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
顧相濡按照蘇綿給他的地址,獨自驅車來到一棟破舊的大廈面前,他以為蘇綿給他的會是實驗室的地址,沒想到是人煙稀少偏僻的廢舊工業區。
他下車打量著眼前的高聳建筑物,周邊全都是廢舊的工廠,幾乎看不到過往的車輛和人煙,他斷定這里絕對不會是蘇綿的實驗室。
雖然說蘇綿的實驗室,一定也是隱藏在不易察覺的地方,但這里不利于黑手黨精英們的偽裝藏身,實驗室重地不可能沒有人看守。
這個女人讓他來這里做什么,在玩什么把戲?
顧相濡從褲袋里掏出手機,撥打著蘇綿的電話。
女人慵懶冰冷的聲音傳來,夾雜著被吵醒的不耐煩。“哪位?”
“顧相濡。”
蘇綿唇邊蕩漾起笑容,假意的伸了個懶腰,發出自認為誘人的嚶嚀聲。“你挺勤快,現在還不到早上八點鐘。”
顧相濡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磁性的嗓音言簡意核。“我在你說的地方,請你盡快趕過來。”
蘇綿唇邊的笑意更濃,她喜歡不說廢話的男人。“我會盡快。”
話落,她掛斷電話,她故意沒有說時間,她倒要看看顧相濡有多大的耐心。
蘇綿穿著深藍色的睡袍從床上下來,抬起腳,慢悠悠的走到衣柜旁邊,纖細的手指拉開腰間的睡袍帶子,絲綢的睡袍隨著腳下的走動,緩緩的向下滑落著。
她站定在衣柜前,身上已不著一物,曼妙凸凹玲瓏的身材暴露在空氣中。
她低垂著眸子,認真掃視著衣柜里的衣服。
衣服大多都是深色系,款式也大多都相同,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細節上的一些小設計。
蘇綿第一次穿衣服時有了猶豫,也是第一次在挑衣服上面浪費時間。
她想穿什么衣服才能吸引顧相濡的目光,她想顧相濡會喜歡什么顏色,會喜歡什么風格。
“嘶……”蘇綿打了個寒顫,冰冷的空氣讓她回了神。
她白皙的肌膚上面被冷空氣刺激得起了一小顆一小顆的雞皮疙瘩,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她竟然為了這樣的小事猶豫糾結了很長時間。
蘇綿搖搖頭,覺得自己可笑又荒唐,伸手隨便從衣柜里拿出一件咖啡色的風衣,趕緊裹上取暖。
自己真的越來越像被愛情沖昏了頭的愚蠢女人。
她不要成為被愛情愚弄擺布的女人,她要掌控愛情,要掌控顧相濡。
蘇綿慢條斯理的穿著衣服,完全不在乎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更像是在有意拖延,一舉一動都在放慢放緩動作。
她正扣著風衣的紐扣時,一條五彩斑斕的小蜥蜴爬上了她的肩膀,小蜥蜴快速伸出細長的舌頭,舔了一下她的臉頰。
“餓了嗎?”蘇綿扣紐扣的手沒有絲毫的停頓,側頭問著趴在肩膀上的小蜥蜴。
小蜥蜴一動不動的趴在她的肩膀,似是聽懂了蘇綿的話般,長著一排鋸齒的頭點了點。
蘇綿系好腰間的風衣腰帶,一支胳膊舉起攤平,小蜥蜴就順著肩頭爬到了她的手掌心。
五彩的小蜥蜴剛好有她的手掌大小,她攥在手心里剛剛好。
“再忍一會兒,等下就帶你去吃大餐。”
蘇綿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撫摸著小蜥蜴頭上的鋸齒,然后將小蜥蜴裝進了風衣口袋里。
“我帶你去見我的心上人,你可不要嚇到他。”
她拍了拍口袋,小蜥蜴露出好奇的頭顱,兩只小爪子緊緊的抓住口袋的邊緣,如果沒有頭上的鋸齒和讓人膽顫的大眼睛,看上去還挺可愛的。
蘇綿又拍了下口袋,小蜥蜴像是接收到信號般縮回了腦袋,老老實實的鉆進了口袋里。
接下來沒有蘇綿的出來信號,小蜥蜴不會再露出任何的痕跡。
蘇綿慢吞吞的吃完早餐,沒有立刻出門,而是又去了樓下養殖實驗小白鼠的地方。
剛推開門,整個房間滿是讓人毛骨悚然的老鼠嘰叫聲,整整滿屋子的小白鼠,有很強的視覺沖擊。
這些鼠叫聲,聽在蘇綿耳里都是悅耳的音符,她幾乎從小就是和這些小白鼠相依為伴,她沒有玩伴,一直陪伴她的只有各種稀奇古怪的動物。
蘇綿端起桌子上的盛滿鮮肉的盤子,一只手拿起夾子,將肉塊扔向小白鼠。
她每次都是一塊一塊的扔,每扔一塊肉小老鼠們都蜂擁而搶,成百上千只老鼠為一塊肉搶奪竄動。
然后就會造成踩踏現象,有的小白鼠會被幾十只白鼠撲倒,肉沒有搶到反而會受傷,受了傷之后就會淪為同伴白鼠的盤中餐。
