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寧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四皇子趙珩自出生起便一直體弱多病,五歲時有一位靈隱觀的道人來到皇宮,不知同皇帝說了些什么,趙珩便被送到了靈隱觀養病,前不久才返回都城,但景寧一直沒有見過。
“吾兒出出生之時便遭她毒手,若不是送去靈隱觀,怕是活不到現在,眼下雖是保住了一條命,但身體一直不好,不是長壽之像,我定要她付出代價!”
梅妃緊緊捏著手中的茶杯,指尖微微泛青,她眸中似有幾分濕意,但更多的卻是仇恨。景寧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后宮之爭往往就是這般無情,不知要有多幸運,初生的嬰兒才能在這里平安長大。
“皇后確實狠毒了些,但您為何非我不可?”景寧雖然心中憐憫梅妃和四皇子,但她仍覺得這個理由不夠。
梅妃聞言倒也不回避景寧的提問,她直言道:“我不奢求將軍府和丞相府能夠支持我兒,但我絕不允許她的兒子登上皇位。”
景寧恍然,這個要求并不算過分,將軍府和丞相府一直都是忠于皇上的,對于皇子之間的儲位之爭一直都沒有插手,他們所效忠的一直都是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
“將軍府和丞相府不會插手皇位之爭。”景寧面色淡然,卻緊緊盯著梅妃的臉,生怕錯過一絲細微的表情。
梅妃點了點頭,露出一抹笑容:“那本宮便放心了。”
景寧微微一笑,端起梅妃推到她面前的茶杯飲了起來,算是同意了與她一同對付皇后。梅妃見狀面上笑容更深了幾分,但景寧的心中卻自有打算。
送走梅妃后景寧輕呼了一口氣,她將蕭鳶喚了進來。
“鳶兒,回去之后告訴阿爹要小心四皇子,萬不可同他有什么密切的來往。”景寧面色嚴肅道。
蕭鳶點了點頭,雖是不知為何,但她也沒有多問,同景寧又說了幾句話之后便離開了皇宮。
“落華。”景寧輕喚一聲,一道人影便出現在了景寧的面前,正是一直藏在景寧身邊的落華。
“你去幫我查一下四皇子和梅妃,這二人決計不簡單。”景寧皺起了眉,想起梅妃那時的笑容,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落華領了命之后便躍出了殿中,一旁的文星則是憂心忡忡地看著景寧。
景寧深吸了一口氣,她方才說將軍府不會插手奪位之爭,梅妃面上沒有絲毫驚喜的神色,眸中也是十分平淡,就好像她早已經知道這個結果一般,那么方才她所說的都是借口,她并沒有把自己真實的想法告訴景寧,景寧不會輕易拿將軍府和丞相府冒險。
五日后,遠在邊境的蕭凜收到了將軍府的家書。看完家書后的蕭凜面上一面怒色,眼底滿滿都是心疼。
他知道皇帝一直猜忌丞相府和將軍府,但他沒想到皇帝竟然會將景寧軟禁起來,以此來威脅自己。之前皇帝所做的種種打壓二府的事情,他都可以不計較,但唯獨傷害景寧這件事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他此時恨不得直接班師回朝,但邊境的夷族還在虎視眈眈,祁軍雖然沒有再進攻的意思,但依舊是個威脅,此時萬萬不可離開。
蕭凜嘆了一口氣,擬了個折子派人送往京都。
而此時的景寧正在御花園中陪梅妃下棋。梅妃近幾日一直都和景寧在一起,絲毫不避諱旁人的目光,也不在意皇后一天比一天差的臉色。
“少夫人的棋藝著實不錯。”梅妃落下一子,抬眸看向景寧。景寧微微一笑并不言語。
正在此時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
“原來母妃在此處,害得兒臣尋了許久。”說話的男子身形單薄,面色也有幾分病態的蒼白,但他的五官卻極為精致,眉眼間的清冷與梅妃如出一轍。景寧幾乎一瞬間就確定,這邊是那位四皇子,趙珩。
“珩兒今日怎么穿的這樣單薄,若是著了風寒可如何是好?”梅妃連忙起身,取過一旁的披風為趙珩披上。
趙珩淡淡一笑道:“母妃不必憂心,近日兒臣的身體好了許多。”
景寧聞言不由得有些同情趙珩,身體好了許多便是這副病怏怏的模樣,那若是身體不好時豈不是連床都下不了?還真是纏綿病榻啊。
趙珩看向景寧,他眸光一亮,溫聲道:“想必這位便是將軍府的少夫人,果然名不虛傳,是位佳人。”
景寧微微欠身向他行了一禮,面上掛著禮貌客氣的笑容。
“四皇子謬贊。”
梅妃滿臉笑容地望著趙珩,將他拉到一旁坐下,目光中滿是憐惜。趙珩看向桌上的棋局,取出一字落下,破了景寧的局。景寧見狀贊嘆出聲道:“殿下棋藝在我之上。”
趙珩輕聲一笑,面上竟泛起了兩團紅暈,似乎十分不好意思。景寧的目光放得軟了幾分,這樣的性子也就是送到靈隱觀才能養成。
“我說到處尋不到少夫人,原來是在此處同四殿下下棋,少夫人還真是好興致。”
景寧光聽聲音便知曉是蔡雅衫,她微微蹙起了眉,心中有幾分不耐。四皇子眉眼間則是閃過幾分不悅。
蔡雅衫走到梅妃面前向她行了一禮,而后便瞥向景寧。然而她的目光卻在趙珩的身上滯了一下。景寧注意道蔡雅衫的目光,心中有幾分疑惑,趙珩返回都城不久,蔡雅衫難道與他相識?
“蔡小姐若是還為那事尋我便請回吧。”景寧看向蔡雅衫,言語之間毫不客氣。她不知蔡雅衫為何一定要將蔡大人生病的責任推給自己,簡直是莫名其妙。
蔡雅衫聞言面色微沉,但是礙于梅妃她并未直接反駁景寧,而是扯出一抹笑容道:“少夫人誤會了,我不過是想同少夫人一起聊天而已,梅妃娘娘不介意多一人吧?”
梅妃輕笑一聲,面上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悅,她向蔡雅衫輕輕點了點頭。蔡雅衫便在景寧身旁坐下,正對著趙珩。景寧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蔡雅衫,只見她看向趙珩的目光劃過幾分復雜,似有欣喜,又有幽怨,但更多的卻是一種久別重逢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