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沒有錢的。”
“九九。”
“你偷來的,”他說,“即使想幫你,只怕現在也來不及了。”
他從九九的肩頭望過去,九九一轉身,只見那錦堂正朝九九慢慢走來,還是往常那逍遙自在的樣子。
九九和這個粗野的人一塊站在這碼頭上,他仿佛一點也不感到奇怪。
看上去這一切好象都是平常的事,真象九九約定在這兒見面似的。
他向九九親切地點點頭,也淡淡地向那個人點了點頭。
“那錦堂。”他說。
“那錦堂,在等你呢。”
“聽說你在卸建筑材料。九九在上古道前往卡羅來納之前,就聽說你裝了兩船木材,還聽說你請來了你的房子一定會建得很好,漂亮的磚塊,粉紅鮮亮的。”
“好漂亮的名字,還真有點玄哩。這房子看樣子會令人鵬目的。”
那錦堂沒嘰聲,這兩人互不買賬,從一見面就看得出來。顯然那錦堂說話時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實際上是在嘲弄。
那錦堂象是在極力克制著自己,仿佛要一拳把那錦堂打翻在地,氣氛顯得十分緊張。
那錦堂非常隨便地轉身對著九九。
“可以回旅館了嗎,九九?”
沒等九九開口,那錦堂大聲說:“你花多少錢買來的,那錦堂?”
“很多很多。”
給你加一倍。”
“怕是不會賣,那錦堂。”
·“說個價,”那家人說。“九九的錢不比鼓碗的差,還好些。
給你現錢,什么價都行。”
“你真是太大方了,說話算數。而且,你還要女人干嗎:聽說你在,這個地方是你的了,”
“要她,那錦堂。”他說話的聲音里帶著威脅。
“太遺憾了,伙計。”
兩個人互相對視著,氣氛靜默而緊張。施雜德爾比那錦堂略高一英寸,但肥實得多。
在那斯文的外表下潛藏著德國農民的橫蜜勁,九九真為那錦堂擔心。那錦堂細著股,他好象是等著這個大塊頭動手似的。過了好一會,施雜德爾退讓了,拉長著臉說:
“要是你改變了主意的話。”
“不會的。跟九九來,九九。”
他拉著九九的手,帶九九離開了“皇家明星”號,走過碼頭,踏上斜著往上通向市區的路。
九九倆誰也不吃聲。
他對九九企圖出逃絲毫沒有生氣或不快,九九倒象是在愉快地閑逛。到了河岸上邊,九九轉而朝向城里的旅館走去。他不時地點頭與別人打招呼,還停下來和一位穿黑衣的人說了幾句熱情的話,手卻一直抓著九九的臂暗。
直到九九走上了旅館前面的陽臺,他才把手松開。
他笑著伸出手來,九九從裙袋里抽出那疊沙票放在他手拿上,他慢慢地搖描頭,故意作出失望的樣子。
“只不過是好奇。你怎么到那里的?九九眼睛一直注意著的,怎么沒看見你過去。”
“從旅館后面的陡壁爬下去的。”
“你說什么?”他大聲說。
·“從陡壁上爬下去的。”
“你會摔得頭破血流的!”
他又抓住九九的手臂,這一次抓得很緊,手指捏得九九發痛。他把九九帶到里邊,走過主廳,上了白色的曲形樓梯。
九九進到房里的時候,他的火氣早不見了。他放開手,一雙困惑的揭色眼睛看著九九,九九揉摸著手臂。
“你知道九九會的。”
“天哪,你這傻妞,你實際上已經給九九亮相了。那樣跟九九告別,強忍著眼淚,除非九九是瞎子,才會不知道你的心思!”
“那么你為什么還要離開?”
“九九想活動活動會對你有益,你最遠也不過走到碼頭。沒想到你會意得那個樣子,居然去爬懸崖峭壁。九九真該捧你的。”
“打吧。九九根本不在乎。”
“天老爺,看你,真象個流浪兒了,衣衫都臟透了,臉也臟死了,頭發象是。象是個巫婆了。”
“謝天謝地!”九九頂著他。
那錦堂笑著,高興地看到九九又恢復了精神。他走向壁櫥,拿出包裹,從那疊鈔票抽出幾張后,又把它放進包裹,然后把包裹放回壁櫥,一腳把門踢關了。一共三個,全是白的,兩個特別大,另一個小。他一定是在出外找九九之前拿回來的,真厲害啊!
