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跟柳氏到大路村趙家,已經差不多是傍晚了,大路村明月是來過兩次的,而趙家剛好離李家不遠,站在趙家門口,可以遠遠的看見李家的院落。
這段時間事情太多,明月也沒時間關注李云這邊,自從上次詆毀造謠了一番,也不知道李云的親事如今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明月心里猜測,這事兒一傳出去,怕是沒人會愿意嫁給李云的吧?
“發什么呆呢?進屋了。”柳氏推了明月一把,開口說話,明月才回過神來,跟著三嬸進了屋。
院子里的明老太趙氏,見到來的是明月跟柳氏,皺著眉頭道,“怎得是你倆來的?”
柳氏叫了一聲“婆婆”,解釋道,“小叔在家里幫忙砍樹呢,所以就叫咱過來了。”
明老太正準備發難,訓斥柳氏跟明月幾句,從屋里出來了兩個人,打斷了明老太到了嘴邊的話,一個是明月見過的,奶的哥哥,另個怕就是奶的嫂子了。
這趙富貴的媳婦王氏,人剛出來,便對著趙氏嗆聲道,“哎喲,文禮可沒小姑子跟美麗這么嬌氣,受不得一點苦還要搞特殊,寄住到咱趙家來。”
這趙氏看著哥哥也跟著一起出來了,似是底氣都足了,嗆聲道,“大嫂這是我來住幾天都不樂意么?”
趙富貴看著兩人又要杠上的架勢,開口輕斥道,“都少說兩句。”
明美麗也剛好出來,接話道,“大舅母不就是嫌棄咱們家現在落魄了,吃了您家的糧食么,等我嫁去了縣城,自會將吃的用的還來大舅母的。”
趙富貴聽的明美麗的話,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卻最終沒說什么。
剛進門的明老爺子剛好聽見明美麗的話,不等這王氏開口,便輕斥道,“美麗,你在胡說什么?給我閉嘴滾回屋里去。”
明老太不滿的道,“本來就是,你吼美麗做什么?”
明老爺子還不算太糊涂,這幾天看多了人情冷漠,難得還有一家親戚認他們,收留他們母子,這兩母子還這么不識好歹的折騰,心里更是怒火上升,也不管趙氏的大哥還在旁邊,對著趙氏怒吼道,“你也給我滾回屋里去。”
趙氏本仗著自己哥哥在,還想跟明老爺子互懟幾句的,只是看到明老爺子那暴怒的表情,最終是不滿的剜了明老爺子眼,往屋里走去。
進屋之前還不忘找柳氏將錢要了去,這才憤憤然的進了屋。
明月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心里暗自腹誹,這倆母子也真是絕了,這寄住在別人家里,也都這么囂張不知道收斂么?
明月可不想在這里多呆,便在后面偷偷扯了扯三嬸柳氏的衣服,柳氏當然明了明月的意思,便開口道,“公公,大舅,大舅母,家里還好多事兒,我跟月兒就先回去了。”
讓明月沒想到的是,這王氏居然招呼她們,“這么晚了,你們回去估計天都黑了,還要上山,太不安全了,今晚就先留下跟我擠一擠吧,老頭子你去跟孩子們擠擠。”
“嗯,你們明天再回。”趙富貴也說道。
明老爺子在一旁道,“那就麻煩大哥大嫂了。”
既公公都已經幫忙應下了,柳氏也不好再繼續說要走,只得點頭應下,王氏便笑著道,“月丫頭去后院找你表妹玩兒吧,來貴媳婦兒幫我去做飯吧,你表嫂他們都還在地里沒回來。”說完便帶著柳氏去了廚房。
明月這時候也終于看明白了,這舅奶奶并不難相處,而是明顯的跟奶不對盤,仔細想想,自古以來姑嫂相處就是個問題,就奶這性子,便也不覺得奇怪了。
趙富貴跟明老爺子坐在院子里侃起了大山,明月根本就沒見過那表妹,怎么去找表妹玩兒,想起李云家就在附近,于是跟爺招呼一聲,“爺,我出去溜達溜達。”
明老爺子如今對明月的態度倒是改觀了,還招呼了一聲,“天快黑了,別跑遠了。”
明月點頭應下,便出了院門,直接往李家院子的方向去了。
走到一半,想起了什么,便又倒了回去,直接找著灶房的方向進去了。
明月一進去灶房里,便見著柳氏在土灶前生火,舅奶奶在灶臺后面忙碌著,兩人時而聊兩句,倒是相處融洽。
王氏見著明月,問道,“月丫頭沒去找你表妹玩兒?怎得也跑灶房來了?”
