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呂氏等人等到沈一為杭鳶診脈之后,這才進去看她。
因早朝而身子受損嚴重,可僅過了一晚上,杭鳶便能坐著和大家說話了,倒是讓宋家人大感意外,但同時也都開心不已。
尤其是杭鳶竟然有了奶水,還堅持要自己喂孩子,更是讓宋呂氏高興不已。
宋睦朝沈一深深作揖,感謝他救了自己的妻女,沈一卻側身躲過,即便他不會說出宋星辰出力的事,可心理上還是受之有愧。
宋睦不知其中緣由,只當沈一覺得自己是妹夫,所以才不接受這一禮,心里的感激不曾減少半分。
幾個男人不方便在杭鳶坐月子的屋子里帶著,便在外廳說話,宋呂氏卻是在屋內試探性的和杭鳶聊起宋星辰。
“咱們宋家啊,不管是男娃還是女娃,那可都是寶貝,現在我這孫子孫女都有了,鳶兒你可是咱們宋家的大功臣,從現在開始,娘每年都給我這寶貝孫女準備一千兩銀子存到錢莊去,等到我孫女出嫁的時候,給她做體己銀子,嫁妝銀子另算。”宋呂氏笑的合不攏嘴,今兒是真的開心。
宋月牙笑道:“那可數我吃虧了,當年嫁人的時候家里窮,攏共就帶了兩件舊衣裳,現在也不想著嫁人了,將來可是少了一份嫁妝呢。不過啊,等我大侄女出嫁的時候,我這做大姑姑的,一定要給她添一箱子的妝,就準備那些實在的,以后在婆家腰桿也直。”
宋月牙是早就不在意過去了,打趣起自己來半點也不客氣,不過也并非是真的覺得吃虧,她能有今日也是娘家的寬容與扶持,天下間也找不到幾個和離的女人能過的她這般好。
因為宋月牙的態度,宋家人也不刻意避諱,大家都覺得勇敢面對現實,才能更加快樂。
“你這丫頭,合著是拐著彎說自己虧了,等回頭星辰出嫁的時候,娘也給你準備一份,這回沒話說了吧?”宋呂氏故意板著臉道。
宋月牙和宋呂氏的關系最好,自然是在宋呂氏一開口的時候便明白她的意思,因此愁苦著一張臉道:“星辰昨兒受傷,也不曉得會留下多大的疤,又有和夜朗解除婚約在前,怕是家世好的男子是不會上門求娶了。而且以星辰的性子,可不是什么男子都看得上的。我倒是寧愿星辰能嫁得好,娘若是真的給我準備嫁妝,我就都送給星辰添妝,就是把這些年存下的私房錢都給星辰添妝,我也樂得。”
宋月亮雖然性格直,可這會也明白自家娘和姐姐的用意,忙附和道:“是啊,我這個做二姐的,也愿意把嫁妝都給她。”
“還有我的。”宋三月忙跟著點頭。
宋家姐妹幾個,都有自己的收入來源,自然不會緊著自己手里的那些嫁妝,且在她們看來姐妹的幸福比銀子重要多了。
宋呂氏欣慰的看著幾個女兒,嘆息一聲。
杭鳶則是緊張的問道:“星辰傷的很重嗎?昨天我被推到池塘里,還是星辰救了我上來,后來我生產就沒顧得上她。娘,星辰現在怎么樣了?咱們家不差銀子,要是姐夫不能幫星辰祛疤,那就花大價錢去買,女子的容貌可是頂頂重要的,千萬不能讓星辰被一道疤痕毀了啊!”
大家看到杭鳶的表現,都是有些詫異。
雖然杭鳶的性格很好,也是個善良的人,可對傷害自己的人還這般關心,連一點怨恨都沒有,未免不合常理。
“鳶兒啊,你不怪星辰了嗎?要不是因為她,你也不會吃這么大的苦頭。”宋呂氏不確定的問道。
“是星辰救了我們母女,否則我和孩子都淹死在池塘里了,我感激她還來不及,為何要怪她?”杭鳶一臉不解的反問。
“可是小妹滑到,不小心將你推到池塘里,這也是事實啊!”宋月亮口快的道,說完便后悔的捂上嘴巴。
“誰說是星辰推我掉進池塘的?”杭鳶腦袋反應不過來。
“星辰自己說的。”宋月牙回道。
“星辰是不小心摔倒,可她為了不連累我,故意朝另一邊跌過去,才會磕到額頭的,我當時急著去扶星辰,被張蘭推了一把,這才掉入池塘的,怎么會是星辰害我的呢?”杭鳶雖然經歷了苦難,可腦子還是清醒的,自然不會忘記當時發生過何事。
宋呂氏幾人聞言,頓時都坐不住了。
宋睦因為這個誤會,對宋星辰冷淡的不得了,宋星辰更是自責不已,萬不能讓事情再繼續誤會下去。
“好你個張蘭,吃我宋家的,住我宋家的,現在竟然想害我宋家的媳婦和孫女,還冤枉我閨女,不撕了你,我宋呂氏跟你姓!”宋呂氏擼起袖子便往外走。
宋月牙和宋月亮見狀,急忙跟上去,免得宋呂氏沖動,這么大的事自然是要一家人商量一番再決定如何處理。
最主要的是宋星辰摔倒是意外,杭鳶出事時又沒有證人,他們想要治罪張蘭,只會落得仗勢欺人的名聲,說不定有心人一操作,會把宋星辰徹底猜到泥潭下,將罪名落實到她身上。
宋三月有些遲鈍,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宋呂氏母女三人已經走出房間。
“怎么會?張姑娘看上去也沒那么壞,只是有點貪財和愛慕虛榮。她不是一直想要嫁給大哥嗎?為何要害你們呢?”宋三月不解的問向杭鳶。
比起宋三月,杭鳶也是單純的不得了,不論是出嫁前后,兩家人的人口都十分簡單,沒有妾室和庶出的家庭,自是學不到那些手腕。
除了杭夫人那件事,杭鳶被保護的比宋三月好,畢竟宋三月還經歷過被賣和老宅那些極品,此刻的她也是完全的發懵。
“我不知道。”杭鳶老實的搖頭,“三月,你們不知道是張蘭害我的嗎?剛才娘她們的意思,是說星辰害我掉入池塘的嗎?”