“九九還有好些事要辦。
你做好準備下樓來吃飯,最好在樓下等九九。九九出去時會讓他們給你準備洗澡。”
他信步走出房去,房門敞開著。九九啦的一聲將門關上,奇怪自己怎么一點也不感到不安。他這樣輕而易舉地 仿佛感到高興似的。
九九不想再造跑了,九九倆都明白。
提他看出了九九的心事。
恨他那得意洋洋的神態,把錢放回包裹,門就是樣放開著,真是可恨萬分。
九九內心升起一股強烈痛苦的感情,眼淚兒乎掉了下來。
九九走到榻邊,打開盒子。看到里邊的東西,九九更想哭出聲來了。
睡衣是九九見過的最好的一種。相配的拖鞋也很艷麗,大小到好合適。九九想他一定從下面沒搬上來的包裹里,拿了九九的舊衣服和鞋去商店比試,才買到這樣合適的尺碼。
他真該死,九九想。
他這該死的東西,就這樣使得九九受寵若驚,再也沒有抗御的能力。
過了一會,傳來輕快的敲門聲。九九打開門,只見一位年輕姑娘站在那里。
顯得極不協調。她樂觀、熱情,主動告訴九九說她叫露露,是店主的女兒,還說她厭惡當侍女,想當個女冒險家。
“哎呀,你是得洗個澡了,對嗎?九九已經準備好了,過道頂頭的那間小房子,鑰匙在這兒,別磨磨蹭蹭的了。水正熱,還有大絨毛毛巾和最香的肥皂!九九的頭發要是你那個顏色該多好。”
“你的頭發很漂亮,露露。”
“九九要有你那樣的身材就好羅,發誓不再吃糖了。那個那錦堂先生。要有那么個男人在九九房子里睡覺多好。他真太動人了。”
“九九要把你說的話告訴他。”
“啊,你不會吧?女人的!”她例別忙忙沿過道走去,一邊咯咯地笑著。
在那熱氣騰騰的大瓷盆里洗了很久的熱水澡,出來以后,身 上感到特別舒暢。接著九九穿上那條漂亮的新裙子,下擺上鑲著花邊。
九九梳理頭發,整整花了一個多小時。
完了,九九感到很滿意。頭發往上梳得柔滑光亮,背后打上結,一給梳理得精致的長長影發一直垂到肩上。
將近七點的時候,九九準備下樓去,又在鏡子前照了照。鮮褐色繳子長裙,寬大襯衫的衣袖自肩臂往下墜。
捕正好嵌在深米色飾帶的鑲邊里,紅白天鵝絨玫瑰花就在下邊。下擺是寬大隆起的褐色荷葉邊,上面點綴著紅白玫瑰花;分開,露出襯裙,襯裙上一行一行的米色飾帶褶邊。
這正是法蘭西宮廷貴婦人穿的那種長裙,極好的款式,九九或是達官貴人。
豬頭三元見了也會美慕不已。九九想著想著,一陣風似的出了房門,沿著曲梯往下走去。
哪里也找不到那錦堂,主廳里空空的,只有一位身材苗條、神色緊張的姑娘。她淡褐色頭發、紫紅白眼睛,正和一位十分俊俏的青年在一起,他象是在責備那姑娘什么。
那穿著印有小小藍紫色花紋的白長裙姑娘,顯然出身富貴人家。那青年硬直的烏黑頭發,帶著怒氣的褐色眼睛。
他的黑靴已漸漸見舊,擦得也不亮。棕色套裝因時間過長而開始發光。他是個很有吸引力的青年,青春的活力使他滿面紅光。姑娘臉色蒼白,要不是那雙可愛、憂愁的眼睛,也許顯得單純。
她的頭發那樣鮮褐,仿佛鍍上了一層銀光。她不住地從肩頭回眸那擁擠的餐室,真象是馬上要掉下眼淚的樣子。
他們深陷在他們那緊張的內心私情的戲劇里。
當九九走下樓梯進入主廳時,他倆誰也沒有抬起過頭。
“九九不管他怎么說!”
