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溪說到做到，真的拎著肉回去了，簡直把陸小舟的眼睛都看直了，他都不記得上次吃肉是啥滋味了，“姐，你從哪兒偷來的？”
上次偷雞蛋被打，可把陸小舟嚇出了陰影，而且他知道姐姐身上沒錢，沒錢就不是買的了。
陸小溪輕拍了下他的腦袋，“胡說八道，誰說這是偷的了，這明明是別人給我的，今天中午姐給你燉肉吃。”
她剛剛掂量了下，這塊肉足有七八斤，瘦的可以割下來中午吃了，肥的就可以用來榨油。
這樣一段時間內，吃飯就不愁油水了，至于那幾十個銅板，留一些買米，剩下的她也有別的用處。
那些以后再說，還是先把今天中午飯給吃好了吧。
家里調料實在是有限，原本陸小溪打算把肉別弄那么咸，讓弟弟吃肉吃飽了算了，可是沒想到，孫月梅卻送來了兩個大饅頭，她雖然說只是家里蒸多了，但是陸小溪心里清楚，要不是今天自己出手的話，她覺得她很可能會落個不是。
所以今天柳家感激自己，她也是感激自己的了。
這回可倒好，主食有了，肉也有了。
姐弟倆吃過幾年來第一頓肉，陸小舟吃完，直打飽嗝，“姐，真是太好吃了，我也知道肉是啥味了。”
他沒什么別的心思，就是單純的開心，可是這話在陸小溪聽來，卻心里泛酸。
“姐，我是不是說錯話了？”陸小舟是個細心的孩子，他發現自己說完之后，姐姐的臉色不好看，他就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說錯話了。
陸小溪搖搖頭，就那么看著他，“沒有，姐以后肯定讓你想吃啥就吃啥。”
“姐，我不要這些了，就跟以前一樣就行。”
“跟以前一樣？”
陸小舟點頭，“嗯。”
“傻小子，你吃的下，姐姐我還舍不得讓你繼續受苦呢，你放心吧，有姐在呢，你以后就把身子養好，把書讀好就行了。”
“我也要幫姐姐賺錢。”
“你……你還小，幫不上忙的。”
陸小舟想要辯駁，可是一觸碰到姐姐的眼神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姐，我咋覺得你看我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樣了呢？”
陸小溪笑了笑，“哪有啊，要是真的不一樣了，也是你不一樣了，以前你是個不認識字的小子，現在你可是會認字會寫字了。”
“嘿嘿！”陸小舟羞澀的摸了摸頭，認字后，他也覺得自己不一樣了，當然，現在他認的字還很少，以后會越來越多的。
陸小溪幫著柳家接生的事兒，可是轟動了整個村子，而且在加上柳婆子的大嗓門，想不知道都難，柳長栓又一口咬定，陸小溪在兒子沒出生的時候，就確定了他家的是個男娃，醫術得多高明啊。
柳家這么一說，村子里那幾個壞了孕的女人就有些蠢蠢欲動了，想要找陸小溪看看自己懷的是男娃還是女娃。
雖然他們都是要給好處的，可是陸小溪卻拒絕了，就算她知道是男娃還是女娃，前世她可是在這個村子里生活到了十七歲呢，誰家生的男娃，誰家生的女娃當然知道了。
但是就算知道了，也不能透露，在柳家她是一時說漏了嘴，而且那都已經要臨產了，生啥都得要了，可是這些個女人，有的才懷三個月，她們的心思陸小溪看的出來，要是她說是女娃的話，肯定就不打算留著了，那可都是一條條小生命啊，若是她騙她們說是女娃，等生了之后，那不就打臉了嗎？
這種缺德的事兒，陸小溪不打算做，所以從第一個上門來問男女的婦人開始，她就拒絕了。
不過這么做，除了惹那些婦人們不開心，大部分的人還是能夠理解的，也覺得陸小溪做的對。
男娃就留著，女娃就打掉，那也太喪良心了。
不過在經過了這件事兒后，上門的可不只是想要看懷了男娃還是女娃的婦人們，還有那個前幾天差點沒把她打死的奶奶陸婆子和二嬸陳蘭芝。
自打她們進了院子后，陸小舟的臉色就很白，剛因為吃了幾頓飽飯有點紅潤的勁兒了，一下子都嚇沒了。
“你姐呢？”
陸小溪剛去鎮子上買了米，不過她預感著會有人來，所以就把米和豬油以及身上的銅板都藏了起來。
“你們找我姐干啥？”陸小舟擋在門口，不給她們進去。
不過他太瘦了，還是個孩子，兩個男人一拖一拽，他就被弄到了一邊兒去。
