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淵看著狗形的趙英彥,突然苦笑著自言自語:“我最近一定是太想念師伯,以致于出現了幻覺……居然會覺得這只狗有點像師伯……這怎么可能?”
趙英彥聽了,險些一個踉蹌跌倒。
無淵啊無淵,總算你不太遲頓!只不過,既然你仍沒認出我,那我還是暫時不與你相認。
李無淵嘆了一口氣,就回過頭,一直往一個方向走。
不知為何,趙英彥覺得越是往這個方向走,那種血肉相連的感覺越來越是猛烈。
不久,李無淵帶著木千雪和趙英彥來到一個沙洞里。
這個并不是天然沙洞,是李無淵用靈力將漫天的黃沙粘合而成,只是一個暫時的棲身之所。
沙洞里非常簡陋,完全沒有生活品和家具,里面空蕩蕩的,根本不像是用來住人的。
沙洞里只放著一口沙棺。
趙英彥的靈魂顫了一下。
但見李無淵失神地走到沙棺前,一“噗通”地跪下,雙眼通紅,表情變得非常哀痛。
由于距離太遠,木千雪看不到沙棺里面的情況,她好奇地問:“想不到你這個小魔頭不講情理,卻也有傷心的時候。沙棺里躺著的是你的什么人啊?”
在沙棺面前,李無淵的脾氣收斂了很多,似乎不想打擾到在沙棺中沉睡的人。
但聞李無淵悲愴地說:“是我的師伯。”
李無淵的師伯?不就是自己嗎?
趙英彥愣了一下,難道沙棺里的是自己的遺體?
這下子,趙英彥不淡定了,不由自主地走到沙棺面前。
果然看到傷痕累累的自己躺在沙棺里。
親眼看著自己的遺體躺在棺中的感覺實在太奇怪了……
看到小狗狗居然敢跑上去瞧沙棺里的死人,木千雪覺得小狗狗膽子還挺大的。
只不過,小狗狗的反應也實在太奇怪了!你看它目不轉睛地盯著沙棺里面看,好像看到認識的人一樣。但是正常的情況之下,看到認識的人死了,不是應該表現得難過或傷心嗎?
然而小狗那眼神中沒有半點悲傷,反而有些激動和喜悅。
難道這個小魔頭的師伯是小狗或者小狗主人的敵人,所以他死了,小狗才這么激動這么開心?
這么一猜測,木千雪又很好奇這個“敵人”長得是何模樣了?
哼,小狐貍和小狗狗的敵人,一定長得很丑。也活該他死了,誰讓他跟小狗狗和小狐貍作對呢!
木千雪幸災樂禍地數落著,雙腳卻向前跳了幾步,她實在忍不住好奇心,想一睹這位敵人的“遺容”了。
終于,木千雪找到一個能把沙棺瞧個清楚的角度了。
沙棺里靜靜地躺著一個很年輕的男人。
天啊!這個死去“敵人”,非但長得不丑,還帥得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小魔頭李無淵的帥是一種古典冷艷之美,而沙棺中男人則一臉堅毅的英氣,氣質宜古宜今。
他的容貌俊如朗月,長相棱角分明,劍眉入鬢,鼻子高俏似山峰,彎彎的嘴然掛著一抹淺淺的幸福的微笑,仿佛并沒有死,只是安然的沉沉睡著了,正在做著一個幸福的美夢。
只是,這個男人并不是睡著了,而是真的死了。
木千雪聽不到他的心跳,也感應不到他的靈魂波動。
一個人連靈魂都沒有了,哪里還能活著?
眼前這個男人只不過只剩下一副沒有靈魂的空殼罷了。
他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實在令人慘不忍睹。只是一眼,木千雪就看出這個人臨死之前被震碎了氣海和所有經脈,斑斑的血跡從斷裂皮膚滲出來。
然而,這些傷雖然重,但并不足以令他立即致命,最多最會讓他痛苦地慢慢死去,他心口那穿心一劍才瞬間要了他的命。
受了這么重的傷,心臟還被刺穿,應該很痛才對,為何這個人還笑得如此幸福?
仿佛在臨死之前,得到了安慰,所以才會讓他放下一切痛苦和遺憾,溘然而逝?
這個男人的笑容深深地刻在木千雪的腦海中,她被這個笑容打動了。
這一刻,她忘記了自己是小魔頭的俘虜,忘記了這個男人可能是小狗狗的敵人,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這個男人的身份和經歷。
她總是覺得,能如此笑著咽下最后一口氣的人,應該不會是一個壞人。
她甚至開始同情這個不幸慘死的男人了,憐憫地說:“小魔頭,既然這個人是你的師伯,你又對他的死如此悲痛,你為何不好好收斂安葬他,反而讓他睡在如此簡陋的沙棺里,又于心何忍?”
