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王沉吟了一會兒,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他早就看出自己的女兒是在裝病,但是卻依舊陪著演戲,其目的就是為了教訓一下那位鄭二小姐。
敢把主意打到他留王府身上,還朝他最寵愛的女兒潑臟水,他怎么可能輕易的放過對方?
若不是呂王妃突然出現,今日的鄭休寧,就算不死于留王世子的劍下,也會死在留王將她帶走之后。
而從這一點上,便可以證明,留王對于呂王妃有多么忌憚。
聽了自己父親的話,丹陽郡主的臉色難看下來,甚至隱約有些猙獰。
“難道鄭休寧做了這么多事情,女兒就要忍氣吞聲嗎?”
留王目光一凜。
他自然察覺到了自己女兒心中的怨恨,但此時得罪呂王妃……
“為父答應了呂王妃,只要對方不再耍心眼,我便不再追究她之前的事情。”
留王沉聲說著,對丹陽郡主警告了一番,隨后便轉身離開了。
丹陽郡主愣住。
房間中再一次恢復了寂靜。
旁邊的丫鬟端詳著自家郡主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那,郡主,您埋伏在鄭二小姐身邊的暗樁,要不要召回來?”
丹陽郡主漸漸回神。
她回頭看了一眼說話的丫鬟,冷笑著說道,“召回來,為什么要召回來?”
“可是方才王爺不是說……”
“父親只是說,他不再追究鄭休寧之前所做的事情,可不代表,本郡主不能追究,更何況……”
她唇角冷笑更甚,眼底逐漸透露出殺意。
“只要鄭休寧不再害本郡主,就不再動她……想辦法讓所有人都認為她在對本郡主動手,不就行了嗎?”
這才是留王說這番話的用意。
他并不是讓丹陽郡主就此安分守己,不再對鄭休寧出手,只是在提醒丹陽郡主——若是真要動手,必然不能擺在明面。
這么簡單的道理,單細胞的留王世子是不能明白的。
然而自小聰穎,深得其父真傳的丹陽郡主,在對方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對方的意思。
她瞇起眼睛,轉身對著旁邊的下人說道,“去,把林夫人請過來。”
看在這位林夫人和自己的母妃關系不錯的情況下,她不介意好心的提點下對方,讓她給自己的侄子找一份好姻緣。
“太醫,不知家母病情如何?”
丞相府。
看見太醫在將手指搭上老夫人的脈搏之后,慢慢皺起了眉頭,鄭安宴心中一凌,即刻溫聲詢問。
太醫收回手,神色有些慍怒。
“丞相大人,令我的頭疼之癥,應當以針灸活血緩和,再用中藥滋補,你怎么能用那種快速止痛的法子呢?”
太醫臉色難看,聲音中也帶著明顯的怒意。
鄭安宴一頭霧水。
他并不是沒有聽懂對方的意識,但是卻并不明白,自己的母親什么時候用了快速止痛了?
太醫嘆息了一聲,繼續說道:
“這法子雖說能夠止痛,可是一旦過了時間,反彈那可是數倍!下關這么多年來,見過不少用這個法子的,可最后都活生生的痛死了!”
活生生的疼死?
鄭安宴的臉色變了。
此時,站在旁邊的景寧驚疑不定的開口,“父親,該不會是那道士在給祖母治病的時候,對祖母做了些什么吧?”
“否則,為何那道士一接近祖母,祖母立刻不再頭疼,而現在卻反倒更嚴重的發作了呢?”
“道士?”
太醫念叨著這兩個字,這下子臉色比之前加起來還要難看了,聲音也越發不客氣。
“丞相大人,請恕下官無禮,這人生了病,當然得找大夫,找道士有什么用?莫非丞相大人認為道士比大夫還要管用嗎?”
鄭安宴,“……”
他當然不覺得道士比大夫更加管用,可架不住他老娘相信啊。
如果不是自己的老娘信仰鬼神,每日里吃齋念佛,又對道士和尚什么的十分尊敬,他早就把對方給轟走了好不?
但不可否認,這確實有自己的責任。
鄭安宴立刻低頭認錯,堂堂的丞相,此時卻完全沒有一點架子。
“太醫說的是,是本官愚鈍了,本官早該在那道士踏進府門的第一刻起,就將對方轟出去!”
接下來,太醫便針對老夫人的病癥寫了藥方,又囑咐了些許,這才提著藥箱回到了皇宮。
鄭安宴松了一口氣,在房間中來回踱步,忽然神色一冷,轉頭吩咐道,“來人,那道士想必還未走遠,派幾個人去找找,若是找到了,立刻抓住,扭送官府!”
招搖撞騙之輩,怎能放他再去欺騙別人?
若再放任他在外幾天,恐怕又要多害幾條人命!
就在一切即將塵埃落定的時候,門外忽然又有人稟告。
“大人……”
“又有什么事情?”
鄭安宴神色一冷,心頭一直壓抑著的不耐,在此刻終于爆發了出來。
“是留王府又來找麻煩了,還是呂王妃上來拜訪了?又或者是別的?”
短短一日時間,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已然消磨了他的耐心,此時的他已不敢想象,接下來又會發生些什么?
然而,這一次拜訪的,不是留王府,也不是呂王妃。
“回大人,林司空,林,夫人求見,說是就林公子和二小姐的婚事來和大人您商量的。”
林夫人和鄭休寧的婚事?
鄭安宴的眉頭皺了起來,忽然回頭,瞧了景寧一眼,卻對上景寧同樣驚訝的神色。
父女二人對視一眼,眼中俱是驚疑。
“讓林夫人進來!”
他沉吟了一會兒,終于開口。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婦人走了進來。
那婦人一身華麗的綢緞,面色秀麗,精致的眉目間都是喜氣。
她走到鄭安宴面前,以女眷的身份行了禮。
“參見丞相大人。”
林司空林軒,同鄭安宴一樣,是朝堂上的中流砥柱,且兩人私交甚好。
是以,他對于自己這位好友的妻子也十分尊重。
“不知林夫人今日所來是為何事?”
聽了鄭安宴的話,林夫人用帕子捂住嘴,輕輕地笑了起來。
“怎么,丞相大人還猜不到嗎?我自然是為府上的二小姐,和我家侄兒敏子的婚事來的。”
鄭安宴的目光微微一沉。
回來之后,他便聽說過京城中流傳的那些關于鄭休寧暗害,景寧的事情,其中自然也夾雜著自己的和林家公子的事情。
但從鄭安宴對鄭休寧的理解,他堅信對方同林家的那位公子絕對沒有私情。
本就是心比天高,妄想攀龍附鳳,又怎么可能會看上一個一竅不通的紈绔子弟?
他臉色微沉,聲音也同時冷硬下來。
“林夫人,以本官看,恐怕這件事情另有貓膩,休寧從未同貴公子認識,又何來的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