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河聽了,眼神變得十分哀傷失落。
他失憶后,對自己和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在他最害怕,最彷徨之際,雷麗絲就像一道陽光那樣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為他遮風擋雨,并且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的一切。
他不安的心就是這樣被雷麗絲安撫下來。
他相信著雷麗絲,努力地尋找著治病救人的辦法。
然而,現在突然出現一個小不點,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你讓他如何接受?
“小家伙,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云河苦笑著,慢慢站起來。
“主人,你要去哪里?你千萬別沖動!現在的你,并不是雷麗絲的對手!”小黑球緊張地說。
云河回眸,凄涼地說“你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
云河走出房間,小黑球不放心,跳到他的肩膀上,就像一只毛球掛件那樣,粘在他身上。
云河并沒有趕它下來。
或許是感應到靈魂契約的緣故,云河覺得小黑球有一種很親切很熟悉的感覺,就像從前的小金蛇一樣,因此對小黑球毫不設防。
云河走到花園里,拾起昨天被小黑球扔在外面的香囊。
“主人,這東西是毒人的,你還拿來作甚?”小黑球不明白。
云河沉著聲音道“要是我突然不戴,陛下想必會更加生疑。”
“主人,那你打算怎樣做?”小黑球問。
“自然是戴回去。既然她想我戴,那我就天天戴給她看。”云河道。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淡淡的哀傷。
小黑球一臉愣然。
主人該不會是受到的打擊太大,因此悲觀絕望了,選擇接受當男妃這一身份,甘愿一輩子當丑老太婆的金絲雀?要是這樣,那真的完了……
采血的事情,還沒說,云河就如此消沉了,這讓小黑球怎么開口呢?
回到房間,云河在帷幕里盤膝而坐,將香囊放在膝前。
這懾魂香有種特性,雖然它的香氣能飄散到很遠的地方,但是它的成分極復雜,其中那中懾魂的元素,起作用的范圍僅僅是半尺之內,超過半尺,這種元素就會自動在空氣中分解,因此只會對配戴起作用。
正是因為如此,平時負責照顧云河的小宮女阿芝才不會受影響。
云河靜下心神,開始煉化懾魂香。
他召喚出紫蓮,將紫蓮加持在身上,形成一層保護罩,然后用神念捕捉了一縷很淡的懾魂素,直接呼納入鼻。
正如小家伙所說的那些,這些香味,的確有古怪!
這縷懾魂素很快就從他的肺滲入他的血脈,就揭下香料的偽裝,開始變得兇唳起來,它企圖隨血脈循環,入侵他的大腦。
云河哪里會允許它再在自己的腦子里搗事?
在紫蓮的作用之下,這縷懾魂素很快就被分解了,融解在他的血脈里。他的血脈很快就能根據懾魂素的殘碎生成相應的抗體。抗體不斷復制,遍布他全身的血里。
云河笑了笑,把香囊系回腰間。
云河這笑容,把小黑球的心撩了一下。
主人剛才還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怎么突然笑得如此有自信?難道主人他?
小黑球驚喜地問“主人,你不怕懾魂香了?”
云河點了點頭,淡然地說“你說得沒錯,以前我沒有留意。現在認真地琢磨,發現這香囊中的香料果真有毒,直接入侵腦髓。不過經過我的煉化,我已經這種毒免疫了,以后濃度就算再增大一千倍,也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
“恭喜主人!主人你真是太厲害了!”小黑球高興地說。
可惜它并沒有手腳,否則此刻一定會高興得手舞足蹈了吧?
剛才,主人煉化的方式可真是讓它大開眼界。
主人煉化一種毒,產生相應抗體的辦法,竟然是直接吞服這種毒。萬一免疫失效,那豈不是會中毒?
以前主人都是這樣活過來的嗎?
主人的血,能夠化解萬毒,枯木逢春。
如果每化解一種毒的方法,都是要吃一次這種毒,那主人豈不是曾經服食過千千萬萬的毒?
以前主人過的都是什么生活啊?
小黑球一陣無語。
克服了懾魂香后,云河的眼神變得更加憂郁。
云河道“小家伙,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你,我以后都不知道會變成怎樣了。真的很抱歉,我現在冷靜下來,才想起忘了問你的名字,你愿意告訴我嗎?”
云河的眼神雖然憂郁,但是語氣倒是平和了很多,眼眸里也再沒有泛著令人心碎的淚光。
看來,他真的是冷靜下來了啊!
小黑球眨眨眼睛,笑瞇瞇地說“主人,以前別人叫我魔尊。只不過那只是一個綽號罷了。要是主人喜歡,主人可以給我取一個新的名字。”
“魔尊,這是很霸氣的名字啊!”云河打量著小黑球。
這個黑不溜湫的小東西,圓圓的就像一個毛線球,連手腳也沒有,何來的霸氣?
