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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九章 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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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磚,這磚就能分個三六九等,還有瓦、木料、土料這些,個中區別很大。有的房子看著挺光鮮,可那屋里的磚頭都粉了,一摳全是泥粉,簌簌的往下掉。

  要問劉琰怎么知道的?宮里有些年久失久的老房子就那樣,劉琰真摳過,并不費勁。要是時間足夠,她怕是能赤手空拳在墻上掏出個洞來。

  這樣的屋子沒事兒的時候看著還成,但是來點兒大風雨,或是下場雪,這屋非塌不可。

  現在劉琰知道自己將來的公主府建的挺堅實,這是件好事,省工省料又省心,不是好事嗎?

  房子不好住的例子,劉琰前頭有兩三個呢。

  比如劉芳的公主府,就是看著比較華麗精致,但是住起來不大實用的。花園很美,但是需要很多人力物力維持。游廊圍欄雕花很漂亮,但是打掃起來不是件易事,那些細小的縫隙總是積灰。更不要說院子和房子,院子一住進去就覺得太小,有些活動不開。房子也是一樣,正屋玲瓏小巧,除了劉芳起居,貼身丫鬟都勉強能住下,好些時候得在劉芳榻前打地鋪。有了孩子之后就更不方便安置了。

  據豆羹說三公主府還有好些地方蓋的不大合情理,比如下人們走的通道就沒事先規整好,很多時候不得不從前院兒、正堂、東側院兒里穿過去,很不成體統。至于花園兒如何如何的,劉琰當時聽過就算,并沒怎么認真去想。

  現在她自己也要有公主府了,由不得她不上心。

  曹皇后比劉琰還上心呢。

  從重刷門柱用什么漆,到匠作監的哪個人負責監督工程,曹皇后事無巨細一一過問。劉琰怕母后一片愛女心切,最后把個公主府修得太奢華——

  那完全沒必要嘛。

  平常人家蓋房子,可以傳給子孫,只要房子沒壞,祖祖輩輩都可以住下去。

  可京城是不一樣的。

  京城的王府、公主府、或是那些朝臣們的賜第,其實只是賜給你住,王府呢,假如王爵一旦不在,那這王府就不能住了。做官兒的也是一個道理,官兒不做了,那原來賞你的宅子你也不能再住。這跟錢多錢少沒關系,從前朝,再前朝……反正這么些年來一直是這樣的舊例。就算沒人驅趕,人們也會乖乖的搬出來,因為再住不合身份的宅第,那就是逾制了。

  公主們也是一樣的。活著的時候這府第可以隨便住,但是一旦公主駙馬不在了,那這府第宗正寺就會收回。

  劉琰感覺,這跟賃房子住的感覺差不多。這宅子以前住過別人,現在住她,將來啊,可能還會有不知道什么人住進去。

  既然如此,又何必勞民傷財呢。

  身為公主,劉琰對富貴看得還是挺明白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其實飯夠吃,衣夠暖就行了,她并不喜歡過于張揚奢侈。

  只是她身旁的人似乎并不這么想。

  陸軼幾乎隔一日就打發人送信給她,這個人和趙磊也不是白交好的,畫的沒趙磊那么好,但好在畫房樣子也不需要多高明的畫技。

  公主府的前院什么樣,回廊什么樣,花園什么樣,在陸軼筆下清晰而明白的一一展現在劉琰面前。

  他還把花園里的石雕畫給劉琰看。

  那石雕據他說,是玉石雕的,在水池中間,有草莖,荷葉,荷花,還有兩只仙鶴,在水中央亭亭玉立。

  在信尾他說,等劉琰方便出宮時,帶她去看看這個花園。

  玉石雕的……

  似乎奢侈了些。

  但是看他寫的,又挺想看的。

  劉琰覺得自己真是個前后矛盾,心口不一的人啊。

  天氣很快熱了起來,似乎就是一夜之間的事。陸軼又捎了信來,說庭院里有幾株樹開了花。

  劉琰很想去看看這花。

  曹皇后現在不怎么管她,只要劉琰不在宮外過夜,去哪兒都隨她的便。

  而且劉琰現在被打趣的次數都少了。

  倘若一個人臉皮很薄,一被打趣就羞惱,那旁人肯定挺愛逗她的。但劉琰可不是那樣的人。男婚女嫁天經地義,有什么好羞的?再說,對著外人裝一裝也就算了,對著自己再靦腆,圖什么呀。

  曹皇后無奈的說了她兩回“厚臉皮”,從此也就不拿出嫁這個事兒逗她說話了。

  劉琰和陸軼約了在他休沐的這天去賞花。

  第二天偏偏是個陰天,劉琰才出宮門沒多久,天就下起雨來。雨倒不大,雨線細牛毛,空氣變得潮濕微涼。

  “幸好雨不大。”

  劉琰掀起一角車簾,看著站在車旁的陸軼。

  陸軼今天穿了一身兒常服,月白色,在這樣陰沉沉的天氣里看起來格外清新。

  劉琰恍惚了下。

  她好象從來沒有見陸軼穿這樣的顏色。

  陸軼的衣裳一直都是深色居多,黑、深藍、蒼青、劉琰見過他的官服,黑底色,掐著細細的紅邊。

  那身兒官服也好看,尤其束著一掌寬的革帶,腳上還穿著官靴的時候,格外英武挺拔。

  但是今天這衣裳也好看,看起來就象簡簡單單一介書生,有種別樣風流。

  劉琰扶著他的手下了車,認認真真打量了他一眼:“你好象又瘦了?”

  陸軼連忙解釋:“這是真的沒有,可能是今天這衣裳顯得人瘦些。”

  衣裳確實寬袍長袖,但他也是真沒能比上次見面時胖一些。

  “你說的那樹在哪兒?”

  陸軼笑著在前面引路:“公主請這邊走。”

  “是什么樹?花是什么顏色的?”

  陸軼答說:“白色。”

  沿著回廊走過去,一路上劉琰已經看見好些花木,在雨地里,花與葉顏色似乎都更濃郁,濃得象是可以流動一樣。

  陸軼停下腳步,指著前面說:“公主看,就是那邊。”

  隔著花墻,劉琰看見一大蓬粉白的花從墻頭傾泄下來,地下也落了一地的花,凌亂的鋪了一地,簡直象是蓋了一層厚厚的雪。

  劉琰聞到了淡然的花香,混在雨霧中,密密的把人都纏裹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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