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風和,京城的百姓們都紛紛趕往將軍府道賀。
不管是真心恭賀唐家雙喜臨門,又或是為了湊熱鬧和拿紅包,倒是為唐府的喜事增添了許多人氣。
今日是唐老太太的壽誕,帝后親自前來拜壽,身為外孫的太子周灃自也是攜妻兒前來,至于京城內的達官貴人及其家眷,更是都盛裝出席,還有不少人托著關系前來,就是為了沾沾喜氣。
當然,賓客們更多的心思是想要巴結唐家,進一步的和太子扯上關系。
對于這些別有居心之人,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畢竟人生在世都是捧高踩低的主兒,唐家如今不僅僅是國丈府,更是太子的外祖家,真正是當朝除卻皇室及瑞王府之外的第一家。
而今日不僅僅是唐家老太太的壽辰,也是唐家唯一的大小姐唐棠出嫁的日子,盡管唐棠嫁給一個南國商人令很多人不解,可帝后來參加壽宴,由太子為唐棠主婚,這份榮耀也是難得的,可見唐棠即便低嫁也不影響她在唐家的地位,和未來的皇帝更是能說的上話。
因此許多不夠格親自給老夫人拜壽,也沒機會和唐家主母攀交情的人,都來為唐棠添妝,想著和唐棠拉近關系,將來也有機會和唐家甚至是皇家扯上關系。
新郎接走新娘,剛剛抹完眼淚的唐夫人忙堆上笑臉,張羅著壽宴的事。
不管是迎賓待客,還是接待帝后,都是極為有規制的,尤其是今日賓客這么多,唐夫人不允許自己有任何差錯,唐家丟不起這個人。
正在前往后院給唐老夫人拜壽的路上,特意穿著太子服飾的周灃臉上是一貫溫和的淺笑,但周邊路過的賓客無不是笑著行禮,卻沒人敢上前去攀談,以免耽誤了周灃的時間。
畢竟在外圍的賓客,身份上是沒有這個資質的。
在進入內院之前,周灃身邊多了個侍衛,并無人發現這名侍衛是突然間出現的。
“稟告太子,一切都已經部署妥當,宮門那邊的人剛傳回來消息,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經出了宮門。”侍衛低聲稟報道。
“嗯,不得有松懈,發現可疑之人,先綁了扔到順天府尹那里去。”周灃交代道。
“是。”侍衛回復完,見周灃沒有別的吩咐,便轉身離去。
可憐的順天府尹,不但不能吃喜酒,還要在衙門里忙個沒完,也不知道順天府的大牢能夠住下多少人。
京城人口眾多,有紅事自然也就有白事。
唐家大張旗鼓的操辦老夫人的壽宴和唐棠的喜宴,安家卻選擇今日給安老爺子出殯,但安家并沒有宴請賓客,甚至知道安老爺子離開人世的也沒幾人。
作為孝子,安煦宴自是披麻戴孝的扶著棺桲出城,管家緊緊跟在安煦宴身側,安家的幾個族老只是送到門口,不管是輩分還是身體的緣故,他們都不適合送安老爺子最后一程。
“還好安家還有個安煦宴,否則安家是真的垮了。”稍微年輕一點的族老嘆息著,說了一句話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是啊,幾年前安家尚且是京城第一貴族,便是唐家也要被安家壓制,可僅僅幾年的時間,百年望族就只剩下煦宴這么一個直系小輩了,偏偏又為了那么一個禍水不肯再娶,安家何時能再有香火啊!”被下人扶著的族老,再度紅了眼眶,為安家的未來擔憂。
倒是年紀最長的族老沒有說話,可那緊皺的眉頭和復雜的眼神,卻也出賣了他的心情。
安煦宴一行人順利的出了京城,并沒有去安家墓地便將棺材停落在一旁。
有幾個安家旁系的子弟想要詢問發生何事,下一瞬便被人一刀砍死,尸體被直接丟到旁邊的野草叢中。
“少主請先行離開,屬下回京城坐鎮,若屬下三日內不能來尋少主,還望少主能以大局為重先一步離開,他日再做圖謀!”管家跪在地上,給安煦宴磕了個頭,眼中有著決絕之色,“少主保重!”
安煦宴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點了下頭,便接過下屬遞過來的韁繩,奔馳而去。
目送安煦宴離開了幾百米的距離,管家站起身來,對身后的一眾人等喊道:“大家都是主子培養出來的,今日便是大家為主子和少主效力的時候到了!贏了,我們便是從龍之功,日后封王拜相必不在話下。若輸了,咱們也認命,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為主子效命,至死不悔!”一眾人舉著拳頭大聲喊道。
“出發!”管家高喝一聲,率先翻身上馬,朝京都的方向而去,身上的白色孝服被他隨手一扔便拋在空中。
直到這些人遠去,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的棺材卻發生了響動。
折騰了半天,一個不人不鬼的女子從棺材里爬出來,用手撩著臟亂如麻的長發看了看京城的方向,便將實現落在相反的方向。
“安煦宴!”女子發出無比仇恨的聲音,不是安嫣然還能有誰?