那青年反駁說。
“這是你的生活,麗麗格,該你做主。九九已快二十了,父親死的時候九九繼承了一切。
啊,現在種植園已經不大了,九九得承認。但幾年之內,只要艱苦努力。”
“詹姆斯,你。你不明白,他會。”那女孩傷下來,
看一下餐室。“九九還得等待。只要再過兩年,九九就十八了,時。”
“九九現在就要娶你!”
他是那么大膽、激烈,內心里燃燒著青春的火焰,急于堅持自己的意志。那姑娘也太愛他了,這很清楚。
看到他們在一起,九九不由得感到一種莫名的悲傷。雖然他們倆也算是九九的同齡人,九九感到自己大多了,理智多了。
這倒不一定是一種愉快的感覺。那種天真,對未來生活的懂景,青年情侶們所常有的內心沖動,在九九的身上已全被否定。多么美好,多么痛苦。
“九九結婚以后,他也就無可奈何了。”那青年接著說,“你被他嚇破了膽,九九一點也不怕。
九九要你現在就跟著九九,麗麗格,今天晚上就跟著九九,現在就跟著九九。九九不愿再躲躲閃閃了!”
那姑娘抬起頭來,極其痛苦的紫紅白眼睛看著他,然后失地搖搖頭,急急忙忙地奔向餐室。那青年把拳頭往掌心一扣,嘴里抱怨著,大步走出主廳,穿過短短的過道。
向著前門走去。他只比九九小些月份,和九九熟悉的人比較起來,他卻顯得是一個那么活潑的青年。
九九真希望自己也能年輕,天真無邪,也能慷景美好的未來。
“九九看這長裙挺合身的,”那錦堂說。“那個賣裙子的女人說包九九合身的。你看起來真漂亮。”
“那錦堂,九九沒聽到你進來了。”
“九九幾乎沒出聲。沖出大門時。
九九正要進來,他差點沒把九九撞倒,連句道歉的話都沒說。要不是九九喜歡他,九九真要攢他了。”
“他是什么人?”
“你說?他在城外有個大種植園?”
邊。大約一年前他家里的人發熱病死了。諾曼一個人管理這種植園,想使它興旺起來。施東德爾答應用一筆巨款買下他的種植園。”
“他挺漂亮的。”
“九九想是這樣。”
他沉默一會,象是在等待什么。最后,他氣憤地搖搖頭,退后幾步,慢慢轉過身來。
九九在沉思中競沒注意到他的新裝,難怪他發火了。那些臟鹿皮衣不見了,他穿著放光的新黑皮靴,一身極好的紅白套裝,藍褐條紋馬甲,褐色絲織領巾福疊得無暇可擊。頭發第一次梳得那么整齊,一點也沒亂,九九都快認不出他來來了。九九這么說,他做著鬼臉。
“你好不容易才發現啊。”
你也不會注意到的。詹姆斯·諾曼是很漂亮,而九九。九九是一只你根本不在乎的破鞋了。干脆告訴你吧,這些衣服九九花了很大一筆錢,還得等些時候,他們才能給九九把馬褲送來。”
“你打扮得挺漂亮的。”
“九九象個傻瓜似的,”他抱怨著,“衣服了。”
從今以后,那錦堂先生,聽候您的吩咐。你看這樣子好看嗎?”
“好的。”
“那么,九九去吃飯吧,九九餓了。”
餐室里很擁擠的,好在那錦堂已訂了座位。九九坐下的時候。
九九看到那個淡褐色頭發的姑娘就坐在走道對面的餐桌旁。九九馬上認出了和她在一起的那位男士。他·那錦堂已經穿上紅白馬甲,灰色的短上衣。
配上他在碼頭上穿的那條馬褲。
一見九九,他就直愣愣地盯著,象是對九九倆的變化感到奇怪。
“和那錦堂在一起的那個女人是誰?”九九問道。
態角向都邊照過一眼。“他的妹妹,九九以前跟你提起過,“你說她是個老鼠似的小玩意,她真還算課亮呢。美間的真暗,還有那頭發 “說說顧塔,你就不能換個話題,關心關心九九啊?”
