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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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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邑國公夫人不比今天過來求事的其他幾個人。

  人家好歹都是宗室,雖然關系遠了點兒吧,但家里姑娘好歹也是姓劉,想進宮學和公主一起念書,多磨磨嘴皮子多半能成。

  她家呢?

  一來不沾親,二來往日與皇后也沒多少交情。

  曹皇后這人面善,旁人也都說她好說話。

  可真是一個沒脾氣沒心計的好老人,這皇后寶座坐得穩嗎?這么大的一座宮城能讓她管得這么服貼嗎?那得該嚴的時候嚴,該寬的時候寬,一味面軟好說話連一個普通人家都打理不好,更別說管理后宮和這么些外命婦了。

  邑國公夫人笑著問:“上回進宮的時候見著幾位公主,那言談舉止,就是和外頭粗生粗長的孩子們不一樣。”

  一句話點醒了其他人。

  對啊。

  曹皇后不吃奉承,但是哪個當娘的不喜歡旁人夸自己孩子?于是眾人接過邑國公夫人的話頭,你一句我一句,爭著夸贊起幾位公主來。

  這其中四公主是曹皇后親生,眾人夸得尤其賣力。倘若劉琰自己沒逃席就站在她們面前,估計能被她們這一陣陣吹牛拍馬給吹到天上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好,這些人嘴里夸的那哪還是個肉身凡胎?天上仙女兒也就不過如此了。

  這其中,其他幾位公主也都被捎帶著夸了。

  大公主、二公主和三公主都不是曹皇后生的,但都可以說是曹皇后撫育教養的,那公主們如此優秀,功勞豈不都在皇后娘娘身上?皇上娘娘對不是親生的孩子都這么好,菩薩圣母都不過如此了。

  唯獨劉雨沒人夸,甚至連提都沒有人提起。

  誰也不瞎。五公主是庶出,皇帝和別的女人生的。都說帝后恩愛,結發夫妻。皇上登基后也不納嬪妃,就守著皇后一個人過。

  可五公主這么大個人戳在眼前,這就是恩愛的“明證”?

  皇上不提,皇后不提,大家當然有致一同當五公主不存在,誰也不提。

  這么吹捧了半天,曹皇后才笑著說:“行行行,算我怕了你們了。原來我私心想著,就教她們幾個人,程先生再加上柳夫人這么兩個幫手足夠了。要是教的人一多,怕先生顧不過來,現在的幾位先生就不夠了,還得再尋幾位。這事兒一天兩天的辦不了。你們要是誰知道,有那品學兼優的女先生,也可以給我薦兩位。再說天也快冷了,從進臘月就不念書,一直要到二月里才復學,要是這會兒開始念,念個兩天就斷了,倒不如從明年再開始的好。”

  眾人一片稱誦,都說皇后娘娘想的周到,我等不及。

  皇后說的確實有理。

  這學生少,就三五個人,那先生教起來自然精心。要變成三五十,那就不是一回事兒了。

  先生自然得添,不然真不教不過來。

  皇后雖然沒有明說,許誰進不許誰進,但既然說了可以增人,那各人就要努力了。比如邑國公夫人就想,要是自家薦了位好先生,那自家兩個女兒是不是能都送進去呢?

  哪怕不是跟公主一起念書,只是給公主當個伴讀,那也是臉上增光的好事兒,將來說親的時候,一樣可以說給公主做了兩年半,還受過才女先生的教導,還愁找不著好人家?

  曹皇后低頭微笑,吃了一口茶。

  前些年戰亂連連,打仗沒有不死人的,且死的都是青壯男子。這會兒各家的姑娘都有好幾個,都長成了該出嫁的年紀了,可是好男兒呢?曹皇后不用翻冊子去查,也知道個大概。

  兩個字:缺人。

  缺男人,缺年歲正相當的女婿人選。

  旁的東西,有權有勢有錢,都買得到。可唯獨人,從生下來到長大,直到能成親的年紀,沒有十幾二十年是不可能的。既然女婿人選如此搶手,那姑娘們自然要爭一爭的,如何爭?先拼家世,家世都差不多的那就只能拼個人名聲本事。

  從前大家不覺得這是個事兒,姑娘家念書不念書的無關緊要,現在不這么想了。

  皇上把大女兒嫁給了舊世家,又把前朝宗室女封了公主許給了自家心腹新貴。

  這中間的意思只要不傻都能明白。

  再說,公主們都在天天念書做學問,大家還不趕緊跟上?

  邑國公夫人覺得自己真傻,真的。

  要是皇后頭一回提起這事來的時候她就把女兒送進宮來,哪還用今天這樣為難?就算對親事沒幫助,跟三公主四公主她們混熟了有了交情,那以后的好處助益也是源源不斷啊。

  宮中的熱鬧不提,二公主府今天終于迎進了主人。之前就已經有奴婢們先遷進來,各處都要走過一遍,住上些日子,給新宅子添添人氣。直至今天,二公主和魯駙馬兩人才正式算是遷進這間府邸了。

  這座公主府離福玉公主府不遠,論制式與福玉公主那里一樣,只是花園沒么大——福玉公主花園里可有面湖!等閑人家哪來這么大的園子。

  但若論精巧別致,二公主府就更勝一籌了。府里不但有劉琰上次提起的梅林,四時花卉都有栽種,一年四季都有鮮花盛開不斷。

  可這些趙語熙都不怎么關心。

  拜過天地,一堆人簇擁著新人進了洞房。趙語熙頭上頂著蓋頭,身上還有厚重的吉服,若說她是自己走,不如說她是被身旁有力的侍婢們硬是一路架過來的,腳幾乎都沒沾地。

  等到終于在喜床上坐下,趙語熙只覺得頭暈目眩,幾乎坐也坐不住。

  還好松香機靈,在一旁扶住她不說,還悄悄從袖底摸出塊帕子來替她拭了拭。

  薄荷醒神油的氣味直鉆鼻子,趙語熙精神一振,這才算是坐穩當了。

  皇后就擔心她身子弱,已經讓人把能省下的步驟禮儀都省了。可即使這樣,有些事情還是省不了。

  比如這會兒,她得等駙馬來揭蓋頭了。

  魯駙馬拿了一柄金鑲玉如意,揭掉了趙語熙頭上這頂錦繡輝煌的大紅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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