對于這個名字,云河只是覺得,可能這只孩子氣的魔獸,只是想著當大王,所以便給自己改了一個這么霸氣的名字。
看到云河的表情,小黑球就知道,云河必定是誤會了,它尷尬地笑道“主人,我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是一個威風八面,統領魔域的王者。只不過,后來發生了些事情,就打回原形而已!”
云河將小黑球捧在掌心,微笑著說“不如我叫你小魔尊如何?”
小魔尊?
聽起來,還挺萌的。
既霸氣又可愛。
小魔尊點了點頭,紅著臉道“好!”
“小魔尊,以后就請多多指教了,真的很抱歉,你為了我,千里迢迢來到這里,而我的記憶卻一切空白,想不起你以前的事,連你的名字也忘記了。不過以后我會好好待你的,彌補給你的。”云河溫柔地說。
小魔尊窩在云河掌心,不安地說“主人,我跟你以前的事,我寧愿你最好還是不要想起了……”
“為什么?你對我這么好,要是我忘記以前的你,對你來說很不公平。你不必為了安慰我才這樣說,這樣會令我對你更加愧疚。”云河心痛地說。
小魔尊苦笑“主人,這是因為,以前的我是一個大壞人,我對主人壞事做盡,全世界的人都巴不得將我消滅,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魔頭。是主人你渡化了我,把我從貪婪和漆黑的世界帶出來。可是,當我下定決心要洗心革面,跟隨你的時候,你就失憶了……”
感應到小魔尊心中強烈的自責和悔過之意,以及對自己的深深的內疚,云河知道,小魔尊所說的都是真話,并沒有騙自己。
只不過,這么可愛的小不點,又怎么可能會是一個大魔頭?還人人想消滅?
小家伙是不是太于自責,所以才如此說自己呢?
云河還以為小魔尊是夸大其辭。
“原來是這樣啊!”云河笑道“小魔尊,你不必難過。人誰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啊!”
“可是,主人……如果我深深地傷害了你呢?”小魔尊內疚地問。
放血,挖丹,一劍穿心……
每一件事情,都是那么殘酷無情。
若然不是自己,主人就不會死,主人就不會失憶,主人就不會淪為那個丑老太婆的玩物啊!
可是,這些話,小魔尊又說不出口。
它害怕,一旦說出來,云河就會討厭它,不要它。
“如果你現在真的想傷害我,就不會在我面前坦然一切的。不管你以前犯了什么錯,你現在是真心對我好,真心想幫助我的,我能真切地感覺到,所以以前的事情,我不打算追咎了。我都原諒你了,這樣你安心可好?小家伙,能不能別再愁眉苦臉了?”去河豁淡地笑著,給了小魔尊一個寬容的承諾。
“主人,你真的愿意原諒我,無論我對你做了多壞的事?”小魔尊受寵若驚地問。
“是的,小魔尊,你別再擔驚受怕了。咱就重新開始好嗎?”云河輕輕地了撫小魔尊的腦袋。
“可是,我對主人你……”小魔尊整只在打著顫。
主人一定是誤以為,自己以前只是做了一些淘氣的小壞事而已,因此才如此大度地說不介意。
可是,事情并非如此。
平心而論,從前的自己,比雷麗絲這個丑老太婆更壞啊!
它覺得要是自己再不跟主人說清楚,將來有一天,主人想過一切之后,一定會后悔今天對自己的好。
除了那個叫做紅梅的人類女子,主人第二個愿意包括自己的一切罪,一切缺點的人。
魔域的人對它戰戰兢兢,所謂的臣服是畏敬于自己的力量之下。
而人類,則是把它視作人人得而誅之的魔物。
現在突然收獲了一份真誠的任信與包容,小魔尊居然被感動得哭了。
云河對小魔尊越好,越是不計較往事,小魔尊就越是自責。
于是,小魔尊終于忍不住,哭著道“主人,對不起!是我害你隕落的!我把你打成重傷,挖了你的內丹,又任由前主喬晉喝你的血,還眼睜睜看著你被人一劍穿心而死在一旁幸災樂禍!我還把你吊在神柱之上侮辱……不久,我就遭到了報應,我吃了你的內丹,結果內丹的力量過于兇猛,把我的軀殼廢了,我的元神也險點被轟散。我就是因為這樣,才被你的力量煉化,成了你的奴仆。后來你雖然復活了,但是失憶了,還被這個丑老太婆帶到這個鬼地方百般折磨……可以說,主人你現在所受的一切厄苦,皆因我而起,我是雖死也難辭其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