二人抬腿就打算往里進呢，陸小溪已經從屋里出來了，“你們來干啥？”
陸婆子一直都看不上陸小溪，又不是自己的親孫女，親孫女咋了，將來也是要嫁人的，她眼里只有孫子，不過卻不是大房的陸小舟，而是二房的那個，陸小舟生下來沒多久，他爹娘就去世了，大家都說他是個克星，所以陸婆子就擔心哪他把自己也給克死了。
而陸小舟身體也不好，給人一種活不了太久的感覺，所以陸婆子就沒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不僅不給疼愛，反而還處處刁難。
陸婆子也是聽人說，陸小溪從柳家那里得了好東西，她覺得陸小溪的本事是自己的兒子教的，那好處自然也應該分給她一份。
這不就美滋滋的過來要銀子和肉來了。
“聽說你給柳家媳婦接生了？”
陸小溪記得爹娘走后，陸婆子和二房的人是如何的苛待他們姐弟倆的，不僅不照顧，還反過來搶走他們的東西，可恨當時自己年幼，也沒什么主見，地已經被他們搶走了，如今瞧他們的意思，是又要來搶東西了。
他們想搶就搶，也不看看自己給不給嗎？
“不是接生了，就是幫著扎了針，也沒干啥，接生的是月梅嬸子。”
“少說那么多廢話，”陳蘭芝對姐弟倆向來沒什么好語氣，“別扯沒用的，我可是聽說柳家又是給你肉又是給你銀子的。”
當時那么多人看見了，陸小溪也不好否認，而且她也不想否認。
“是啊，咋地了？”陸小溪反問道。
陸婆子接過話去，“死丫頭，忘恩負義的東西，你還有臉問咋地了？你給人扎針的手藝是誰教你的？”
“還不是你爹，你爹是誰，那可是我兒子，你用我們陸家，我兒子的手藝出去賺錢，賺來的錢不知道孝敬老人嗎？”陸婆子厲聲的指責道。
果然，還真是來要東西的，看來自己真的沒看錯她們。
“奶奶，手藝是我爹教我的，但我靠著手藝得來的東西，也分了一半給我爹的兒子啊。”
陸小舟也知道奶奶和二嬸對他怎么樣，簡直不能再壞了，“對啊，東西我跟我姐我倆一人一半。”
“你倆一人一半？那我那份呢？”陸婆子道。
陸小溪也不跟她們硬來，“奶奶，當時我就想著弟弟了，我想著弟弟吃不飽穿不暖，幾年沒吃上一口肉，您不是在二叔家嗎？吃香的喝辣的，所以我就給我弟了。”
“小敗家仔子，那么多的肉，你倆都吃了？”
“也沒多少，就看著多，我倆吃一頓都沒夠呢。”
“少騙我，我不信。”陸婆子道。
陸小溪閃開身子，“您不信過來看啊，看看我家還有剩的嗎？那又藏不住。”
陸婆子覺得也不是沒可能，這兩個崽子餓的狠了，看到好東西了就敞開肚皮吃光了也很正常，肉沒了，雖然可惜，但還好有銀子，“那長栓給你的銀子呢？”
“銀子？就幾個銅板。”
“對，那銅板呢？”陳蘭芝問道。
“花了啊。”
“買啥了？”
婆媳倆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不過陸小溪也不怕她們，就跟她們扯皮，“買點心，買糖了唄。”
眼見著婆媳倆張嘴，這次陸小溪主動的解釋了，“點心吃沒了，糖也吃沒了。”
陸小周也在一旁附和道：“對，都吃沒了，啥都沒有了。”
有也不給你們。
陸婆子真的氣炸了，“死丫頭，敗家的貨，那么多的肉和銀子，你就這么說吃就吃，說花就花了？”
“啊，吃完了，也花完了。”
陸婆子當時就覺得頭暈啊，扶著門框，哇哇大叫，“我的天爺啊，死丫頭真不是我們陸家的種啊，我們家人都是老實本分的，怎么會出了你這個敗家的啊。”
然而，她們婆媳倆來的目的還不止于此，還不是因為陸小溪不給村子里面的婦人們看肚子里的娃兒，這要是看了，一家給點兒東西，也是不少呢。
她們今天就是給村子里的女人來說情來了，可是陸小溪打定了主意，不想干缺德事兒，男的，自己說了的話，其他沒說的那些就會覺得自己懷的是女娃兒，說不定就不想要了，而要是女的，自己說了，那肯定她就去打了。
所以不管咋說，她就打算誰都不說，壓根不接這茬了。
陸婆子哭喊完了，就開始攛掇起陸小溪了，“你有著手藝，還是我們陸家給你的，那人家春花跟咱們陸家一向不錯，平時還不少幫忙，你就當還個人情，去給她看看肚子里懷的是男娃還是女娃，你敗家的事兒，我也就不跟你計較了，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