李無淵依然跪在地上,他悲愴地說:“你以為我不想?我身上空無一物,這個空間除了黃沙,就什么都沒有,就算我想給師伯做一副好棺槨,都沒有材料可用。我也沒辦法修復師伯身上的傷,我的境界跌落至八重界王神,而震碎師伯氣海和經脈的是圣境之力,刺穿他心臟的天星劍又是圣器……”
“這樣啊!那你為何不走出這個秘境?在外面的世界找一口棺槨應該不難吧?”木千雪道。
李無淵不屑地說:“女人,你懂什么?外面只不過是一個天地靈氣稀薄的低級世界,不要說圣器,就連化神器都難找。所謂的木材所制的棺槨也只不過是凡物,究終會隨著時光的流逝化為腐土。這個空間雖然只有黃沙,但是這些黃沙蘊藏著圣境的靈氣,用這些黃沙粘成沙棺,雖然簡陋,但是能保我師伯的遺體千萬年不腐。”
李無淵沉重地凝望著沙棺中的男人。
這些的黃沙的確是圣級的,而且還是罕見的圣尊級,地球凡間的確沒有比這更高級的東西了……
“好吧!我承認這沙棺是奢侈品。不過,話說回來,你跟你的師伯到底是什么人啊?是誰殺了他,你又為什么要躲在這個秘境?”
看到李無淵在這片荒漠筑了一個沙洞,把他師伯的遺體保存在沙棺里,又如此虔誠在跪沙棺前守護,木千雪已經肯定李無淵并不是來這里尋寶的。
然而木千雪的話就像一支無情的利箭,李無淵的表情變得更加悲傷了,他悲愴地說:
“師伯是我殺的,當時我被一個大魔頭蒙蔽了心智,做出了種種離經背道,天地不容的事,但是師父仁慈,即使是如此的罪不可恕的我,他也不忍心殺我,只是懲罰我在這個空間思過。除了守在叔伯墳前懺悔,我已經沒有生存意義。”
看著李無淵一副生無可戀的悲痛樣子,木千雪突然有點同情李無淵了。
看來小魔頭并不是不講道理的。
這個秘境應該是小魔頭的師父留下來的,是埋葬那位師伯以及囚關小魔頭的地方。
小魔頭把這里當成師伯的墳墓,甘愿在這里默默地為師伯守靈一輩子,自然就不想被任何人打擾他師伯最后的清靜之地。
而自己和老弟卻偏偏闖進來,還揚言要奪走這里的寶物,才會激怒了小魔頭。小魔頭在一怒之下才將自己綁起來的吧?
威脅老弟要在三天之內帶父親來這里,可能是對父親另有所求。畢竟自己的父親是圣祖,這個世間還有什么事情是他辦不到的呢?
想到這里,木千雪便說:“小兄弟,我明白了!我并不知道你們的遭遇,還以為這是一個無主秘境才會進來探險的。你能不能放我走,我保證不會再打擾你和你的師伯了,而且如果你有什么困難,我還可以讓父親幫你,你沒必要跟我父親鬧得兵戒相見的。再說,你師父既然讓你活的,你就得好好愛惜自己的生命,要是我父親一出手,你真的會沒命的!”
木千雪對李無淵的稱呼從“小魔頭”變成了“小兄弟”,也是主動放低身段,有心入下成見,跟他和好。
這對于一向任性刁蠻的木家大千金來說,已經十分難得的了,豈料李無淵并不領情。
李無淵聽了冷冷地笑了笑:“你說這么多,無非是想我放了你?別動歪主意了!除非我見到你的父親,否則你別想離開我的視線范圍之內!”
木千雪聽了生氣極了:“小兄弟,你有病嗎?這明明只是一場誤會,你何苦要這樣做?你既然犯了大錯,師父仍讓你活著,就是痛惜你,想讓你改過自身,重新做人,要是你白白死在我父親手中,你師父豈不是會很傷心?”
李無淵突然失神地顛笑起來:“你問我為什么?那就是因為,我師父已經被我間接害死了……現在已經沒有人能管得住我!我每天呆在這里實在太無聊了,我就是想挑戰一下圣祖!現在你是我的人質,你父親必定有所顧忌,誰勝誰負還是未知之數,說不定我還能打敗你父親,從中獲得至高無尚的力量。”
木千雪聽了皺了皺眉頭。
看來李無淵的人品不乍的。
殺了師伯,又害死師父,現在還想用自己威脅父親獲得至高無尚的力量?活該他被困在這個荒無一物的世界里!
木千雪便生氣地罵起來:“卑鄙!你用我作威脅,就算贏了也不光彩!再說,你不會成功的!沒有人能贏得了我的父親,即使我在你手中,結果都是一樣的,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你只不過是螻蟻罷了。要是你執意這樣做,只有死路一條!”
木千雪的聲音就像一把銅鈴,震得李無淵的耳膜都嗡嗡作響,李無淵心亂如麻,覺得好煩。
“你閉嘴!”李無淵忍無可忍,隔空輕輕向木千雪彈了一指,一道無形的力量就將木千雪的聲音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