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歪被帶進了坤慈宮,難道是王后發現了她是假冒的公主。龍天麟思索著。
黃沖在一旁來回踱步:“這下該如何是好?”
龍天麟側目:“你不是平素最有主意的嗎?”
黃沖撇嘴:“大哥,大爺,祖宗!這都穿幫了,我還能有什么主意。我跟你說,為今之計,走為上。拖家帶口,能跑多遠跑多遠。”
一直默不作聲的春蘭終于開口了:“跑?讓一個無辜的人當替死鬼,這豈是大丈夫所為。”
黃沖挑眉:“怎么?難道要硬闖坤慈宮,把人給搶出來嗎?你以為你有幾個腦袋。”
“硬闖坤慈宮?”龍天麟眸中光芒一閃,“我們或許不行,但有一個人行。”
“誰?”
龍天麟把手擱在春蘭肩頭:“春蘭,接下來靠你了。”
春蘭看著龍天麟放在自己肩頭的手,百種滋味涌上心頭。
當春蘭跟著楚云軒急切地沖進坤慈宮時,春蘭驚得雙目圓睜,站在王后身邊的,不是杜仲卻是何人?
“你——!”春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杜仲閃躲著春蘭的視線。
顧靈書冷冷看向楚云軒:“你來我這里做什么?”
楚云軒弓身行禮:“母后,他們說玉函公主來了您這里,我來看看她。”
“玉函公主在我這里?何人胡說八道。”顧靈書道。
楚云軒看向杜仲:“玉函公主不在的話,怎么她的侍婢在您這里?”
“笑話,她是本宮派到青鸞別苑幫忙的,自然聽宮調遣。你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湯,竟然跟著瞎胡鬧。怎么,你長大了,不把母后放在眼里了不成!”顧靈書目光如炬,刺向楚云軒。
楚云軒忙低下頭:“兒臣不敢。”
“那還不趕緊退下。”顧靈書呵斥。
楚云軒沒有動,沉吟了片刻道:“母后,兒臣就在你這宮中隨便轉轉,沒有的話兒臣自會離開。”
“你真是翅膀硬了,竟然懷疑母后。”顧靈書怒不可遏。
楚云軒大踏步直接越過顧靈書,開始在坤慈宮搜尋,可看遍了宮里的所有角落,連歪歪的影子也沒看著。
“怎么?找到了嗎?”無盡的怒火將顧靈書包圍,她從沒想過她疼愛的兒子會這么對她,“為了一個女人,你真是昏了頭了。”
楚云軒俯跪在地:“兒臣惶恐。”
顧靈書用盡渾身的力氣,一巴掌打在楚云軒臉上:“你真是傷透了母后的心,母后全心全意都是為了你,你居然這么對母后。”
“玉函失蹤了,兒臣心急……”
又一巴掌落下:“你這個傻瓜,你心里有她,她心里有你嗎?她拿著你的腰牌出了宮,你知不知道。”
許久,楚云軒悠悠地回答:“兒臣知道。”
顧靈書喝道:“那你可知道她出宮是去了龍府?”
“兒臣知道。”楚云軒的回答聲越來越弱。
“她跟龍天麟走的那么近,說不定兩人已私定終身,準備雙宿雙飛了,你這個傻瓜!”
聞言,春蘭急切地道:“沒有的事,龍將軍現在宮中。而且公主也回宮了,龍將軍親眼看見的。”
“怎么?怕事情敗露,兩人又回宮來了嗎?”香云譏誚地道。
“他們是清白的,絕沒有私定終身。”春蘭辯白。
“她是你主子,你自然向著她說話。”香云道。
所有聲音在楚云軒耳邊轟鳴,歪歪出宮,去龍府,皆是他親眼所見。他努力說服自己相信她,至少聽她親口告訴她,不能自己妄下判斷,可是此刻,他動搖了。他不知道到底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
春蘭急的不知所措:“杜仲,你說,咱們主子和龍將軍是不是清白的。”
登時,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向杜仲。杜仲用她的小眼睛環顧了一圈,顫聲道:“小,小的不敢妄下斷言。可是,公主和龍將軍之間言行舉止確實頗為親密。”
春蘭心中一緊:“枉費公主對你那么好,你竟然恩將……”
“打擾母后了!”他緩緩起身,邁著沉重的步子出了坤慈宮。
沒說完的話化成了一聲沉重的嘆息,春蘭一擰身,也出了坤慈宮。
坤慈宮外,心有不甘的春蘭還想作最后的爭取,她追上楚云軒,道:“太子,你別聽他們信口胡言,公主她心里只有……”
話沒說完,被楚云軒打斷:“你說玉函在坤慈宮,可是你也看見了,她根本不在坤慈宮,你讓本太子怎么再信你。”
“奴婢沒有騙你。如果真如王后所說,公主和龍將軍私奔,那龍將軍此刻怎么還會在宮里呢?”
楚云軒冷笑:“或許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吧。”
“不是,公主真的失蹤了,再拖下去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春蘭抓住楚云軒,被楚云軒給甩開:“那你告訴我,她為什么偷偷出宮,為什么去龍府?”
