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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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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伎們象一陣風似的退場,只留下余韻裊裊,紫云樓的廚子穿著一身干凈俐落的短打,一溜碎步小跑上樓來,笑著說:“小人伺候貴客們一道雪泡酥點。”

  他這道冰點心宮中也有,但公主們從來沒看過是怎么做的。廚子拿著一把竹錐,托著凍好的雪酥,竹錐一動,冰屑紛紛落下,有如下了一場細雪。眨眼間一道冰點完成,先端給劉芳,劉芳又讓給劉琰。

  “太涼了,我不敢吃。”

  “好,那我吃兩份。”

  冰點帶著紅豆香,吃到舌頭上沙沙的,一點涼意在舌尖擴散開,就象含了一口雪。

  劉琰后來有很長時間,一看到下雪就覺得那雪必定是甜甜的,就象今天吃的這雪酥的味道,老想著再啃一口。

  劉雨嘗了一口,默不作聲的接著吃。

  宮里頭怕公主們傷胃,這些涼的東西很少能見著,好不容易今天逮著一回她得多吃幾口。

  酒娘子端著用透明琉璃酒瓶盛的各色美酒上來,聲音柔的仿佛能滴下水:“各位貴客請選酒。”

  說是酒,其實小姑娘們喝的這酒只有花果香,里面沒什么酒味兒。

  桂花釀,玫瑰露,梅子酒,梨花醉,盛在琉璃樽中酒液如同寶石一般,用冰鎮過,倒在杯盞中散發著裊裊白煙,上面還浮著干花瓣,格外好看。

  劉雨有點酸溜溜的說:“外頭的人還真會享受,用個飯有這么多的花樣。”

  林夙在屏風邊陪著幾位公主,聽著這句抱怨心中好笑。

  這算什么花樣?真正的花樣這位公主想都想不到。就象剛才那些舞伎,要是換個時候換個地方跳,身上的衣裳都少得象沒穿,那些客人可不象公主們這么天真,這么大方的給賞。

  林夙在這方面可以說是“見多識廣”,多得是想巴結他的人,也總有些人,總有些應酬是推不掉的。

  后面兩只舞更有看頭,其中一個舞姬頭發卷卷的,編著許多小辮子,辮子上系著鈴鐺,她好象渾身上下每一塊肉都會動,看得三個公主大開眼界。另一個是帶著一只鼓上來的,盤子大小的一只鼓,敲起來聲音特別脆。到后來她象個陀螺一樣急著轉圈兒,鼓聲象炒豆一樣爆響,快得讓人看不見她的動作,更數不清那一陣旋轉中她一共敲了多少下,笛聲越急,她轉的越急,鼓聲急的象是夏日里下了一場驟雨。

  見多識廣的林副統領說:“她原來名字都沒人叫了,現在大家都喚她鼓娘。”林夙示意手下過去給鼓娘一份兒厚厚的打賞,然后說:“你們下去吧。”

  鼓娘躬身行禮就退下了,可走到樓梯旁她停下來。

  剛才和她一起上來的吹笛子的男人坐在那兒動也沒動。

  這不對的。樂師琴師這些人都是最有眼色的,不管有沒有單賞他們,舞伎樂伎們得的賞錢也會分他們的,只是分多分少不同而已。該退下的時候怎么坐著不動?

  林夙盯了那個吹笛子的兩眼,忽然笑了。

  “原來是你,你什么時候回京了?”

  那個吹笛子的笑著把手里的笛子晃了晃:“剛剛,在樓下看見你手下了,就上來跟你討杯酒喝。”

  林夙說他:“公主面前不得放肆。”然后又向劉琰她們解釋:“公主恕罪,這是我一位好友,陸大將軍的幼子陸軼。”

  劉雨脫口而出:“他就是那個敗……”

  劉芳趕緊攔她,幸好劉雨也不是缺心眼兒,及時收住了口。

  陸大將軍四個兒子,死了兩個,還剩兩個。老大老二兩個早年都死了,老三現在又駐在西南,剩下一個老小,那是京里有名的“浪蕩敗家子兒”,名聲都傳到宮里去了。大概是除了正事不干,其它什么事兒都干了個遍。聽說他有陣子就跑去官伎坊,硬要拜一個瞎眼的老伶人為師,學本事。

  聽說陸大將軍氣得要逮他回去行家法,他跑了,一跑幾個月才回家。

  這名聲在京里可一下子就響了。

  浪蕩紈绔不少,象他浪到這一步的還真沒有。其他人花天酒地也好,吃喝嫖賭也罷,身為權貴之后,這樣做并沒有什么問題,頂多大家說句不上進。可象陸家這個敗家子這樣的,干的全是不合身份不要臉面的事兒,那大家就忍不了。

  敗家子兒什么的,公主們都聽說過。

  可這是頭一回見。

  這人頭發就有些亂糟糟的,象是睡醒后胡亂一攏用簪子綰上的,臉好象也沒洗似的,一雙眼似睜非睜,醒著也象睡著,嗯,他臉上還有一圈青青的胡茬,穿著一件混在樂師里頭毫不違和的半舊布衫。

  半點也不象將門子弟。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讓人看了一眼,就舍不得移開眼了。

  可能是因為他笑的時候露出的牙齒太過潔白,也許是他說話的聲音格外醇厚動聽,也可能是那種天老大他老二的放曠不羈以前從來沒有在旁人身上見過。

  陸軼站起身來,整了整衣襟,抖了抖袍袖,向三位公主團團一揖:“見過三位公主。”

  “陸公子不用多禮。”

  這人行禮的時候,也有一股與眾不同的,磊落不群的風采。

  劉琰問他:“你的笛子吹的真好。”

  那笛音……劉琰形容不上來,感覺就象一條活蛇,靈動矯夭,是活的,會動的,目光灼灼的盯著人看。

  透著一股無拘無束的野性。

  陸軼笑著說:“公主過獎了。不過既然公主都夸了,是不是也該給份兒賞?”

  這討賞的話他說的太理直氣壯了,誰都不覺得這話唐突。

  “成啊,給你雙份兒。”

  林夙推了陸軼一把:“子濤,你這出去兩年,老毛病一點兒沒改。”

  又說:“公主不用理他,這人是個人來瘋,越是人多他越是瘋話連篇的。”

  這邊話還沒說分明,樓梯那邊又有動靜。

  有人高聲說:“剛看見鼓娘她們從這兒下去,不知適才吹笛子的是誰?可是宋十郎?”

  陸軼接了一句:“宋十郎就沒有,陸四郎倒有。”

  林夙瞪他一眼:“你看看,一回來就招事,傳到陸將軍耳朵里,你又得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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