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桑梔來說,若說有什么遺憾的話,就是一直沒能找到林婉玉的孩子,一直到自己的女兒出生,看到肉嘟嘟的可愛小女娃,她就會想起林婉玉那個瘦巴巴的孩子。
這是她的一塊心病,林家婆媳那里一直沒有什么消息,大家都說,可能是真的死了。
但是她不知道,十七年后,林婆子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女娃,本來是想著靠這個女娃去找桑梔要銀子的,但是不想,孟氏的兒子,林婆子的親孫子,林子堂,看到貌美如花的表妹,就起了歹心,當天夜里強占了她。
發生了這樣的事兒,小溪很是害怕,養父母在弟弟六歲,自己十歲的時候就已經過世了,那邊的親戚一直對他們姐弟倆不怎么好,深怕他們倆上門跟他們藥引子似的,對他們姐弟倆避之唯恐不及。
后來,一個老太太找到了她,說是她的外婆,那會兒姐弟倆的日子也的確不好過,她就跟著回來了,外婆說要帶自己過好日子。
養父母活著的時候,雖然告訴了她并非親生的,但是卻對她很好,她一早記得自己不是親生的,日子困苦的時候,就想著親生爹娘來把她帶走。
所以當外婆出現的時候的,她開開心心的就跟著來了。
雖然當天晚上被表哥強占了,可是她的性子就是個軟包子,她也沒個主心骨,而第二天,外祖母就跟舅母過來了,說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在家里住下吧,等過段時間,就給她跟表哥準備婚禮,讓他們兩個成親。
小溪沒什么主意,不在這兒住下又能去哪兒呢?
回去的話,就得跟弟弟一起挨餓,她再也忍受不了饑寒交迫的日子了,在外婆家,她還有一口吃的,有床被子蓋,就這樣,即便混賬表哥做了這樣禽獸的事兒,她也還是忍下了。
并且在沒有成親的情況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表哥欺負。
其實,林家婆媳把她找回來,并不打算養在家里的,是想著帶她去京城找桑梔,換些銀子花花的,畢竟這么多年他們早就把林婉玉的家當敗光了,而且還欠了一屁股債。
可是誰成想林子堂干出了這樣的事兒呢。
林家婆媳還是很害怕桑梔的,要是死丫頭到了桑梔跟前,跟她說了被子堂強占的事兒,桑梔肯定不會饒了他們的,既然那樣,她們就改變主意了。
這丫頭模樣還是不錯的,不然林子堂也不會看到她就起了歹意。
成親,是不行的了,林子堂本來就定了一門親事的,那媳婦家的條件還不錯,如果毀了婚的話,對于鄰家來說可是個損失啊。
婆媳倆一商量,干脆就把小溪賣掉吧,她雖然被破了身子,可還有幾分姿色,能賣上一些銀子。
而這個時候,剛做好飯的小溪正打算來叫她們吃飯,卻不想把這一切都聽到了,甚至還聽到了她以為對她很好的外婆和舅母說,當年母親在生她的時候本阿里不會死,而是因為她們兩個去搶銀子,推倒了母親,害的母親沒了命,以及她們想要在自己身上打的主意 不過知道也晚了,她一個人肯定不能把這一家子人怎么樣。
她想跑來著,可是被林子堂給攔住了,她跟這一家人鬧翻了,可是依然阻止不了她被賣的命運。
被賣了以后,小溪才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原本跟弟弟在一起的日子雖然困苦,卻是開心的。
她先是被林家人賣給了一個快進棺材的老頭,說是要給讓她給他生兒子,當晚老頭在跟她睡覺的時候,發現了她已經別人破了身子后,便是對她一頓打罵,從此以后,這個死老頭就用各種無恥的手段折磨著她。
她身上的傷就從來沒有斷過。
最慘的是,兩個月后,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可是林子堂和死老頭欺負她的時間間隔那么短,她也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
老頭不想讓給別人養孩子,強迫著給她灌了要,藥量太大,孩子沒了,可是她自己也被告知不能再懷孕了。
就這樣,老頭兒又折磨了她一年多的時間,直到她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而老頭兒也進了棺材。
老頭兒的女兒回來奔喪,第一件事就是發賣了她,想也知道,早已經被折磨的體無完膚的她,沒有了少女的嬌嫩,能被賣到什么好地方去。
