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夜朗去做什么的宋星辰,這幾日明顯的心不在焉,被姐妹們取笑也不回嘴,除了打理生意之外,都窩在自己房間中,多數時間是在空間里勞作,只有這樣心緒才能平靜下來。
宋家人也察覺到不尋常,不過倒是沒人去猜宋陽出事,大家都以為是小兩口鬧了別扭。
畢竟除了宋睦之外,都以為夜朗這幾年只是在經商,沒人知道他是周灃暗地里的一把刀。
在宋家三姐妹成親的前半個月,宋陽平安抵達京城,夜朗因為受傷留在郊外的莊子上養傷,再者也不能讓人發現他和宋陽一同回京,以免會讓人懷疑他在做的事。
宋陽的歸來,讓宋家人都喜出望外,宋睦和宋星辰更是高興,他們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大哥,那位張蘭姑娘,該不會是我們未來的大嫂吧?”一家人坐下閑聊,說完這幾年發生的事,宋月亮終于逮著機會打趣宋陽。
“休得胡言,免得有損人家姑娘的聲譽。”宋呂氏教訓了一句,可看向宋陽的目光卻是帶著幾分激動,顯然希望宋陽點頭。
早已知道真相的宋睦和宋星辰則是想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等著看宋陽如何被家人轟炸。
“孩兒不孝,險些不能盡孝于父母膝下,還請父親母親責罰。”宋陽起身,撩袍跪下。
宋三山和宋呂氏忙將人扶起來,都不解的看著宋陽,宋陽便將自己遇險,以及張捕頭為了救他而身亡,將孤妹托付給他的事都講述了一遍。
當然,設計到朝廷機密的事,宋陽半個字也沒提。
“這群盜匪真是猖狂,竟然敢對朝廷命官動手,滅了他們也是活該!”宋三山怒道。
宋呂氏詢問一遍宋陽是否受傷的話,隨后雙手合十朝門外拜了拜,嘴里直念阿彌陀佛。
“我兒命大,這才能化險為夷,娘明兒就去廟里上香,為那張捕頭立個牌位,請法師好好為他做一場法師,還有那些為了救你身亡的人,一并都超度了。再給你們兄弟姐妹幾個都求一道平安符,要不我這心里頭不踏實。”宋呂氏心有余悸的道。
“你把那些身亡和受傷的人的名單寫下來,雖然你已經安排過了,但咱們家還是要再表示一下,不能讓他們白白的為你而流血犧牲,咱們宋家定要好好感謝一下這些人。”宋三山在一旁補充道。
“你爹說的對,雖然銀子不能買回人命,可也能讓他們的家人好過一些,要是因為救了你而讓他們的家人過的不好,娘這輩子都不能安生。”宋呂氏抹了抹眼淚道。
全家人都點頭表示贊同,這些事就該著是他們家人做的。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爹娘就不要再憤然難過了,大弟好好的回來就是最好的。那些救了大弟的人,咱們宋家這輩子都記著他們的情分,日后慢慢補償就是了,咱們一家人很難得團聚,今兒說些高興的。”宋月牙遞了帕子給宋呂氏,勸慰道。
“月牙說的對,咱們說些高興的。”宋呂氏擦干眼淚,看向宋陽問道:“陽兒,你和娘說句實話,你對那張蘭姑娘可有別的心思?娘雖然沒和她說過話,可瞧著那姑娘倒是個乖巧的,你年紀也不小了……”
“娘。”宋陽無奈的打斷宋呂氏的話,清了清嗓子鄭重道:“娘以后莫要再說這樣的話,我會帶張姑娘回來,是因為張捕頭的臨終囑托,還請娘多多費心,在三個妹妹成親之后,給她找一個好親事,兒子會以義兄的身份送她出嫁,也算是對得起張捕頭的救命之恩,但絕無男女私情,更無任何越矩之處。”
宋呂氏雖然有些遺憾,不過宋家兒女的親事,除了宋月牙是包辦婚姻,其他都是自己選擇的,自然也不好逼迫宋陽,只能點頭應下。
為了歡迎宋陽歸家,宋三月親自下廚準備一桌子的好菜,宋呂氏帶著宋月牙姐妹幾個去幫忙打下手。
宋三山雖然很想和長子暢聊,不過作坊的管事過來詢問事情,也只能先行離去,倒是給宋星辰機會詢問夜朗的下落。
“大哥,夜朗呢?他和你一起回來了嗎?”宋星辰壓低聲音詢問。
“他在郊外的莊子上,遲兩日再進京,以免被人知曉是他護送我回京的。”宋陽下意識的隱瞞了夜朗受傷的事,怕宋星辰會沖動的去找人。
“夜朗沒有受傷吧?”宋星辰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你就這么盼著夜朗受傷?”宋睦打趣道:“該不會是怕夜朗受傷,半個月后不能來迎娶你吧?”
