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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梅子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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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宗滔要死了,凡是在官場的兒孫都要受牽連。

  不但如此,李崢也得守孝,沒有個祖父孝期議親的道理。真要如此,耽誤的時間可不短。

  父皇和母后這兩年一個接一個的嫁女兒,喜事辦的很順手,熙玉公主既然嫁了,接下來就是劉芳。即使劉芳自己想再往后拖延,想來母后也未必會答應。

  畢竟……連年戰亂之后丁口銳減,現在天下丁賦田畝大略清查過一遍。現狀如下:人少,田多。

  既然人少那怎么辦?那沒成親的趕緊成親,成了親的趕緊生孩子。前朝本來就有男女逾齡不婚要繳罰金甚至強制婚配的一條法令,不過后來沒人認真去管了。現在本朝又把這一條兒撿起來。既然如此,那皇家總不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既然要鼓勵男女婚配生育,那自家的公主們總不能留在家里不出嫁吧?

  大公主那是沒辦法,姻緣很不順當,現在總算是嫁了,而且已經懷孕,算是大好消息。二公主呢,她的婚姻更多的結給旁人看的,也算平安順利。

  三公主的年紀也不小了,定親事,備嫁妝,再命司天監定個吉日,一來二去的也得一年功夫吧?所以是耽誤不得了。

  四皇子想到這兒,趕緊打住思緒。

  這些兒女情長啊,婆婆媽媽的事,他又管不了,也不能管。

  劉芳的模樣,顯然對李崢的情形很關切,可四皇子卻不接她的話了,自己從小柜下面抽出一本書來翻開。

  他本來不在搖晃的車上看書的,有時候坐車乘轎倘若不想白白浪費路上時辰,就在心里默背一遍近日學的詩書經賦。這會兒拿本書其實也沒看,只是做做樣子。

  免得劉芳再提李崢的事,或是打聽情況,又或者想見他一面,說不定還想傳封信之類的。

  那他應也不好,不應也不好。

  不如用看書擋了。

  劉琰呼呼大睡,根本對車里的情形一無所知。

  等她迷迷糊糊要醒的時候,還沒睜開眼,先聞到一股特別的,酸酸甜甜的味道。

  她鼻子動了動,又用力吸了一下。

  旁邊有人笑了:“看樣子是要醒了。”

  銀杏連忙過來服侍:“公主醒了?”

  劉琰醒的特別快,人初醒的時候總得迷糊那么一小會兒,然后才會真的清醒。

  可這會兒一股好聞的甜香味兒直往鼻子里鉆,她的瞌睡蟲全給趕跑了,饞蟲卻是都被勾了起來。

  “這什么味兒?”

  銀杏和蓮子都笑了。

  銀杏說:“公主,這是梅子釀的香味兒。”

  “梅子釀?”

  “回公主的話,這里是冷梅觀,觀里做的梅子茶、梅子釀,梅子干什么的都特別有名氣,四皇子今天同人說好了,帶公主們來嘗嘗已經埋了三年的梅子釀。還有,今天觀主親自入廚給公主們燒飯菜,這素齋平時可是吃不到的。”

  劉琰接過熱手巾擦了臉,樂孜孜的跟著銀杏出門去。

  冷梅觀這名字恍惚聽人提起過,只是想不起來是誰說的。管他呢,東西好吃才最要緊。

  劉琰出來的時候,四皇子正拿著一把紫竹的酒提子從一個壇子里頭打酒,劉芳一臉饞相端了只酒碟在旁邊等著。

  劉琰一個箭步躥到跟前:“小哥小哥,給我嘗口。”

  劉敬看著她直搖頭:“瞧你這樣子,那邊有酒碟,你自己取一只來。”

  這梅子釀果然和以前喝過的那些果酒,果露的味兒不一樣。帶著濃濃的梅子香,味道醇厚,微甜不膩,喝起來稠稠的,滑滑的,既不苦也不澀。

  當然里面也能嘗出酒味。

  那是一股綿長甘純的味道。

  “好喝吧?”劉敬笑著問:“這不是市面上賣的那種調出來的酒,純粹是釀酒的功夫。別看這酒不辣,可不能多喝,否則也是會醉的。”

  “這酒味兒真好。”劉琰抿著嘴出了一會兒神,感覺不大舍得張開嘴,一張嘴這嘴里的香味兒就散了,怪可惜的。

  “嗯,這釀酒是觀主家傳的方子,聽說蕭家的酒曾經很有名氣,現在也沒多少人知道了,我也是從一個朋友那里聽說來的,今天特意帶你們來嘗嘗。”

  劉琰好奇的問:“跟誰聽來的?”

  劉敬笑笑說:“跟陸軼。”

  “小哥你又和他見過面嗎?”

  “因為他那冊游記的事情,又見了一次,”劉敬難得看一個人那么順眼。旁人要和他說正經事,他難免心中防備。要是和他說些風月閑逸之事,他又容易膩煩。唯獨陸軼不一樣。

  后來劉敬想了想,他對陸軼有幾分羨慕,又有幾分向往。

  陸軼做的事情其實也是他想做的。

  如果他不是皇子,身為家中最小的兒子,又沒有繼承家業的壓力,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象陸軼說的那樣,賞盡世上景,嘗遍酒中珍,這種日子誰不喜歡呢?

  他去不了的地方,陸軼去過,他看不到景色,在陸軼的筆下一一看到了。

  所以劉敬特別想把陸軼的游記給印出來,讓更多人看見。

  因為這世上的人身不由己的太多了,這本游記應該會有人同他一樣喜歡。

  這冷梅觀也是陸軼推薦給他,并且替他向觀主說了話,不然的話,這冷梅觀素來不接待外人,只是一處避世清修之所,縱然是皇子、公主這樣的尊貴身份,人家說不搭理也就不搭理了。

  劉敬抿了一口梅子釀,不得不佩服陸軼的交游廣闊。

  “這么好的酒干嘛不賣啊……”劉琰恨不得把酒碟也舔舔干凈,不過總算她還記得自己是公主,礙于面子,戀戀不舍的把酒碟放下:“要是有得賣,豈不是可以常常喝到了?”

  “別人總有不得已之處。”劉敬說:“能嘗到這一回,已經是難得的福氣了。”

  也是,做人不能太貪心了。

  再說,真是天天有得喝,或許就不會象現在這樣喜歡了。

  “對了,聽說中午還有好吃的?”

  “快了,再等上那么一刻鐘就行。”劉敬吩咐毛德:“你讓人去門口看看,要是陸公子來了趕緊進來回稟。”

  毛德應了一聲快步出去了。

  劉芳嘗酒嘗得也是一臉陶醉,這會兒有點意外的問:“陸公子也來?”

  “不光他,還有趙磊。我們是奔著酒來的,他們聽說是奔著一張畫的。觀主有一張古畫,趙磊聽說了以后心癢難耐,再三央告了陸軼替他說話,觀主答應讓他來觀看臨摹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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