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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親王大婚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紫微宮深春意涼

  婉瑩接過金冊金寶,三跪九拜三呼萬歲。闔府眾人亦三跪九拜。冊立大禮即告完成,欽天監監正高呼:“吉時已到。”

  早有幾位命婦拿著藏傳香薰爐熏染過的蓋頭蓋于婉瑩頭上。引禮女官將準備好的蘋果如意放在婉瑩的手中,蘋果如意寓意平安如意。手中握著蘋果如意,也是平安如意在手的美好祝愿。

  婉瑩由引禮女官帶領,隔著紅紅的蓋頭,婉瑩低著頭細數自己在家中走完的每一步,用最不舍的目光,撫摸每一塊光滑的青石板。今日從家中走出,明日別人再也不會叫自己師家三小姐,而是叫自己榮王妃。就連府里的親眷也不能再叫自己閨名或者三姑娘,而要叫自己‘王妃娘娘’,就連揶揄玩笑也只能喚自己‘姑奶奶’。

  被人稱呼了十五年的‘師家三小姐’今日是最后一天。或者說踏完這段青石板路,就再也沒人這么稱呼自己。

  想到這里,噙著淚水,就連平時最不喜歡的正行堂,此刻也變得親切起來。曾經不懂事的時候,無數次抱怨這些石板路單調無聊。此時此刻,這石板路是最后一個,能跟面對面說再見。

  “王爺……”

  引禮女官的這一聲王爺,婉瑩差點想要扯掉頭上的蓋頭,一看究竟。可是雙手拿著蘋果如意,還未交到女官手中,已被告知:“娘娘,王爺來親迎您了。”

  婉瑩看不見外面的高頭大馬,盛裝如他。但是藏在蓋頭下的小小心思卻漫無邊際地把最美好的想象,全部用在看不到的眼前。

  他應該是身披七彩祥云,踏著春日里最熱烈的驕陽,迎著漫天飛舞的漫天櫻花,用一世情深的期許目光,款款綿綿地望著自己。

  “娘娘,蓋頭可不能掀開啊!”婉瑩還未伸手,就被引禮女官制止。

  迎親的轎輦就在眼前,太太是嫡母在左,林姨娘是生母庶母在右。兩人領著家中仆婦將婉瑩送至轎輦上,師大人則帶著全族男子跪送婉瑩上轎。

  各色妝奩系著紅繩,也從師大人家中魚貫而出,長長的街上一眼望不到頭。

  婉瑩不敢回頭,她害怕看見一家老小,自己會忍不住落淚。閉上眼睛,看著蓋頭下珠翠搖晃,叮當作響。

  依仗不多會就走到榮親王的府邸,恭候多時的命婦接過手中的蘋果如意,將一朵大紅的綢花遞與婉瑩,榮親王牽綢花頭,婉瑩牽綢花尾,跨過辟邪火盆,便邁入了王府正門,從此婉瑩便是這里的女主人。此生婉瑩是榮親王的發妻,亦是這個王府的正室嫡妃。

  借著人群的擁擠,榮親王湊到婉瑩耳邊,呢喃著說:“好像看到蓋頭下的你。”說完趁著擁擠,用肩膀輕輕撞了婉瑩一下。

  婉瑩的心,激動到嗓子眼兒上。自古都說新嫁娘會一步三回頭,婉瑩暗自納悶兒:“或許自己是個異類,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我不要哭,我要笑魘如花地和他一生一世和和美美地白頭到老。

  在玉振金聲的中和韶樂中,大婚正使再次宣讀金冊寶文。榮親王三拜九叩對天盟誓,此生結為夫婦,不離不棄,相伴終老。

  榮親王牽著婉瑩的手,送她上肩輿。這是親王正妃的儀仗,就算在高墻入云的紫微神宮,從今往后,婉瑩亦不用下轎步行。

  坐在肩輿之上,紅紅的蓋頭里,全是緋紅如霞的想象。

  春日和暖,落英拂面,牽手共賞殿前小池里的錦腹紅鯉;

  夏日炎炎,蟬聲繞心,并肩靜坐紫藤小亭閑看滿池芙蕖花開花落;

  秋雨綿綿,剪燭西窗下,面對面烹香茗,共話巴山夜雨;

  瑞雪寒冬,點紅爐,煮綠酒,舉杯微醺,問君能飲一杯無?

  春華臺,榮親王曾跟婉瑩說,那是他金屋藏嬌的地方,亦是王府中風景最佳的所在。

  洞房內,引禮女官領婉瑩坐在鋪滿各色干果的大紅喜床上,透過紅紗,一個年長的嬤嬤點燃了案臺上的龍鳳紅燭,許是紅燭熏染,不多時,天邊沉沉的暗了下來。榮親王再來時,天已經黑透了。侍儀女官將一柄秤桿遞給毓彥,那正是掀蓋頭的。

  婉瑩整整一天竟也不覺得乏困,正襟危坐在喜床上,端的是正妃的雍容端莊。

  揭開蓋頭,榮親王似笑非笑地看著婉瑩,眾人之下,婉瑩赧然低頭,屋里的嬤嬤們唱著合巹祝禱的祭文,婉瑩鼓起勇氣復又抬頭,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一身紅色吉服的他,氣宇軒昂,英姿勃發。婉瑩千言萬語按捺在喉,終究此時不是倆人郎情妾意甜言蜜語的時候。

