋地門口一倒,“快點,磨嘰啥呀。”
葉秀荷失笑地搖了搖頭,扯著她胳膊只拉,“行了,我不攔你干活,你先去把孩子帶過來總行吧?”
“再干會兒,我立馬就走。”
你能犟得過葉秀荷?
終究葉小鳳還是被她給退出門外,一倒轉回來就大手一揮,“你們也去里屋玩兒。”
“娘,我不累。”
“去!都跑了一整天,聽話。”
關平安連忙給哥哥使個眼色。剛才娘見咱們小手發白,已經皺了好幾次眉頭,快識相點!
小天佑表示不懂,轉頭笑瞇瞇地招呼起馬明江哥倆,“你們快去我屋里歇會兒,等鳳姨來了,我喊你們。”
說完,他一屁股坐到小板凳上,小手麻利地抓了一把蘑菇抖了抖,扯去上面的枯葉子草碎。
你這么小的小兒都已經干活,自認是大哥的馬明海如何會答應,扯上弟弟搬來小馬扎開干。
小天佑眉開眼笑地朝他哥倆豎起大拇指,給妹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瞅瞅……這就是爹說的以退為進。
關平安會意地眨了眨眼,瞟了眼大門口。也不知那天她爹過去到底說了什么,老院那邊居然到現在還沒來人。
可真奇怪。
被她惦記的老院。
躺在東屋炕上一天的關大爺時不時地瞟著窗外。
一天了吧……一隊和三隊沒隔多遠,該得到消息也早就該聽到;快天黑了,該來也得來了……
關大爺翻了個身,點上煙絲,抽吧著旱煙,時不時地斜了眼老伴:還沒七老八十就老糊涂,還非得他挑明不可?
腦門上扎著布條的關大娘見狀怒吼一聲,“都是死人啊?沒瞅都快要天黑了,你爹都餓得瞪眼!”
“奶,我這來。”
關大娘聞言拍著腦門shenyin一聲,翻了個身靠向炕梢兒。
外面的關有福一手按著后腰,連連吸著口氣,進了東屋,“爹,我傷又發了,明天真沒法上山。”
關大爺連忙拍了拍炕面,“快坐下,沒抹藥油?”
“沒啥用,我想去城里找個好大夫。”
關有全從里間出來,突如其來的喊了一聲,“呀,是誰掉的錢?”
關有福連忙彎腰,“哪呀?哪呀?”
“哈哈……”關有全樂得哈哈直笑,繞過他直接坐到炕沿,“咋樣,我比城里大夫還厲害吧?”
關有福沒好氣地踢了他一腳,“我腰疼是老毛病,還能騙你?沒大沒小,連你大哥都耍著玩。”
關有全抬腿立即避開,“大哥,少點整事,沒看咱爹娘身子骨不好?咋你還讓他們替你操心?”
“誰整事?我還不是昨晚幫你們一宿沒睡,今天又上了一天工。可累得我了,早知道就跟你一塊請假。”
關有全佯裝沒聽見,打量著關大爺臉色,“爹,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好些?明天你倒真不能上山。”
關大爺一聲不吭地點頭。
關有全再看了眼關大娘的背影,“大哥,你這一整天沒看到我三哥?”
“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我問了大興他們才知道他請了假,大門也鎖著,一家子不知去了哪。”
關大爺聞言一怔。
“你沒問去大隊長?他們出門總得開證明。”關有全搖了搖頭,“算了、算了,問了也白問,今晚總會來。”
會來嘛?
關有壽與馬振中倆人正在趕往公社的路上。
秋風一刮而過,馬振中搓了搓臉,“嘶,一天比一天冷了。”
關有壽收斂心思,斜了眼哥們,笑道,“今年多打些柴,要不然你這小身板準扛不住。”
馬振中拍了拍自己胸口,“哥哥就是三九天不穿襖子都能冒汗。”
“呵”
“咋地,不服氣?”
哥倆有一句沒一句的閑扯,但腳下的步子卻絲毫不見放緩,與人約好了時間,總不好讓對方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