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寧一字一句,聲音鏗鏘。
鄭休寧被她的氣質所攝,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在場其余人也是一愣,嘲諷的視線頓時全部投向了鄭休寧。
現在他們可算是知道了為什么過去景寧的名聲這般不好,四處結怨,也明白了為和丹陽郡主和景寧這般不對付,原來全是因為她。
如果是真受了欺負也罷,偏偏這個庶女自己弄傷自己,嫁禍別人,把自己的嫡姐當槍使。
“景寧!”
老夫人厲聲開口,臉色也有些陰沉。
“祖母你不必為她求情。”景寧早就知道老夫人會護衛鄭休寧,臉上沒有絲毫的詫異,反正是走上前去,抓住了鄭休寧的手。
鄭休寧下意識地想要甩開,卻發現自己的手臂被整個制住,竟然無法動彈。
而這個時候,本應該沖上去給鄭休寧幫忙的楊氏,此刻竟然沒有絲毫的動作。
她被下人攙扶著,臉色蒼白的看著那位自稱是云國公府下人的男子,正將雙手攏入袖子里,面帶笑意的看著她。
手腕還在隱隱作痛,楊氏卻已經看清楚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他是要自己安分一點!
可是為什么,云國公府的下人會幫助景寧?
另一邊,景寧已經繼續開口。
“我只是不明白,妹妹你做這些的時候又沒有顧及到丞相府,我身為丞相府的嫡女,一舉一動都代表著丞相府,我得罪了那些人,就如同是丞相府得罪了那些人,我和丹陽郡主結怨,就如同丞相府和留王府結怨,這一點,妹妹你是不清楚,還是心中清楚得很,卻為了把我拖下來,故意的把丞相府推進火坑呢?”
這一點,鄭休寧當然回答不出來。
今日出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如果說之前景寧將臟水潑到自己身上,誣陷自己和林敏之私通的話,她心中只有氣憤,那么現在,她便是心慌了。
因為她沒有想到景寧會看透這些,并且將這些東西全部抖露出來!
而景寧,便是故意將這些抖露出來的。
她已經不愿意再和楊氏母女逢場作戲了。
景寧狠狠甩開鄭休寧的手,對著老夫人行了一禮,聲音冷硬:“祖母,我身子不適,就先下去休息了。”
老夫人沉默了一會兒,最后緩緩道:“也罷,今日事情太多,你也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景寧沒有說話,但她站起來的那一刻,眼中似有水光。
涼亭中的人不由得對她升起了憐憫之心。
不論如何,自己疼愛著的妹妹實際上狼子野心,甚至想著法子害自己,誰的心里都會不好過。
景寧沒有管身后的涼亭,腳步平緩的離開。
她一走,涼亭中的其余人立刻站了起來,一個接一個的向著老夫人告辭,哪怕是那位之前和老夫人相談甚歡的楊老夫人,此刻也臉色凝重的起身。
不過在離去之前,這位上了年紀的老婦人突然停住腳步,視線在鄭休寧身上一掃。
“鄭老夫人,老身瞧瞧您也該管管后宅里頭的事情了,別把魚目當珍珠才好。”
老夫人神色一暗。
“老身知道。”
待到楊老夫人離開了,老夫人這才冷著臉起身,厭煩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的鄭休寧。
“混賬,還不給我回去,丞相府的臉面都讓你給丟盡了!”
“那,那敏之呢?”
同在涼亭中的楊夫人這才回過神來,她自然不能讓老夫人離開,頓時攔住了老夫人等人的去路,氣勢洶洶。
“我們家敏之受了傷,難道你們丞相府不應該給個交待嗎?”
老夫人眼中的厭惡更深。
這些厭惡,既是沖著鄭休寧去的,也是沖著面前的無知婦人去的,可見她心中雖然不爽景寧的這種做法,但對于她的話,卻是相信了七八成。
“楊姨娘,今日的事情全是你女兒惹出來的,你自己看著處理吧!”
說完,老夫人再不愿意同這般胡攪蠻纏的女人耽擱時間。
林夫人的臉都青了,隨后轉白轉黑,回過頭,恨恨的看著楊氏:“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說有辦法讓敏之娶到丞相府大小姐的嗎?怎么會變成你家的庶女?”
要不是對方說可以讓林家和丞相府接親,能讓敏之娶到丞相府的嫡女,她怎么可能會大老遠的跑到這里來?
可是非但計劃泡湯了,自己的侄兒反倒還受傷了。
心中抑郁的林夫人自然將怒氣全部發泄到了楊氏的身上。
聽到對方話中那充滿嘲諷的“庶女”兩個字,楊氏眼中劃過一抹冷光。
然而她卻是溫聲道:“今日是出了意外,我倒沒想到那丫頭有這么大的本事,不過姐姐你不用擔心,再過幾日,我定然能收拾的那丫頭服服帖帖,讓她安心本分的做你林家的媳婦。”
“就你?”
林夫人冷笑著:“你若有這個本事,方才你女兒落難的時候怎的沒見你沖上去?當初我便不該信你,一個姨娘,還想算計人家嫡出千金?哼!”
她揮了揮帕子,像是看到什么臟東西一樣,滿臉嫌棄的走開了。
楊氏從開始便一直掛著的笑意,此刻終于掛不住了。
楊氏和林夫人,年輕的時候確實是閨中密友,可惜的是,那時候兩人走在一塊,純屬是因為彼此的家世都差不多。
而如今,林夫人成了司空夫人,就算不是什么十分尊貴的身份,卻也是一個正室,無論如何也是看不上身為侍妾的楊氏的。
之所以交往,也不過是因為有利可圖罷了!
楊氏深吸了幾口氣,才將心中蓬勃的怒氣壓了下去。
大意了!
她咬牙切齒的在心中這般想道,是她低估了景寧這丫頭的手腕心機!而且,她能看透過去幾年的所有事情,說不準是因為那些年里,她一直都在裝瘋賣傻!
此時正是春天。
寺中綠樹青山,翠草鮮花,挺拔的竹竿在風中微微的傾斜,垂下了細長的竹葉,輕輕蹭著景寧的肩膀。
走到一半的景寧,就在這里停住了腳步。
視線轉向身后:“閣下還出來嗎?”
下一刻,就看到身后的隱蔽處,緩緩地走出了一個褐色衣衫的男子,正是方才那個來為景寧解圍的男子。
“鄭大小姐果然敏銳。”
景寧笑著說道:“我只是疑心重,隨便回頭問問,若是真有人跟在我身后的話,必然會出來。”
還有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