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票？這可把大家伙給為難住了，再選一次也怕是也是這個結果，更何況，沒人愿意再選一次，現在的結果是自己就算沒有贏，但也沒有輸啊，再選一次的話，萬一有人跑票怎么辦？
程光這么多年會長當下來，也是有不少爪牙的，至于桑梔，能拿到這么多的票數，也已經不一般了。
初生牛犢就能夠跟老虎平起平坐，在場的人自問就算自己去選，也未必能有桑梔這個成績了。
但是平票也得選出個會長來啊。
俞老頭捋著胡須又開始倚老賣老了，“諸位，我說一句，不是我偏心啊，程家賢侄做了這么多年，一直兢兢業業，沒少為大家做事兒，而且他也年紀不大，既然平票了，就應該讓他繼續做下去，你們說呢？”
沒有選程光的那些人，心里可不是這么想的，沒少做事兒，可錢也沒少吞啊，年紀不大也不小了，再說了平票為什么不讓新人來呢？
不過這話說出去得罪人，萬一到了最后還是程光當選了會長呢，現在向著桑梔說話，那到時候不是等著被他穿小鞋呢嗎？
俞老頭的建議也是一半同意，一半默不作聲，這樣的話事情就難辦了。
程光也不好說什么，總不能耍賴的說我就要當這個會長吧，桑梔倒是不慌不忙，反正由著他們不要臉自己這方的人不答應就是了。
“不如……”
“等等！”
錢副會長本來有個比較中肯的建議的，可是剛開口，就被人給打斷了。
出言打斷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程子良。
程子良面如白紙，全靠身邊的小廝攙扶著才能站著，就那么不動，也給人一種搖搖欲墜，隨時都能昏死過去的感覺。
許久未見，桑梔看著程子良，心情很復雜，而程子良并沒有看她，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桑梔的余光瞥見，鮮血染紅了他的帕子，自己原本說他還有半年可活的，可是看他這個樣子，只怕就是這兩天的事兒了。
這么多天到底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什么？
心酸伴著心疼，可是他們注定是不能成為朋友的人，桑梔克制著心中的柔軟，讓自己努力的鎮定下來，就像看一個普通人一樣，看著他。
“子良，你身子不好，怎么來這兒了？”程光擔心的問道。
程子良由長恩扶著坐了下來，除了喘息就是咳嗽，從他出現，大家都揪著心似的看著他，“我不來，這個商會的會長如何能夠選的出來呢？”
“此話怎講？”俞老頭問道。
咳咳咳咳……
長恩一邊拍著程子良的背，一邊替他說道：“我家少爺名下的鋪子，今日一早也加入了商會，所以我家少爺手中也是有一票的。”
俞老頭不是程光，看著這樣的程子良并沒有心疼和憐惜，只是一味的開心了起來，“好好好，這下就不會平票了。”
話雖然是這么說，但是他覺得這次程光贏定了。
程光看著兒子，“子良，待會兒你還是早些回去吧，嗯？”
程子良笑了笑沒有說話，小伙計已經拿著選票和筆墨來到了程子良身邊。
桑梔苦笑了下，什么也沒有說。
程子良，果然還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了。
她也覺得輸是一定的了。
只是即便是輸也要輸的起，不能叫人笑話了去。
程子良擺了擺手，“我就不用寫了，我也寫不動。”
“對對對，子良情況特殊，那你就說吧，反正也沒人會怪你的。”俞老頭慫恿著，反正兒子跟爹站在一起，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兒，難不成還能幫著一個外人嗎？
上陣父子兵，這就是一場硬仗，還好他們贏了。
就在俞老頭等人準備歡呼的時候，程子良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我選桑梔！”
“什么？”
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意外，但這次，不意外的人卻是程光了，自己不了解這個兒子，可是卻在這件事上難得的那么了解他。
“子良，你瘋了嗎？”俞老頭問道。
這個結果他不能接受，“你不選你爹，選一個外人，你是不是并糊涂了？”
桑梔也很意外，她已經做好了輸的準備，可是程子良，如他出現時那般再次讓她意外。
他為什么藥選自己呢？
到了這個時候，程子良才肯抬頭看著桑梔，眼中有愧疚，有說不出的情義，還有些讓人難以讀懂的復雜表情。
“我沒瘋，我選桑梔，只有她才有這個資格。”
“程子良……”桑梔定定的看著他，不知道要說什么了，只是輕聲的呼喚著他的名字。
程子良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鮮血這次擦也擦不干凈了，程光顧不得許多就要沖過來，可是程子良卻伸出手阻止他的靠近，“桑梔，雖然我說過這世上再無梁子成，可是我最幸福的時光，就是梁子成，對你的隱瞞……我很愧疚，但若我可以選擇，我倒愿意生在尋常百姓人家……”
“子成……”桑梔走上前去，她握著他的手腕，眼中閃過一絲絕望，“銀針，銀針……去拿我的銀針來。”
今天是來選會長的，又不是打架的，她并沒有帶銀針來。
天意如此，她需要用的時候，東西卻不在手邊。
“桑梔，你愿意喊我的名字，是不是代表你不怪我了？”程子良扯出最善良的笑容看著桑梔。
桑梔點頭，“立場不同，我從未怪過你，商場如戰場，也是需要博弈的，你在我心里還是那個善良的子成，與我把酒言歡，深夜賞月的子成。”
“你這么說，我就知足了，來世，來世……”
來世如何，程子良沒有說出口，桑梔眼角一滴清淚砸在他的臉上，暈開了血，然后交織在了一起。
從他的出現到死，不過兩刻鐘的時間。
程光驚呼一聲，“子良！我的兒啊！”
桑梔被推開，卻也沒有多說什么，她望著那個緊緊閉著雙眼的男人，眼淚默默的在心里流著。
他終究還是那個梁子成。
耳畔是程光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他也是真的傷心，老淚縱橫。
“子良，子良……”程光呼喊道。
“子成，子成……”桑梔在內心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