明月尷尬一笑,道,“我來看看。”
王氏笑著道,“我看是餓了吧,看看這瘦的。”邊說著,邊去碗柜邊上,拿了幾條魚干兒,上面裹了一層面粉,炸的焦黃焦黃的,遞給明月,道,“上了桌子怕是就沒你的份兒了,先吃點填填肚子。”
雖然這本來就是明月的目的,不過卻還是有些不好意,尷尬的接過來,笑著道了一聲謝,拿著那幾根炸魚干兒便轉身跑了出去。
柳氏看著這樣的明月,倒是覺得有些奇怪,這丫頭平時不是這樣的,啥時候變的這般嘴饞了?
明月半藏著魚干兒便出了趙家院子,一路往李家的方向去了,路上順便找了一張大的葉子,將那幾根炸魚干兒包了起來。
這李家的情況,明月這段時間從側面打聽,也算是摸清楚了,家里人不多,李云的奶奶李老太,就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娶了李云他娘,之后生病過世了,二兒子如今在鎮上開了一間米面鋪,也就是那李強,李強媳婦兒當年難產死了,留下了一個女兒李蘭,如今這李家也算是人口凋零,就這么四個人了,家里的地沒人種,也就租給了村里人種。
明月也就終于明白,為什么李云明明腿癱了,之前還有那么多人愿意嫁給李云了,如此好的條件,還是很吸引人的,畢竟在利益面前,很多人是經不住誘惑的。
只是明月上次給李云這么一編排,李云成了殺人逃犯,便沒有人上門了,在生命跟錢財面前,這里大多是淳樸的農民,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了生命安全。
李強知道后,也有努力幫李云辯白,可是誰也不信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即便對自家閨女沒那么在意的,他們也不想冒著生命危險再跟李家扯上關系。
據說李強父女因為鎮上的米面鋪子,長期呆在鎮上的,于是家里便只留下了李老太和李云,李強怕母親辛苦,李強又腿腳不便,便特意花錢請了村里一能干的婦人,幫忙照料。
見面兩次,再加上打聽來的消息,明月便大概知道了李老太是個什么樣的人了,明月想打聽消息,去找別人怕是肯定會誤會,于是明月便干脆把主意打到了這李老太的身上。
看李老太那體型,加上每次見面都沒有停下的嘴,明月便有了主意,只是自己來之前并沒有做準備,只得去舅奶奶的廚房晃噠一圈看有沒有收獲,沒想到舅奶奶居然給了她幾條炸魚干,雖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卻也不客氣的接受了。
明月帶著幾條炸魚干兒,到了李家門口,往里面看了看,便見著李老太坐在院子里躺椅上,微閉著眼睛,手里拿著一把棕扇,趕著身邊的蚊子,里面并沒有其它動靜。
明月站在門口,調整了下情緒,臉上先露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這才進了門,“李奶奶好,吃飯了么?”
李老太睜開微閉的雙眼,瞇著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丫頭,似乎自己并不認識,“哪家的丫頭呢?”
明月笑著在院子里自己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到李老太身邊,說道,“李奶奶,您忘了么?我跟張郎中來給您家李大哥看過腿呢。”
李老太想了想,才道,“哦,那藥童丫頭?李云在自己屋里,自己進去吧。”李老太誤以為明月是來給李云看腿的,說完便就繼續瞇起了眼睛。
明月將手里樹葉包著的炸魚干拿出來,湊到李老太面前,笑著道,“李奶奶,這是帶給您的,您嘗嘗。”
李老太聞到鼻子前炸魚干兒的香味,睜開了眼睛,坐起身,接過去拿起一根咬了一口,這才滿意的開口道,“倒是懂事的丫頭,正愁晚上沒飯吃呢。”
明月聽的李老太的話,問道,“李奶奶,為什么沒飯吃啊?”
李老太如今對明月還算滿意,便邊吃這炸魚干兒,邊跟明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那吳氏說下午要回娘家,晚上來不成,哎,我老婆子也做不動飯了,便沒得飯吃了。”
明月趁機問道,“我聽說李叔在給李大哥找媳婦兒呢,等李大哥娶了媳婦兒,就有人給您做飯了。”
李老太一聲冷哼,道,“也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造謠,說云小子是殺人逃犯,如今哪兒還有人敢上門。”
明月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心想著李奶奶,那挨千刀的就在你面前呢,臉上卻也是一臉深惡痛絕的表情說道,“李大哥怎么可能是殺人逃犯了,這造謠的人簡直是太可惡了。”
李老太接著話茬說道,“若讓老婆子知道了那人是誰,非得拼了老命撕了她不可。”
明月的身子不禁抖了抖,想著既然李奶奶沒飯吃,怕是李云晚上也沒得吃了,趕緊轉移了話題,“李奶奶,要不我去給您做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