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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厚此薄彼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公主喜嫁

  程先生冷著臉,目光從四位公主臉上一一看過去。

  四個人都挺直了背脊。

  在程先生面前沒人敢造次。

  她占理,她還有皇后在背后撐腰。另外,程先生本人名聲格外好,有才學,有德行。

  劉琰默默把書掀開到今天要講的地方。

  幸好她們不用學前朝女子們那一套,什么女則女訓之類的,要真學那些,劉琰拼著挨打都不學。

  程先生今日講的是《詩》,劉琰本來無精打采,結果程先生領著她們將詩念了一遍,她卻頓時來了精神。

  詩里夸一個女子很美。如何美法呢?說她“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又說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平時背一段詩費老大勁的劉琰這回順順當當就背下來了,趁程先生低頭的功夫,還大著膽子問:“程先生,詩里的人真有這么美嗎?”

  程先生抬頭看了她一眼,倒是沒有說她開小差分心,嗯了一聲:“自然是有的。”

  劉琰得寸進尺:“可是看那些畫上的美人,也沒好看到哪去啊。”

  程先生臉一沉,劉琰趕緊坐直,捧著書一派用功狀。

  從小到大要說美人呢,也是見過幾個的。比如剛進宮的不久的時候,在御園的麗春臺曾經見過兩個宮女,其中一個生得就不錯,皮膚白細柔嫩,就跟詩里形容的那“膚如凝脂”是一樣的,不過劉琰并不覺得她格外好看。那宮女她就見過一次,后來就沒再見過。三姐說,她是年紀到了,放出宮嫁人了。

  還有一回是宮宴上,一個獻舞的女子,姓孫,那身段兒那胳膊,軟的象是沒骨頭,看她跳舞的時候劉琰都有些害怕,生怕她那折腰的力氣再在一點兒,腰就斷了。那一身皮肉也是白白的象瓷器一樣。

  但凡美人,大概都得白。

  劉琰看看自己的手——嗯,這輩子她大概是跟美人二字無緣了。

  這么說來,幾位姐妹里能稱上美人的應該數趙語熙了。她生得白,眉眼也好看,脾氣好,說話聲音也好聽。

  至于劉雨,相貌還成,可那性情真讓人受不了,美人斷不是她那樣的。

  劉琰大半天就這么胡思亂想的過了,畫畫的時候她按著二姐的指點,畫了兩竿竹子。雖然桿畫的粗細不大勻,竹葉看著不大象竹葉,象雞爪印,好歹是畫出來能交差了。程先生皺著眉看了,最后哼了一聲,到底還是點頭讓她過了關。

  評點的時候程先生問她自己:“你覺得哪里畫的最好?”

  這是程先生的習慣了,每回都問。

  劉琰已經有準備,指著靠上的一團葉子說:“這里的葉子我覺得還行。”

  “好在哪兒呢?”

  “嗯……”好在哪兒劉琰一時說不上來。她就是覺得,其他地方的葉子看著沒有這里自然。就說下面的吧,有的粗,有的細,長的密密麻麻的,真的竹子要長成這樣,那成竹妖怪了。

  她心里這么想的,也就這么說了。

  沒想到程先生居然很認可,點頭說:“你能說出自然二字,今天的畫就沒白畫。”

  趙語熙畫的是一架葡萄,肥肥的綠葉,碩大的葡萄,連藤上的須子都畫出來了,不用問,今天的頭籌又是她拔。

  劉芳那水平……嗯,很是一言難盡。簡單說,與劉琰不相上下。她畫的是花,還是牡丹花,可惜一大團紅紅紫紫涂在一起,看著不象花,象一大團沾了污水的破布。劉琰的竹子好歹過關了,劉芳這牡丹就沒過關,回去后還得再畫一幅,下次上課的時候交給程先生。

  至于劉雨嘛……

  劉琰都懶得說她。

  她課業表現是比劉琰是強些,今天畫的是金魚。下面還有水草石子,上面還有蓮葉蓮花,看起來也是花團錦簇,拿給程先生看的時候,還不忘向劉琰投了個得意的眼色。

  結果程先生并沒夸她,指著魚說:“魚尾擺動不是這樣的,公主要畫魚,回去后先仔細看看魚是怎樣游的,下次再畫就不會出錯。”

  劉雨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

  她自我感覺今天的畫畫的特別好,那魚畫的尤其漂亮,怎么到了程先生嘴里,就成了錯的了?魚擺尾巴還有什么好看的?不是向左就是向右,有什么對錯?

  程先生卻還沒說完:“石子水草畫的不錯,但這蓮葉蓮花卻又不該添了,整張畫這樣擠,沒了君臣主次,喧賓奪主。”

  這下劉雨的臉徹底陰了。

  程先生才不管她臉上好看不好看,只管把要說的都說了。

  雖然劉雨不用返工重畫一次,可是看著比劉芳還要氣惱,回座位上的時候還狠狠瞪了劉琰一眼。

  劉琰覺得自己是真冤哪。

  劉雨沒得夸獎又不是她害的,干嘛又把黑鍋扣給她?

  不用猜都知道她怎么想的,無非又是程先生處世不公,刻意針對她之類的。劉琰畫的那么糟,程先生居然還夸她用心了?自己畫的這么用心,卻沒得著一個字的夸獎。

  這不就是欺負人嗎?就欺負她親娘早沒了,欺負她不是皇后親生的,厚此薄彼。

  劉雨越想越委屈,一散了學二話不說搶著奪門而出。

  會這么想的不止劉雨自己,連劉芳也是這么想的。

  她過來和劉琰挽著手,偷偷咬耳朵:“她也應該有人好好收拾管教了,程先生今天說的真痛快,看她下回還得意不。”

  劉琰只是笑:“程先生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程先生這人沒那么無聊,說白了,她這輩子到了這個地步已經算是到頂了,公主們誰好誰不好礙不著她,對她也沒好處,她犯不著,這人就是愛較真而已。

  等到晚間,劉雨那邊的宮女又跑去宜蘭殿,說五公主身子不適,已經兩頓沒進膳了。

  曹皇后聽著宮女跪在下面回話,臉上沒什么表情。

  后宮里沒什么事她不知道,包括劉雨讓人去膳房鬧事,還有今天白日里梧桐苑的事。

  說起來都只是一些小姑娘鬧脾氣的事,用不著認真計較。但是這一天一出的不消停,也煩人。

  “既然身子不適,那就請太醫去診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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