“二哥的意思是我恨嫁嗎?”宋星辰臉皮比城墻還厚,半點也不害羞的道:“夜朗不能來迎娶有什么關系?二哥可別忘了夜朗是宋家的上門女婿,我去迎娶他也沒什么不可的,反正他以后要冠上我的姓氏。”
看著宋星辰一臉臭屁的模樣,宋陽忍不住低笑,暗道:回家真好。
不過想到夜朗受傷,宋陽又皺了皺眉頭,這次是他連累準妹婿了。
雖然知道夜朗的傷不會影響婚事,可宋陽還是覺得十分歉意,尤其是故意欺瞞宋星辰,這還是第一次。
因為今日是家宴,故而便沒有邀請張蘭一起過來用飯,而是讓人為她準備了一份送到客房那邊,氣的精心打扮的張蘭險些將碗筷摔了。
“替我謝謝老爺夫人,張蘭一路奔波甚是乏累,但休息一晚,明日再向老爺夫人請安。”壓下怒火,張蘭溫婉的開口,并塞了一塊銀子給送菜的婢女,贏得對方的好感。
“張姑娘客氣了,有什么需求知會外面伺候的丫頭一聲便是,夫人最是好客,已經交代過要奴婢等要好生照顧張姑娘。奴婢不打擾張姑娘用飯了,這便告退。”婢女欠身行禮,拎著食盒離去。
看著桌上精致的四菜一湯,再看看簡雅卻不簡陋的客房,張蘭努力將怒氣散去,坐在桌前給自己加油打氣。
“張蘭,你犧牲了那么多,才有機會住到宋家來,不論如何都要成功,這間客房只能住一時,有朝一日那華貴的主宅定是你的,這整個大院子和宋家所有的一切,都會是你的!”張蘭低聲說著自己的目的,眼中精光四射,隨即便慢悠悠的吃著飯菜,將所有的怒氣都咽入腹中。
宋家人怕宋陽太過辛苦,且宋陽這次回京述職會住一段時間,倒也沒有聊得太晚。
倒是宋睦等杭鳶睡著之后,來到宋陽的院子,兄弟倆秉燭夜談到子夜時分,這才各自安歇。
宋陽只是一個外放的小官,他回京并沒有引起多大的轟動,只有那些時刻關注宋睦的人,才會順帶著關注他。
然而宋陽回京的第二日,竟然有資格上金鑾殿,還是皇帝親自傳召的,讓人想要忽略宋陽都不成。
真正讓人驚嘆的是,宋陽一個文官,竟然滅了一幫流匪,且將匪窩里的財寶和那些見不得光的信函等物都已交到皇帝手中,便是一個帶兵的將軍也不一定做得到。
當然也并非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宋陽將證物交給皇帝,比如派人劫殺他的人,還有金鑾殿上幾個面如死灰的官員,顯然已經做好了做炮灰的準備。
總而言之,宋陽的歸來讓二皇子一派拍手叫好,讓三皇子一派恨不能飲其血肉,大皇子那一派系倒是樂得隔岸觀火。
唯有皇帝的心腹,由衷的贊賞宋陽,并極力推薦宋陽留任京官,請求皇帝破格將他提拔到內閣。
朝堂上發生的事,宋家人暫且不知情,此刻大家都在為張蘭掬一把同情淚,看著她瘦弱的身姿,那帶著哭腔卻不肯落淚的倔強模樣,無不心疼這個孤苦無依的女子,宋呂氏更是母愛泛濫,恨不能做主將人留在家里,管她是做兒媳婦還是義女都好。
好在宋家人還是有理智的,比如宋星辰和宋月亮。
姐妹倆對視一眼,宋月亮負責纏住宋呂氏,不讓她說不該的話,宋星辰則是一步步的引著張蘭露出真面目。
“張姑娘這幾年都住在后衙,想來與家兄也是有幾面之緣的,如今住到宋家來,便也是半個一家人了。”宋星辰遞過去一塊帕子,又倒了一杯茶遞給張蘭,狀似無意的問道:“張姑娘年長我幾歲,倒是比我家二姐的年紀還要長一些,不知可曾定下親事?我們家鄉有個規矩,這女子若是有了婚約又到了年齡,可以在熱孝內成婚,否則哪家好兒郎又能等得起呢。”
“星辰……”宋呂氏剛要訓斥宋星辰一句,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可是戳人心窩子的,可是宋月亮卻接過了話茬。
“星辰說的不錯,這女子最是經不起歲月蹉跎的,雖說咱們宋家不會虧待了張姑娘,可張捕頭在天之靈定是希望看到張姑娘嫁個好人家,能夠美滿幸福的。也怪我大哥,畢竟是個男子,這事情想的不夠周到,萬一耽誤了張姑娘,那可真的是對不起張捕頭了。”宋月亮聲音清脆洪亮,語氣卻沒有宋星辰那般好。
張蘭眼眶一紅,飛快的抬頭看了宋月亮一眼,便又垂下頭,垂淚道:“父母相繼過世,這一拖便錯過了佳期,兄長又是個粗人,這幾年我一個人住在后衙,除了大人之外,又如何能接觸到外男,便一直沒能許下婚事。”
張蘭的每一句話單說都沒問題,可這番話說出口,卻讓宋家姐妹幾個都變了神色,只有宋呂氏和宋三月還沒聽出其中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