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明明是站在敵對的立場之上的，可是他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幫了自己，桑梔不知道要說什么，其實她知道，如果他早一些時候來找自己，他的時日還能拖延一下。
若果他來找，不管是程子良還是梁子城，桑梔都會給他醫治的，但是他卻放棄了。
程光抱著自己的兒子，老淚縱橫，一旁的人不管是不是支持程光的，心里也都不是滋味，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沒有幾個人能夠承受的住。
“你贏了。”程光抬眼看著桑梔，悲痛的說道：“我養了二十年的兒子，卻不如他跟你認識二十天，桑梔，你贏了，你贏了。”
他一連說了好幾遍桑梔贏了，但是桑梔知道，他并非心服口服，恰恰是因為他不服才會這樣說的。
俞老頭傷心之余推了下程光，“你傻了不成？子良的話怎么算數呢？”
桑梔很想問問他怎么就不算數呢？
只不過，程子良的心意，桑梔已經收到了，她不想讓他死后被人議論，也不想讓他當個不孝子。
錢小摳反駁道：“俞老，程三公子的票，怎么就不能作數呢？大家伙可都是聽的清清楚楚呢，他臨死之前說的是桑梔的名字，他選擇的就是桑梔。”
“哼！”俞老頭冷哼一聲，狡辯道：“那是他病糊涂了，你用腦子想想，他是程光的親兒子，怎么會選個外人呢，說破了天去，只怕也沒人會相信。”
“你……豈有此理！”錢小摳氣的不行，“無賴嘛，程三少爺選桑梔，才說明桑梔是真的有資格當上會長的，偏偏你這個老頭不聽，這……這……桑梔姑娘，您倒是說句話啊！”
這個時候，桑梔什么都不想說，她的朋友剛剛過世，還是很重要的朋友，她只想默默的在心里哀悼他。
唐小寶也沒有出聲打擾桑梔，而是推了推她，“桑桑……”
桑梔知道要公私分明，痛苦是必然的，但是她不能讓支持她的這些人寒心，“好，我同意俞老的意思，程三少爺的這票不作數。”
不作數？
程光從悲痛中抬眸看了眼桑梔，不敢相信她說的。
“不作數便是不作數，我跟程老板，如今還是平票的。”
“好好好，平票，平票，這樣的話，我倒是有個主意，不如你們就比試比試如何？”
“桑梔姑娘，會長之位已經是您的了，為什么還要拱手讓人？”錢小摳等人實在覺得可惜了。
桑梔擺擺手，“他待我真心實意，我不能讓他背負不孝之名，何況你們對我就那么沒信心嗎？比試而已，輸贏參半，我未必會輸。”
程光頭一次用一種欣賞的目光去看桑梔，以前，他瞧不起她是個女子，瞧不上她拋頭露面，瞧不上她的那些個小把戲，可是今天，她的選擇，讓人打心眼里敬佩。
捫心自問，其實他真的已經輸了，程子良的選擇，就宣告著他為人父的失敗，也宣告著，他做為會長的不得人心。
“我……”
俞老頭深怕程光也跟著犯糊涂，這種場面屢次不受控制，他已經怕了，所以快速地說道：“好，那咱們不如這樣，每人一兩銀子，三日為限，大家伙都可以監督，三日后同一時間，你們來這里，看誰手里的銀子多，咱們既然是商會，首先就得是個能賺錢的商人，如何？”
桑梔點點頭，“我沒什么問題，不過……”
她看了眼程光，“程老板你是否需要拖延幾日？這個倒是不急的。”
程光點點頭，“子良的喪事的確要辦的，多謝桑梔姑娘體諒。”
“子良他……他怎么會中毒？”桑梔問道，剛剛給他診脈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了，她知道程子良對生命的渴望，他不會自己服毒的，如果真的是的話，這樣的成全，她承受不起。
程光嘆息了一聲，“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都是那個孽障。”
孽障是誰，桑梔自然知道了，程子緒雖然混賬，但是他手足情深，甘愿為妹妹出頭的人，怎么也不會手足相殘，而且程子緒只怕也沒這個腦子。
更不可能是程大少了，他遠在千里之外，余下的那個就只有程玉了，這也讓桑梔聯想到了之前的問題。
她為什么會被程光趕出去，如果單單只是在對付自己的問題上連連失手的話，也不至于被趕出去，十萬兩銀子，程家也賠得起，這些都是小事，能夠讓程光痛下決心的，只怕也只有……
桑梔緊緊攥著拳頭，“那就這樣吧，我想送他一成，希望程老板應允。”
程光點了點頭，“送吧，子良想必也希望你能夠松松他，不過桑梔，我暫時跟你和解，只是因為子良，他的喪事辦完之后，我們依然是對手。”
“我知道。”桑梔笑了笑，程子良用他的死，讓程家和桑梔暫時的放下手中的兵器，不做敵人，雖然時間很短暫，但這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了。
“沒什么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桑梔領著唐小寶和蔣小魚離開了。
出了聚財廳的大門，云翎一直在那里等著，桑梔的心情很不好，“你把他們兩個送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可是……”云翎想說她一個人走，自己不放心啊，不過想想周遭還有那么多暗衛在，不放心什么呀？
“桑桑，我陪你吧，你還有我。”唐小寶說道。
桑梔搖了搖頭，“小寶，你聽話，先回去，我晚一會兒就回去了。”
唐小寶還要開口，卻被蔣小魚抓著往相反的方向走，“你這人怎么這么沒眼力見呢，桑梔姐姐心情不好，你去搗什么亂啊。”
唐小寶噘著嘴，他只是擔心桑桑嘛，哪里是搗亂了，不過走了幾步，他開口道：“丫頭，你就是蔣家的那個丫頭，你怎么不早說呢？”
蔣小魚白了他一眼，“我一早就說了我是蔣小魚，是你在家傻，能怪我嗎？”
“可是我也不知道你就是那個蔣小姐啊，唉，好吧，都怪我，都怪我，小魚，你別走啊，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