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娘的狗屁養育之恩。”
陸小溪還沒說話呢，急于在她跟前表現的林婆子就開口了，而且還是出口成臟，聽的陸小豪當即臉色驟變，就跟吃了一只蒼蠅一般的惡心。
畢竟他是個讀書人，這些臟話簡直是污了他的耳朵。
林婆子才不管什么臟話不臟話呢，只要陸小溪露出個笑臉來，她就繼續沖鋒陷陣，如果陸小溪皺眉不悅，她就鳴金收兵。
眼見著陸小溪的神情，林婆子繼續撒潑，“我好好的外孫女交到你們家，爹娘死了后，你們家人是怎么欺負她的，別以為我不知道，我來之前可都是打聽了，要是你們對小溪好，我也就不多事兒了，可是你們對她不好，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那還說什么養育之恩啊，都是放屁，一群豬狗不如的東西。”
“你……我們哪有不管她啊。”陸小豪罵架的本事肯定是比不上林婆子的，這事兒上面，姜還是老的辣。
陸婆子見不得孫子被欺負，休息了片刻再度上陣，“我說你個老東西，說話可要有分寸，我們要是不管她，她怎么長這么大的，想要她跟你走，行啊，這么多年了，前前后后的我們花在她身上的錢，怎么也得百八十兩的了。”
陸小溪幾不可見的譏笑了一聲，百八十兩？
這個奶奶可真敢獅子大開口啊，別說百八十兩了，就是百八十文，自己也沒見過啊。
她欠的是爹娘的養育之恩，這跟陸家其他人可沒有半點兒關系。
不過她看著林婆子的神色，便壓下了反駁的意思，心里卻在偷笑。
“百八十兩？開啥玩笑呢？”林婆子看向了陸小溪，是打算讓她說句話的，可不成想，陸小溪開口倒是開口了，只是她可聽不出她到底是向著誰啊。
“奶奶，百八十兩倒是不至于，不過十兩八兩的對于我外婆來說就是九牛一毛。”
十兩八兩的她也沒有啊？林婆子心道。
而陸婆子跟陸小豪對視了一眼，如果能夠拿到十兩八兩的也成啊，解了燃眉之急。
“咳咳，沒有三十兩，我們是不能讓小溪跟你回去的。”陸婆子還給自己留了個討價還價的余地。
陸小溪拉過林婆子，態度明顯的近乎了不少，“外婆，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跟你回去，實在是欠了陸家的恩情，我想走也走不掉啊，要是就這么走了，陸家的人背后肯定說我的壞話，讓別人怎么看我，我看你要是真的想帶我走的話，就隨隨便便給他們十兩八兩的打發了吧。”
林婆子欲哭無淚啊，她要是有十兩八兩的就不來了，可是人都找著了，眼看著就要大功告成了，不能因為這十兩八兩的沒了以后拿百八十兩，甚至更多的機會啊。
林婆子咬咬牙，得先應承下來，然后回去跟大家商量去，總不能讓陸小溪這丫頭剛剛燃起的親近勁兒就這么熄滅了吧。
林婆子雖然現在沒有錢，可值錢林婉玉活著的時候，也是借著女兒的光過過好日子的人，所以一開口，不知道的還真的會被蒙住，畢竟帶了點兒那么財大氣粗的樣。
“我還以為多少呢，我雖然不差這么點錢，但是三十兩太多了，我外孫女自己說了，十兩八兩的頂天了，你們也不能拿我當傻子糊弄，如果你們同意讓小溪走，十兩銀子我過幾天就送過來，怎么樣？”
到了這會兒，連陸小豪都有點看懵了，到底什么個情況？
陸小溪不是一直針對自己的嗎？
難不成要走了還賣自己個好，但是轉念一想，不對，這丫頭說不定又憋著什么壞呢。
可是到底她想使什么壞，陸小豪卻又不知道，猜不透陸小溪所想，而自己又缺這筆錢擺平了陳彩玉，就算真的有什么圈套，他也得硬著頭皮上了。
陸婆子可沒有他想的這么多，反正陸小溪就算在陸家，也不給自己錢花，讓人把她帶走，自己還能拿到一筆銀子，這筆買賣不虧。
陸小豪沒有提出質疑后，陸婆子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了，點頭同意道：“本來呢，畢竟養了這么多年，我們是不舍得的，可是如果小溪能夠回到親人身邊，過好日子，我們也得替孩子著想，只是小溪一走……小舟……”
陸婆子故意的提起陸小舟，然后又拿眼睛去看陸小溪，陸小溪當即就明白了，“小舟當然是跟我走了，他自小跟我一起長大，我不會不管他的。”
林婆子皺眉，但這個時候，她也說不出什么拒絕的話來，不過她跟陸婆子一樣，都不想養一個累贅，等到了家了，隨便找了理由，把那個小子打發走了就是了。
陸婆子明明心花怒放了，卻裝作很不舍的樣子，“可是小舟畢竟是我們陸家的子孫……”
“奶奶，小舟是陸家的子孫，這個不管他多大了，去了哪里，都是不能改變的事實，何況他也懂事兒了，誰對他好，誰對他壞，他心里有數呢。”
