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濡臉色鐵青，冷眸陰鷙的盯著尹以沫胳膊上的淤青針眼。
該死！她去了醫院！
他每個月檢查身體都會抽血，每次抽血的位置都是胳膊的靜脈處，和尹以沫胳膊上的針眼如出一轍。
“尹以沫，給我個解釋！”顧相濡的視線從胳膊移到尹以沫臉上，雙眸里憤怒又心疼。
光是看淤青的針眼，他的心臟都在抽疼。
尹以沫完全沒想到，她精心的偽裝敗在了一件破外套上，柔軟的小手摟住顧相濡的勁腰，討好的笑著撒嬌。
“老公你的眼神好兇，都嚇到人家了。”
“給我好好說話！”顧相濡冷漠拿開腰間亂揉的小手。
尹以沫委屈巴巴的撇嘴。“在床上時你不是最喜歡我這樣說話嗎。”
她就是天真的想用美人計和撒嬌，迷惑顧相濡讓他忘掉針眼。
顧相濡臉色更加難看，雙眸更加冰冷。“你去醫院獻血了。”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尹以沫很佩服顧相濡的智商，他只看到個針眼，就準測猜到了她干了什么，這頭腦簡直是偵探柯南啊！
不能承認，打死都不能承認！
“老公什么獻血啊，我怎么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尹以沫一臉懵懂，裝傻充愣。
“尹以沫！”顧相濡暴躁怒吼。“你真當我是傻子嗎？”
尹以沫很認真的搖頭。“老公你不是傻子，你是天才。”
顧相濡“……”
恨不得把這丫頭撕吃了！
顧相濡雙眼猩紅，咬牙切齒道“好，你不說是吧，我這就去砸了蘇北辰的醫院！他大爺的，他竟然敢抽老子女人的血！我跟他拼命！”
話落，殺氣滿滿的顧相濡跳下了床，尹以沫眼疾手快的趁顧相濡穿鞋時，像無尾熊一樣撲到了顧相濡背上。
雙手雙腳緊緊纏住要找蘇北辰拼命的顧相濡。
“你給我下來！”顧相濡真的很生氣。
“不下，你冷靜下來我再下。”尹以沫頭靠在顧相濡背上使勁蹭。
“我冷靜不下來！”
“那我就一直摟著不下來。”
顧相濡很想就這樣帶著尹以沫去找蘇北辰算帳，但外面天冷，她只穿了一下薄毛衣，這樣出去又怕她感冒著涼。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了十分鐘左右，尹以沫小聲嘟囔了句抱的胳膊疼，顧相濡便拐回床邊，挫敗的坐下嘆氣。
這丫頭永遠是他暴怒時的一盆涼水，當頭澆下，火雖澆不滅，也無奈去了大半。
他生氣的同時，更多的是心疼，他的傻丫頭明知道自己貧血，還逞強的跑去獻血，明知道自己的血液珍貴，還這樣不珍惜。
尹以沫咕嚕赤腳跑下床，看著床邊窩火生悶氣的顧相濡，彎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老公，別生氣了，就只抽了一點點血而已。”
顧相濡冷著臉將尹以沫抱回床上，蹲下身給她穿著棉拖鞋，穿好后，抬頭仰視著尹以沫。“一點點血？豆粒大的我都心疼的要死。”
尹以沫笑。“老公，我就是怕你心疼才沒告訴你嘛，沒事的，你看我現在照樣不是活蹦亂跳的。”
她其實頭很暈，暈的看顧相濡的臉都是重影。
顧相濡嚴肅警告。“絕對絕對不可以再有下次！尹以沫，我認認真真的告訴你，以后哪家醫院敢收你的血，我就炸了哪家醫院，連人帶醫院都會因你的血付出代價。”
他的丫頭太善良，他必須要讓她明白，她的善良可以救一個人，也可以害了成百上千的人。
只有這樣，他的丫頭才不會為了救別人，而傷害到自己。
尹以沫心里一驚，顧相濡語氣平淡卻字字帶著殺氣，她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老公，我不喜歡這樣血腥冷漠的你，別這樣好不好？”
顧相濡臉上的殺氣散去，拉起尹以沫的手，溫柔放在唇邊吻了下。“沫兒，你已經完全可以控制我的情緒，甚至可以控制我的思想，我是什么樣的人，完全取決于你。”
“老公，我……”
“沫兒。”顧相濡打斷她的話。“別逼我變成魔鬼。”
尹以沫鼻尖發酸，眼眶泛紅。“嗯，我要好好愛你，讓你做個溫暖的大男孩。”
“沫兒。”顧相濡猛的用力摟住尹以沫。“以后你一步都別想離開我身邊，我走開一會，你就要了我半條命。”
尹以沫笑，頭暈的抬不起來，只能趴在顧相濡肩膀。“好，我們倆就當連體嬰兒寸步不離。老公，我好困啊，你就這么抱著我，讓我睡一會好不好？”
“好，睡吧，老公抱到你醒來。”顧相濡側頭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