  侍儀女官簇擁著榮親王離開,外面還有滿朝的文武親貴等著他祝酒,他自是不能在婉瑩這里呆太久。

  婉瑩坐在妝臺前,嬤嬤們卸下了頭上的釵飾,散開了高鬟纏繞的長發,換上母親備好的寢衣,走到后室。

  沐浴浣發,玫瑰牛乳芙蓉水,是婉瑩曾經跟榮親王說過的想象,那時候婉瑩不諳世事地說:“成帝為了偷窺合德新浴,日日讓內廷準備玫瑰汁子兌的牛乳,在添上夏日里芙蓉花心之水沐浴。如此才能洗出濯清漣而不妖的脫俗之氣。”沒想到這樣的小事,他卻記在心里。只是夏日里的荷花水,他是怎樣費盡心機弄來的。

  侍奉沐浴的嬤嬤,手染清荷之香,氣息如蓮地說:“娘娘,為了采集這些荷花水,王爺將玉泉山上的溫泉引入王府里的荷塘中,連著兩月,終于催得花開。十幾個丫鬟,日日劃船泛游在荷塘中,為娘娘收集水芙蓉花心的水。”

  借著云蒸霧繞的香煙,婉瑩羞卻的低下了頭。原來自己隨口說說的愿望,他鄭重其事地放在了心上。大張旗鼓地為自己張羅。

  嫣然出浴,婉瑩歪坐在一個淺肩的貴妃榻上,濕漉漉的頭發倒垂在身后。四五個嬤嬤拿著厚厚的一摞毛巾,一縷一縷地拭干婉瑩每一根青絲。

  擦干了青絲,四五個嬤嬤依次退出,另外三個嬤嬤人手捧著紅綢托盤,環坐在婉瑩身邊。婉瑩無意間望見托盤里的畫冊上的字,羞得臉直紅到耳根。

  三位嬤嬤拿著十二卷《燕寢怡情圖》,講著親王家里的尋常的生活情趣。新婦嫁娘,聽得這些,怎會不火燒紅霞,心亂如麻。

  惺忪瞇眼之間,婉瑩漸次明白,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香味,正是推波助瀾的春香。

  “娘娘,不用羞怯,這是天家富貴的體統,為的是早添子孫,綿延后嗣。”

  另一位眉開眼笑的嬤嬤說:“太后早就巴著能抱上一個嫡親的孫子了。”

  “可不是嗎?娘娘請看屋里供著的送子觀音,是太后從宮中送過來的,還有窗帷四角懸掛的多子多福的荷包,都是太后的期盼。”

  婉瑩羞得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鉆進去。

  “娘娘,這一幅畫名叫‘乾坤上下’。”司寢嬤嬤指著十二卷中的一幅圖給婉瑩看。婉瑩久久不敢抬頭。嬤嬤笑著說:“娘娘,玉成絕色,怪不得王爺魂牽夢縈。”

  另一位嬤嬤手持畫冊,接過話說:“可不是么,為了迎娘娘進府,王爺叫人大修了這春華臺。”

  “王爺寵娘娘,咱們府里可是看的真真的。”

  婉瑩一羞未了,又添一重,只是不出聲,聽著她們說著。說笑間,十二卷怡情圖一一講授完畢。婉瑩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嬤嬤們放下畫冊,拿了一個琉璃小瓷瓶,從里面扣了一勺玉色的膏子,沿著婉瑩的脖子一路涂抹。

  “這是什么膏子,氣味這樣馥郁。”婉瑩問。

  “娘娘,這是玉女夜容膏。”一位嬤嬤說。

  “也叫神仙玉女粉,相傳是女皇武則天駐顏秘方。”另一位嬤嬤說。

  “傳說則天女皇八十歲時面容還如十八一般。”

  三位嬤嬤你一言婉瑩一語的說著,女為悅己者容,婉瑩聽得頗有興致,便問道:“只是聽說早已失傳,嬤嬤可否告訴如何制得?”

  一位嬤嬤喜笑顏開地說:“咱們這方子,也是前些日子王爺從宮中取回來的。每年端午前后取連根無土的整株益母草,用醋揉搓成團,以炭火煅燒七度之后,放入乳缽中研碎,再將晾曬干的白茯苓花瓣,白牽牛花瓣,白芷,白丁香,白斂,白芨,白檀等一并研碎,與先前研碎的益母草粉混在一起,用蛋清活勻,丸成龍眼大的丸子,藏在瓷瓶里,放在陰涼的地方,用的時候取上一丸,滴少許溫水待膏丸化開,然后添入蜂蜜拌勻,也就是了。娘娘若喜歡,吩咐奴婢們就是了,不必親自動手。”

  嬤嬤們由臉及頸,順著身體,直到腳趾,渾身上下都涂上了這神仙玉女粉,原本就光潔如玉的肌膚此刻更是如拋了光,瑩潔生輝,柔滑細膩。

  復又穿上寢衣,嬤嬤們端來一碗餃子,遞與婉瑩,說:“娘娘趁熱吃了吧。”

  婉瑩會意,接過餃子,在嘴邊輕輕一咬,嬌柔地說了一聲:“生的。”

  幾位嬤嬤大喜,又捧來一碗銀耳湯,婉瑩不解其意,只接過來,飲一口,居然是白醋所制,未免失儀,強忍咽下說到:“這湯好酸。”

  嬤嬤們喜出望外,連忙接過湯碗說到:“娘娘大喜,耳就是兒,酸兒辣女。娘娘必將一舉得男,為王爺生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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