“嗯。”宋三月點頭,將昨天的事講述了一遍,坐在杭鳶身邊道:“二哥當時可生氣了,雖然沒有罵星辰,不過他板著臉的樣子好嚇人的,我都不敢留下來了,星辰好像也哭了呢。”
“相公罵星辰了?他怎么可以這樣!”杭鳶皺眉,感到虧欠了宋星辰,也氣宋睦竟然會對宋星辰發怒,“三月,你去把相公找來,我有話要和他說。”
見杭鳶不高興,宋三月忙點頭應下,便去找人。
且不說杭鳶坐在床上生氣,宋呂氏被兩個女兒勸住后,便來到前廳找宋三山父子。
見到宋睦,宋呂氏的火氣蹭蹭蹭的往上漲,看到他便想到宋星辰受了委屈,一大早雙眼紅腫的模樣。
“娘,你這是怎么了?誰惹你不高興了?”宋睦不明所以的看著宋呂氏,完全不懂自家娘那吃人的眼神是為什么。
“別叫我娘,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不長腦子的蠢兒子!昨天鳶兒在生產,我便沒空教訓你,現在鳶兒已經好多了,我來和你算算賬。”宋呂氏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宋睦的鼻尖喊道。
宋睦忙站起身來聽訓,余光掃向宋月牙姐妹倆,奈何姐妹倆一副與宋呂氏同一陣線的模樣,沒人肯提示他。
轉念一想,宋睦便猜到和宋星辰有關,卻是什么話也不說,微微垂下腦袋。
昨天杭鳶出事,宋睦想殺了害她之人的心思都有,可在知道是宋星辰之后,所有的怒火只能燃燒自己,這已經是他最大的底線。
明知道自己昨日的作為會讓宋星辰難過,可宋睦此刻還無法做到真正的原諒,但他也知道時間會沖淡一切。
如果宋星辰現在就有事,宋睦還會第一時間去幫她排憂解難,卻無法做到和以前一樣的相處。
“你還倔上了是吧?我問你,你打算啥時候去找星辰道歉認錯?我今兒就把話撩這,要是星辰不原諒你這個二哥,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麻溜的搬著你的行李給我滾出去!”宋呂氏罵完又補充道:“鳶兒和兩個孩子留下,你可別想帶走我們老宋家的媳婦和孫子。”
宋三山在一旁聽著,覺得宋呂氏有失偏頗,便咳了一聲,想要宋呂氏到此為止。
可宋呂氏轉了個方向,瞪著宋三山道:“養不教父之過,他宋睦這般對待救命恩人,簡直就是天理不容,何況那人還是他的親妹妹!”
“娘,我知道你一向偏疼星辰,是星辰救了鳶兒沒錯,可鳶兒也是因為她才落水的,我就是心里不舒坦,想要冷靜一下也不成嗎?星辰是娘的女兒,我就不是娘的兒子嗎?娘就不怕這么做,會寒了兒子的心嗎?”宋睦眼眶通紅,這一個日夜承載的痛楚,讓他無法繼續壓抑怒火。
“你還來勁兒了是吧?你還想在老娘面前擺將軍的譜不成?難道老娘教訓你幾句,你還要打老娘?”宋呂氏脾氣也上來了,這回是真的火了。
宋月牙和宋月亮見事態不好,忙把宋呂氏向后拉了一把。
“娘,你還沒說昨天到底是咋回事呢,二弟他不知道真相,也難怪他不愿意去道歉,換做是誰也要生氣幾天的不是?”宋月牙安撫了宋呂氏一句,便轉身對宋睦道:“二弟,剛才二弟妹說了,推她下池塘的人是張蘭,星辰是怕傷著她,所以才磕破了頭的。”
宋睦身子一僵,怎么也沒想到事情真相是這樣。
杭鳶雖然醒來快一個時辰了,可兩人都沒聊這事,只顧著看女兒了。
宋三山倒是樂得直拍桌子,“我就說嘛,星辰這丫頭有時候是毛躁了點,可在大事上從來不馬虎,明明扶著她二嫂,咋就能那么不小心,還把人給推到池塘里去了。這下證明是誤會,那就一切都好說,都是自家兄妹,宋睦你去賠個不是,星辰定不會和你計較的。”
宋三月這時候剛好進門,看到宋睦便喊道:“二哥,二嫂找你過去,說是……”
宋三月話還未說完,只覺得一陣風拂過,眼前哪里還有宋睦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