她又被賣給了個傻子,傻子還有個很厲害的娘,白天她要干很重的活,可是飯卻不讓她吃飽,晚上,那個傻子就瘋狂的折磨她,非要跟她生娃娃,當她告知不能懷孕后,傻子的娘就更加的看她不順眼了。
她原本因為流產而失去元氣的身子,根本就不住這么折騰,終于,她病倒了。
傻子娘舍不得銀子給她治病,甚至連飯和水都不給她吃喝,活活的讓她躺在床上被餓死。
就在她奄奄一息的時候,傻子還在她的身上,惡心的大黃牙不斷的啃著她滿是傷痕的皮膚,嘴里還嚷嚷著要生娃娃。
再然后,她就覺得很累,她后悔跟外婆回來,如果不回來,她跟弟弟兩個讓你,就算日子不好過,可她還是清白之身,不會被人這么糟蹋。
從她離開家開始,她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身子臟了,心死了。
閉上眼睛,她的眼前是一張張丑陋的臉,她想,如果人生可以選擇的話,她一定好好的帶著弟弟生活。
“姐……姐……你醒醒啊,嗚嗚……”
這聲音,是小弟的,爹娘給她起名叫陸小溪,后來她才知道,是把她送來的牙婆子告訴的他們,爹娘覺得還是保留著原名吧,而比自己小四歲的弟弟,叫陸小舟。
在死之前,還能夠聽到弟弟的聲音,真好。
陸小溪覺得渾身都疼,這個臭傻子,每次這么自己,都是用了全身的蠻力。
“姐,你快醒醒啊,他們都走了。”
陸小溪覺得這聲音那么的真切,不像是幻覺,那不成弟弟來找自己了,可是也不對啊,弟弟才多大啊,而且自己走的時候,他病懨懨的,自己被賣的這么偏遠,他怎么可能找的到呢?
陸小舟見姐姐沒醒,繼續輕輕的搖晃著,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落在了陸小溪的臉上。
陸小溪覺得不對啊,不只是聲音真切,就連感覺都是這么的真實,她努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睛,入目的不是傻子家的屋子,自己也沒在床上,身后有點涼,還有點濕,空氣中除了彌漫著一絲血氣之外,既然還有雨后清新的味道。
而再看弟弟,怎么還掛著鼻涕呢,她們分開了兩年,怎么弟弟不僅沒長大,還變小了呢。
就跟十歲的時候差不多。
她抬起手,摸著哭的正傷心的陸小舟的臉蛋,“小舟不哭。”
“姐,你醒了,你剛剛嚇死我了,別怕,奶奶已經走了,他們不會打你了。”
“奶奶?”
“姐,你咋了,是不是被打傻了啊,你剛剛偷雞蛋給我吃,被奶奶和二嬸給打了,嗚嗚,姐,我以后都不吃雞蛋來了,我不要他們打你。”
偷雞蛋?被奶奶和二嬸打?
這場景怎么這么的熟悉呢?
好像是自己十四歲的時候,弟弟的身體不好,而且姐弟倆就靠著上山采藥為生,吃不吃得飽,全靠運氣。
能夠勉強的活下去就不錯了,可是弟弟看到二叔家的小弟弟吃雞蛋,饞的不得了,原本陸小舟是跟他們去借的,說等那些藥材曬干后,就把錢還給他們。
可是他們不同意,其實一家人,說啥給不給錢啊,就那么一個雞蛋而已,但是他們對于姐弟倆只有嫌棄。
陸小溪就是想給弟弟吃個雞蛋,因為弟弟問她雞蛋是啥味的。
啥味的,爹娘走后,陸小溪也沒吃過雞蛋了,家里的東西都被奶奶和二嬸他們拿走了,地契都被搶走了,每年都說收成不好,三畝地的水田,就給他們那么一點大米吃。
他們不給,也不借,陸小溪為了讓弟弟嘗嘗雞蛋的味,就想到了偷,結果雞蛋還沒煮熟了呢,就被發現了。
奶奶陸柳氏就帶著二嬸來算賬了,她們不由分說的就把陸小溪給打了。
回憶到了這兒,陸小溪感覺出了不對,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除了剛被兩個女人打過的火辣辣的疼痛感外,并沒有一道長長的疤,那是死老頭留下的。
“姐,你別摸了,疼。”
“不疼。一點兒都不疼。”陸小溪想要從地上起來,但是沒有力氣了,就這么躺著,她卻有種如獲新生的感覺,“小舟,你今年幾歲了?”
陸小舟擦著眼淚,“姐,你又考我,我都十歲了唄。”
小舟十歲,自己就是十四歲,也就是說她還沒有跟著外婆回去,外婆第一次來找自己是自己十五歲的時候,當時她想要照顧小舟,可是外婆的意思是不想管小舟。
所以第一次自己沒跟她回去,第二次的時候,是自己十七歲了,當時小舟生病了,很嚴重的病,她雖然跟著爹爹學了醫術,但是沒錢買藥,這種藥在她家附近的山上也采不到。
所以她就跟著外婆回去了,從此開始了她悲慘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