蘇綿看著有幾十只小白鼠在撕咬一只小白鼠的尸體,嘴角的冰冷笑意更深。
她喜歡看這種自相殘殺的搶奪,生存,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這就是活下去的法則。
蘇綿冷冷將夾子扔進了盤子里,抽了一張濕紙巾,擦去白皙手背上濺上的鮮紅鼠血,然后面無表情的把紙巾扔進了垃圾桶,轉身離開了鼠室。
她低頭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很好,距離接到顧相濡的電話,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
是時候該去會會他了。
她是想見他的。
顧相濡對于蘇綿的遲到在意料之中,黑手黨的人個個都精明得如狐貍般,蘇青不向他索要實驗的報酬,他的妹妹蘇綿未必不會。
這有意的遲到,擺明就是蘇綿的下馬威,除了擺架子,還一定打著精明的算盤。
他一直坐在車里翻看著尹以沫的照片,等待的時間對他來說不算難熬。
不及心中歸家思切,思妻入骨的千分之一。
“嗡嗡嗡——”刺耳的引擎聲從遠處傳來,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顧相濡緊抿的薄唇微微上揚,溫柔的吻了一下手機屏幕上的可人,將手機揣回口袋里,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他抬頭看著呼嘯而來的紅色法拉利,寵溺柔情的眼神已經恢復成了正常的冷漠和疏離。
她終于來了!
紅色的法拉利一個完美的漂移,停在了顧相濡面前。
她的臉上依舊戴著黑色的墨鏡,面無表情的緩緩走近等候多時的顧相濡。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她摘掉墨鏡勾唇一笑,冰冷的語氣里卻沒有半分歉意的意味。
顧相濡沒心思和蘇綿周旋,直接開門見山。“你想要什么?”
蘇綿冷笑。“顧大總裁,你這是什么意思。”
“只要能快點開始實驗,條件你隨便開。”
蘇綿挑眉。“真的?”
“真的。”顧相濡很誠懇。
“條件我倒還真有一個,只是不知道顧大總裁會不會同意。”
“你說。”
“就是……”蘇綿話語一頓。“顧大總裁,不如你猜猜看我想要什么?”
顧相濡冷笑。“蘇小姐,我沒有閑心和你玩猜來猜去,我們都是爽快人。”
蘇綿對顧相濡“我們”的兩個字很滿意,點了點頭。“好,那我就直說了,我唯一的條件就是讓你放棄當骨血實驗者。”
顧相濡俊眉微皺,蘇綿這是在拒絕做骨髓實驗。
“蘇小姐,你是在開玩笑吧。”
蘇綿收起唇邊的笑容,嚴肅認真說“不是玩笑,我的條件說白一點,就是要你健康平安。”
她絲毫不隱藏自己對顧相濡的心,也迫切的想讓顧相濡知道。
顧相濡沒想到蘇綿會臨時變卦,雖然心里措手不及很慌亂,但面上還是一如既往的鎮定。
他瞇眼打量著蘇綿,這女人說話語氣沒有一絲的情緒起伏,冷若冰霜,又陰陽怪氣,特別像個仿真的機器人。
“蘇小姐,我和蘇青合作過幾次,蘇青說你們蘇家人一切都是以利益為重,你想要的代價我都會盡我所能給你,請你直白坦誠一點,不要再消耗我的耐心。”
蘇綿說“對,沒錯,我們蘇家人一切是以利益為重,但是……利益在愛情面前不值一提。”
顧相濡更看不懂蘇綿了,這女人句句意有所指,莫非……
“蘇小姐,我是誠心和你談交易。”
“我也是誠心的和你談條件。”
顧相濡插在褲兜里的手緊握成拳,這個女人真的琢磨不透,也太過難纏,他現在最缺少的就是耐心。
“既然我們沒法溝通,那我就和蘇青談。”
說完,顧相濡打開車門,跨坐了進去。
蘇綿冷笑站在顧相濡的車前,身子微微前傾,雙手按在車頭上,冰冷的眸子對視上車里顧相濡鋒利的鷹眸。
這個男人比她想象的還要有魅力,她就喜歡這樣桀驁不馴的男人。
顧相濡發動了車子的引擎,向后倒車,然后繞過蘇綿,快速的絕塵離去。
他和這個女人真的無法溝通,他要和蘇青談籌碼。
蘇綿看著顧相濡箭一般飛馳離去的車子,唇邊的冷笑更深,她有的是法子讓他乖乖拐回來。
她掏出手機,聽著電話那頭男人帶著冷漠怒氣的聲音,心情莫名的愉悅。
他對她終于不再那么冷冰冰了,終于有了感情的起伏,很好,怒火也是溫度,且很炙熱。
蘇綿冷冷清清說“拐回來,我帶你去個地方,出來后你要是還決定當骨血實驗者的話,我無語可說,尊重你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