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心鋪里伙計忙得腳不沾地,前面柜上的取點心,稱量,利索的拿紙包好,再用草繩一系,另一邊柜上的伙計單管收錢,收了錢之后就給一根簽子,不同的點心那就用不同的簽子,倒也算是忙而不亂。不停的的有已經賣空了的罐子、木盤和竹籮被撤下去,然后再滿頭大汗的伙計再把滿當當的點心搬到前頭來。
劉琰從馬車里探出頭,看得興高采烈。
“你快坐好。”劉芳沒奈何,拖后著她往后拽。
要不拉著她,她能從車窗子里竄出去。
然后劉琰又要從荷包里掏銀子。為著輕巧,今天出門里面連銀珠子都沒裝,有幾枚串起來的小金魚。
劉芳好氣又好笑:“你快坐好吧,你那個不當錢花。”
再說公主出門,誰往自己身上裝銀子的?還不都是身邊的人管著這事兒。
豆羹最機靈,他年紀又不大,穿著打扮說話舉止都看不出是太監的樣子。
“主子要吃什么?”
劉琰手一揮:“見樣來兩斤。”
“可別。”劉芳趕緊說:“你看他們店門那兒招牌上寫著幾樣,想必是店里最拿手的,就撿這幾樣買吧。”
現在人這么多,豆羹真擠進去說全部都要,一樣兩斤,怕不是得讓人當怪物打量,連帶著她們的身份也會被揣測。
雖然說皇上和皇后不禁著她們出宮,可也不能太招搖了,這里人又那么多,可別出點什么事。
劉琰只能悶悶的坐回去。
劉芳覺得好笑。
有時候覺得她很懂事,有時候又覺得她還是跟小孩兒一樣。
本來是高高興興來買點心的,劉芳可不想她嘟著嘴生悶氣回去,少不得要哄哄她。
“這兒的點心再舍得下本錢,也沒有宮里頭用料精貴,嘗個新鮮也就成了,多買幾樣已經夠回去送人情的,你真要把這店里包圓了,讓后頭那些還排隊的人空手而回嗎?”
劉琰卻說:“好吃不好吃又不在用料是不是精貴,三姐你還記不記得,有年冬天咱們在炭盆上面架了個鐵叉,然后把干餅、芋頭什么的都放在上面烤熱了吃。”
劉芳怔了一下。
劉琰要是不提,她真不太記得這事了。
畢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那會兒她們還都待在鄉下。鄉下的冬日又長又清冷,吃食也少,蒸好的餅放在灶臺邊一夜,就硬的象石頭一樣。她們待在屋子里沒事做,把能找來的吃食都放在爐架上頭烘烤。餅子外頭烤成了焦黃色,脆生生的,里面也熱了軟了,吃起來特別香。
為了搶最后一塊兒餅子,姐倆兒還差點吵起來。
烤的東西就是香,就是吃了口干,總想喝水。還有就是——炭灰沾了滿手滿身,連嘴角邊都吃的一圈兒烏黑,等到吃完,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對方花貓似的樣子給逗樂了。
后來進了京,進了宮里,什么好吃的沒有?聽說過的,沒聽說過的,天上飛的,山上跑的,水里游的,宮里應有盡有。
那樣寒酸的蒸餅,是再也到不了公主的面前了。
“嗯,記得,挺好吃的。”劉芳說:“你要想吃,咱們回去再烤一回?”
劉琰笑了:“那膳房的人不知道會說什么呢。桂圓也得嚇著,別說炭火了,就連燭火她都不讓我靠近,象是我隨時能把自己燙著燒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