陸婆子聽出了陸小溪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不過她才不管那么多呢，好聽的話也不當吃不當喝的，還沒幾文錢來的實在呢。
說來也怪，剛剛還扭打成一團的兩個婆子，現在都消了氣，而且說話也不再夾槍帶棍，要不是剛剛那一場廝打的話，說不定這會兒都能有以姐妹相稱了。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兩個人同樣的虛偽，貪財。
陸婆子得了林婆子的允諾，開開心心的回去了，只有陸小豪，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
“大孫子，咋了？事情都解決了，而且往后再也不用看到陸小溪那個死丫頭了，多開心啊？”
陸小豪搖搖頭，“不對。”
“哪里不對？”陸婆子心道，自己咋就沒覺察出來呢？
“我也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可是奶奶，那個死丫頭最近不管做什么事兒都跟讓人出乎意料，而且她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對咱們是陽奉陰違，今天突然開口，幫著咱們要了銀子，我就是覺得奇怪。”
“唉，我當啥呢，你沒聽她那個外婆說嘛，家里日子過的好，估計是不想廢話，早點過去享福呢，只是可惜了，我當時就不應該頭腦一熱，十兩銀子就同意了，多要一些好了。”
陸婆子還在懊悔著，但是她的說辭，并沒有讓陸小豪踏實下來。
回到家后，陸婆子把銀子的事兒跟大家說了，大家都很開心，唯獨陸小豪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陸小舟從學堂回來后，發現家里多了個老太婆，而且看著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不像奶奶那般嫌棄，但也并沒有很友善。
陸小舟正準備去廚房找姐姐呢，老太婆就開口了，“這就是小舟吧，模樣還挺俊的，一點也不像是鄉下長大的孩子。”
陸小舟一臉戒備的看著眼前的老太太，“您是？”
“我啊，我是你姐姐的親外婆，這次就是來接你姐姐回家的。”
在這一刻之前，陸小舟覺得世界上最幸福的日子也不過如此，雖然沒有爹娘了，但是還有個疼愛他的姐姐，想吃肉了就吃肉，想吃菜了就吃菜，再也不用為一日三餐而發愁，他還有學上。
然而眼前的老太婆的一句話，將他從天堂拉入地獄，姐姐的親外婆來了，還說要帶姐姐回家？
那他呢？
他怎么辦？
陸小溪在廚房聽到動靜，就立馬趕了過來，不過還是晚了一步，看著陸小舟變白的臉色，她就知道，這孩子怕是想多了。
“你們在說什么呢？”
林婆子是怕陸小溪的，趕忙換上了慈愛的笑臉，“沒說啥，就是告訴你弟弟，我是你親外婆，他也應該管我叫外婆才是。”
這聲外婆，陸小舟勉強的叫了出來，不過看的出，他不是很喜歡這個突然間闖入他們家里的人。
“小舟，你跟我來廚房幫個忙。”
“我去吧。”林婆子道。
陸小溪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不用了，我們姐弟倆一起做飯習慣了，有外人我們不舒服。”
她的話是為了讓陸小舟安心，她是想要告訴陸小舟，不管誰來了，他們姐弟倆才是一家人，其他人都是外人。
陸小舟明白了姐姐的意思，雖然心頭的郁結沒有散去，但多少還是舒服了一些。
到了廚房，陸小舟就很自然的蹲在了灶膛邊上，往里頭扔柴禾。
陸小溪看了眼廚房外頭，確定那里沒人偷聽，這才開口，“想說啥就說吧！”
知弟莫若姐，陸小舟嘿嘿一笑，“姐，那個人真的是你親外婆啊？”
“她說是。”
“她說是就是了啊？”陸小舟像個小大人一樣的反問道，而且還教育起了陸小溪來，“姐，這事兒你可得問仔細了，不能來個人你就相信，外頭壞人可多著呢。”
陸小溪瞧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沒有打斷他，只是想笑。
她笑的陸小舟有點不好意思了，“你笑啥，我可是為你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姐，而且那個婆子，一看就沒那好心。”
陸小溪挑挑眉，“這你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