春蘭沉默,不是她不想說,是她本就不知道為何。
楚云軒漸然遠去,背影微弓,透露出令人心疼的落寞。
地下水牢 燒到盡頭的燭焰,悠悠閃了閃,熄滅了,化為青煙裊裊。
歪歪抬起眼眸,看著眼前無盡的黑暗,想著空無一字的《龍家書》,她已無暇顧及的痛楚。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太傅府和四周尋常家宅并無異處,不知道者,根本不會想到這會是玄武國中貴為三公之一的陳國棟的府宅。
太陽正當空,陳國棟已經用完午膳,正在亭子里納涼。下人抱了只鴿子跑過來:“太傅,有飛鴿傳書。”
陳國棟接過鴿子,朝他揮了揮手,他恭敬地推開去。陳國棟解下鴿子腿上的信,小心的展開,面色越來越沉重。
常人看,這不過是些無序排列的一堆數字,就像小孩子信手圖畫的亂碼,可在他眼里卻不是。
將那堆亂碼破譯出來就是:助玉函上位,殺太子。
陳國棟唇角揚起。
這王位,楚安南坐的也夠久了。
恰在此時,蘇梅牽著個黑紗遮面的少女款款而來。陳國棟不動聲色地將信收進懷中,望著蘇梅,眉頭微蹙:“何事讓你來我府中的,不是跟你說過,有事派人告訴我一聲就行嗎?”
蘇梅眉眼堆笑:“我尋到一個人,必須親自給您送來才放心。”
陳國棟看向那少女:“難道你以為送個女人給我我就能消氣了嗎?”
蘇梅道:“尋常女子自然不行,但她一定行。”
蘇梅一抬手,扯下少女臉上的面紗,陳國棟頓時走上前,緊緊攥住她:“蕓兒,你去了何處,為父找你找得好苦。”
陳蕓兒眼中含淚,我見猶憐:“娘死了,女兒太傷心,就想出去透透氣,誰知道,迷了路,被人騙了去,險些淪落風塵,辛虧梅姨救了我。”
陳國棟轉向蘇梅:“這次為你記下一功,允許你向我提一個要求。”
蘇梅擺手:“能在太傅身旁服侍,已是蘇梅累世的榮幸,怎敢有要求。”蘇梅余光一瞥,見顧靈琴和陳夢蘭正相攜而來,便道,“任務完成,我就回去了,不打擾你們共敘天倫。”
說著,款款地回身。
自己前腳進府,顧靈琴后腳就來了,看來她戰斗力絲毫不減嘛。
蘇梅走到顧靈琴身旁,微微行禮:“見過夫人!”
“你來府里做什么?”顧靈琴壓著聲音怒道。
“我來給太傅送禮。”
“送禮?”顧靈琴看過去,見陳國棟親密地握著個女子,那女子背對著她,看不見面容,不由心頭一緊,“你這個賤人,想干什么?”
蘇梅淺笑:“夫人在說什么,我都聽不懂,我還有事兒,先行告退。”說完飄走,留下顧靈琴在原地咬牙切齒。
聽到對話聲,陳蕓兒悠然回首,驀然淺笑,聲音似百靈鳥在歌唱:“大娘來了。”
顧靈琴臉上黑一陣白一陣,不可置信地看著陳蕓兒。陳夢蘭心頭一震,心道:這個討厭鬼,她怎么還活著。
顧靈琴努力定下心神,撐起一個笑容來,小碎步走過去:“喲,蕓兒,這一年你去哪兒了,可讓我們好找。”
“在外邊見了見世面。”陳蕓兒笑言。
陳國棟最喜愛這個女兒,此刻心中的歡喜自不必說:“你的屋子還原樣保持著,就等你回來呢。”
聞言,顧靈琴母子心里頭都酸溜溜的。
陳蕓兒抱住陳國棟,嬌聲道:“父親真好。”
陳國棟歡欣地哈哈大笑。
陳蕓兒道:“聽聞宮中正在選秀女。”
此言一出,陳夢蘭心里咯噔一下。從小到大,不論長相還是琴棋書畫、舉止修養,陳蕓兒都超塵脫俗,雖說她是庶女,卻深得陳國棟歡喜,對此,陳夢蘭是大大的不滿。她居然也要選秀女,如此一來,她陳夢蘭不是要被比下去了嗎?不行,不能讓她得逞。
正在思量著要怎么說服父親,卻聽陳國棟道:“還是莫選秀女了,伴君如伴虎。倒不如讓為父為你另物色個如意郎君,讓他都聽你的,豈不更好。”
沒想到父親會這么說,陳夢蘭喜不自禁,可下一秒笑容就凝固了。
陳國棟道:“還有夢蘭,你也不許去。”
“為什么?”陳夢蘭嘴巴撅的老高。
“為父是不想看你們去受苦,你們以為入了宮門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嗎?”
“靈書姨母行,我為何不行。”
“靈書有這個命,你有嗎?”陳國棟斥道。
這時,陳蕓兒的聲音響起:“蕓兒不想忤逆父親,可蕓兒的畫像一早已經遞進宮里去了,若被選中,接到傳喚,不入宮的話豈非是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