扶著棺材,已經餓了幾日的安嫣然難以站穩,恨意讓她支撐到現在,躲過了仇人卻沒有力氣去做任何事,便昏倒在棺材旁邊。
一個時辰后,京城殺戮不止,以唐家為中心點蔓延向皇宮方向,不知多少無辜百姓死于這場暴亂之中。
即便周灃早有部署,卻無法保證百姓們不受到任何傷害,只能盡量保證百姓們的傷害可以降到最低。
身為帝王,有人叛變卻不是坐鎮皇宮,而是被困在將軍府,皇帝自是龍顏大怒,早已知情的他還是冷血無情的下達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圣旨。
唐府內,賓客們都嚇得不知該如何躲藏,倒也沒人去想會不會有叛軍混入其中。
可明知帝后身邊是安全的,但除了太子一家三口,誰也不能近帝后的身,便是唐家的主子也只能在距離皇家人最近的地方,在第二重防衛的保護下等待戰亂平息。
一向不理會政事的瑞王爺,今日也戎裝上陣,哪怕他多年不帶兵打仗,可府中的親衛卻是一支鐵血軍隊,再加上皇帝交給他的人手,很快便清出一條血路來,不給敵人反手的機會。
“王爺先去救駕,這里交給屬下便可。”皇帝的人趁著剛剛砍殺了一個敵人的空閑,靠近瑞王爺身側道。
“皇兄的口諭你忘了嗎?”瑞王爺一手持刀一手持劍,兩只手揮動之間便奪了敵人性命,“除非接到皇兄的求助信號,否則必須堅守宮門。”
“是屬下的錯,請王爺恕罪!”侍衛忙認錯,繼續奮力殺敵。
很快,街道上血流成河,尸體橫七豎八的在街道上無人收尸,不少店鋪門窗受損。
因為那些叛軍都偽裝成百姓,故而有一些原本就不上道的人,也開始渾水摸魚,光明正大的干起搶劫的行當,膽子小一些的則是順水摸魚。
京城這邊的局勢,遠在旱城的一眾人等自是不知曉,更是不知道在這場混亂中,一直愛慕艾思琪公主的阿浩,竟然趁亂救走了艾思琪,更是從他辛苦挖了幾個月的密道逃離出去。
在逃跑的路上,艾思琪主仆二人遇到了昏迷不醒的安嫣然,不知艾思琪出于何種心態,竟將她也一并帶上。
旱城,知府后院。
夜朗和蘋果兩人扶著宋星辰在院子里走動,兩人的眼中都有著不敢表現出來的焦慮。
不僅僅是他們,在院子里或坐著或站著的宋呂氏等人,也都是一臉的焦灼之色。
“二姐,星辰的預產期不是還沒到嗎?怎么就有動靜了呢?”周瑾對于生產這種事,是最陌生的,因此見大家都緊張,便也跟著緊張到不行。
尤其看到宋星辰不時的就咬牙忍著痛,或是做深呼吸的時候,她的身子也會不由自主的跟著緊繃,已經不知道應該如何才能讓自己放松。
“星辰的預產期還有半個多月,現在發動確實是早些,不過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宋月亮語氣平和的道:“大家不要太緊張了,要不然會影響到星辰的,她第一次生孩子難免會害怕,也會更痛一些。”
“生孩子很痛嗎?”周瑾啊了一聲,見宋星辰朝這邊看過來,忙捂住嘴巴,但忍不住小聲的又問了一句。
在皇室中,周瑾是年紀最小的皇嗣,而周灃的兒子出生的時候,周瑾是不能前去的,所以并沒有聽到過女子生產時的痛呼聲。
身為皇家公主,周瑾原本出宮的機會都不多,就算和宋星辰做生意的時候經常出宮,那也不能隨意去任何地方,何況生產這種事也不是隨時都能遇到的。
“嗯,很痛。”宋月亮點頭,余光掃到有些害怕的周瑾,忽然想起她還沒出嫁,萬一被嚇到了,以后嫁給自家大哥卻不敢生孩子就糟了,忙撞了撞宋呂氏的手臂道:“娘,我記得你和我說過,這女人生孩子的時候,沒成親的男女是不能在場的,是不是?”
“嗯,老輩人都說產房晦氣,不僅是沒成親的人不能去,便是成親沒生產過的也要避諱著,尤其是男人。”宋呂氏說完才明白宋月亮的用意,忙站起身一手一個的將宋陽和周瑾拉起來,“你們趕緊離開,該去哪忙就去哪忙著,要是實在沒事就去外面溜溜彎,這邊不用你們幫忙。在星辰生產之前,你們也都別來這個院子,記住沒有?”
“娘……”宋陽剛想說什么,宋月亮便上碰了碰他的手臂道:“大哥還是聽娘的話吧,就算大哥不在乎前程,可公主的名聲可就毀了,哪有未出閣的女子看別人生產的。別忘了,咱們還請了接生婆給我打下手的,萬一接生婆出去一吹噓,公主的名聲壞了,咱們宋家也成了不守規矩的人家,說不定還會有人編排星辰幾句。”
宋月亮說話的時候,有意朝周瑾的方向掃了過去,宋陽的話再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