感覺到懷里人的放松柔軟，顧相濡拽起床邊的毯子，將尹以沫包裹嚴實后，抱起她上車回了顧家。
他的丫頭睡著了，他要去找人算賬了！
醫院。
“砰——”的一聲，蘇北辰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門的劇烈響聲，讓正趴在辦公桌上休息的蘇北辰，差點在夢里心臟猝死過去。
“地震了，快跑……”蘇北辰一個踉蹌差點從椅子上跌倒下來。
他真的以為地震來了！
“蘇北辰！”
這熟悉的暴怒聲音……
臥槽！
老顧！
比地震還可怕的瘋子老顧！
蘇北辰沒出息的鉆進辦公桌下求饒。“老顧，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
顧相濡何止是想動手，他都想拿出手槍了。“蘇北辰！你敢抽我老婆的血！想謀殺我老婆！你是活膩了吧！”
話落，顧相濡一腳踢翻了蘇北辰用來遮擋的凳子，紅木凳子瞬間散架四分五裂。
蘇北辰的小心臟抖成了秋天的落葉。
“老……老顧……我……”
“我不借你血人，你竟敢找主人來獻血，你……”
蘇北辰很冤枉，急忙打斷為自己辯解。“不是我讓小沫沫來的，是她自己來的。”
“扯淡！我老婆會知道你醫院缺她的血！？”
蘇北辰做著自衛姿勢，向后退著。“真是我讓她來的，我們這么多年兄弟，你不了解我嗎，我這么惜命，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顧相濡瞇眼，蘇北辰他很了解，是不太可能會為一個病人，承擔著可能會被他暴揍的風險。
不是蘇北辰，那又會是誰？
“就算不是你慫恿沫兒來的，沫兒來獻血，你應該第一時間告訴我，而不是抽她的血！”
“我……老顧，當時你不知道人命關天，緊要關頭，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小沫沫她乃觀音菩薩轉世，大慈大悲，我作為醫者父母心也不好攔著，我的子女躺在病床上等著救助，我……”
“滾蛋！少TM給我扯犢子！”
“哦。”蘇北辰乖乖閉嘴，看顧相濡殺氣沒那么重了，小心臟才恢復正常的跳動。
“我要見輸沫兒血的那個人。”他倒要看看，蘇北辰極力想救的是誰。
顧相濡的一句話，又把蘇北辰放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你見她干嘛，想撥人家氧氣罩？”
“對！”
“老顧，你太喪心病狂了。”
“你第一天知道？”
蘇北辰“……”
顧相濡說“你若是不說，我便一個病房一個病房踹，踹到你肯說為止。”
蘇北辰越是遮遮掩掩，他就越想知道。
“那你去太平間踹吧，沒搶救過來，你來之前她先掛了。”
顧相濡轉身就走，蘇北辰大喊。“你要去哪？”
“踹尸！”
蘇北辰“……”
他怎么就交了顧相濡這毫無人性的朋友！
蘇北辰趕緊追了上去，拼死在太平間門口攔截下了顧相濡。
“讓開，不然等會兒連你一起踹！”顧相濡冷漠的如地獄的惡剎羅。
蘇北辰心一橫，決定攤牌，活人的恩怨，不能擾了死人的清靜。“她沒死，我帶你去見她。”
“帶路！”
蘇北辰一路走得很慢，腳步沉重，心里忐忑。
他無法想象顧相濡看到雅雯之后的表情，他抱著僥幸的心里想，也許顧相濡不會認出雅雯，因為雅雯完全被病魔折磨成另外一副樣子。
雅雯臉上戴著氧氣罩，遮去了唯一熟悉的五官，更加難以認出。
重癥監護室離太平間很近，只是一個轉角的距離，方便停尸，因為躺在重癥監護室里的人，一只腳都已經跨進了太平間。
蘇北辰站定在雅雯病房前，轉身對顧相濡說“就是她。”
顧相濡目光繞過蘇北辰，透過透明玻璃，看到一個渾身插滿管子的人，他根本無法看清那個人的面容，甚至連男女都分辨不出。
掃了幾眼，皺眉快速移開視線，他的心有一種難以喻言的窒息感。
“他是男是女？”
蘇北辰聽到這話，心再次從嗓子回到胸腔。“女人。”
他害怕他說男人，以顧相濡變態占有欲極強的性格，真會闖進去拔氧氣罩。
“能活嗎？”
“不知道，看她的造化吧。”
顧相濡一秒都不想在這兒多待，逃離般的轉身大步離去。
不知為何，他看著那個渾身滿管子的女人，心竟然會疼。
蘇北辰看著顧相濡稍凌亂的腳步，有點懷疑，老顧他這是真沒認出，還是裝沒認出。
顧相濡走得很急，在拐角處撞上了前來探望雅雯的林業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