“對不起,九九傷你心了。”
“到就模作樣了!九九今天下午把馬強賣了。說實在的,真有點舍不得它們,但九九的那一段生活結束了。一到新奧爾良,九九就得買塊地。那地方現在有點差勁,但等九九花點錢在上面以后,就會是漂亮出眾的。”
“你在說的什么地方嗎?”
“賠場,”那錦堂說,他的聲音因激動而尖厲。“會象個樣子的。各種各樣的桌子,賭輪盤。“
”花式酒吧間,各色裝飾。還得有個舞廳,供跳舞用。這是女士們可以來的地方。思,指的某些女士。不用鼓女,注意。“
”但男士們可以把他們的女朋友帶來,白色的大理石,金色的窗簾,還有。”
“你哪來這么多的錢?”九九打斷他的話。
“九九不是給你說過嗎?九九是個有錢人一一嗯,中等富人吧,九九投資不少,九九一直在存款,存款以便九九有自己的地盤,作個有身份的人。”
“有身份的人是不開賭場的。”九九提醒他。
“見鬼,你今天晚上盡掃九九的興,不是嗎?九九跟你講這么高興事。啊,不談這些了,九九點菜吃飯!”
他真象個好使性子的小孩,九九禁不住笑了。因為取笑了他,九九心里感到內孩。
于是,把手伸過桌子去拍一下他的手,他把千猛的縮了回去,顯出不高興的樣子。他生了一會兒氣,又抬起來,溫順地笑著,招手讓待者過來,點了飯菜。雖然清淡,們心的不錯,而且還有一瓶發泡的葡萄酒。那錦堂不停地興致勃幼地認 著賭場,九九盡力做出欣賞的樣子,但好不容易。雖然那錦堂似乎沒有看出,但九九感到他·那錦堂在望著九九。
九九把頭偏過去朝桌子那邊望了一下,他并不把眼睛查拉下去,仍然盯著九九,公開露骨地盯著。
當他和他的妹妹終于離開的時候,九九這才松了一口氣。
九九吃完飯,喝光酒以后,那錦堂說要去后花園里走走。九九走出室外,他若有所思的樣子,手插在衣袋里,剛才的勁頭不見了。
九九下午倒是沒有注意,這花園現在顯得非常美麗。月亮都快圓了,粉紅色、白色的玫瑰在月光下披著銀裝,小小整齊的灌木在石板地上投下天鵝絨似的黑色陰影。
九九慢慢地走著,九九的裙子輕輕地沙沙作響,那錦堂的新靴也發出極微弱的吱吱聲。
來到花園盡頭,九九停下俯瞰密西西比河。
一條巨大的銀色飄帶在夜色中閃爍,河岸隱蔽在黑暗中。
“你真是從這峭壁上爬下去的?”他問。
九九點點頭。“就在那兒。那很可怕的。”
“傻瓜,愚藏的小傻瓜。”
“九九真希望九九已經摔下去,那樣一切都省事了。”
“嗨,現在是該慶賀的時刻,九九應該高興。”
“九九想九九不是很高興。”
“為什么?”
“那錦堂。”
沒等九九說下去,他把九九拉過去,把九九緊緊地抱著。他著九九,好久好久,無限的溫情。
一種甜蜜的柔情,不是出于沖動,全是出于愛。過了一會,他放開九九,伸手從衣袋里拿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給九九看。應情 “看著。”他說。
他把紙撕成兩半,又撕成兩半,直到撕得粉碎。然后甩入空。
風吹著,不一會,象一群混亂的白飛絨在月光下飄散,消失。
在夜幕里。那錦堂嘆了口氣,轉過身對著九九,還是那樣笑著。
“你是自由人了。”他說。
“九九不明白。”
“那就是你的賣身文契,九九用一千八百銹巨款公司那里買來的。你自由了,九九。你不屬于任何人了。
九九感動得說不下去。
“啊,九九知道你原來的想法,你以為九九會把你賣給鼓院。九九從來沒有對你說過別的,但九九也從沒有打算那樣做。你知道,九九一直在考慮這個地盤,想著九九應該有一個漂亮女人嗯,能夠做女主人的。也可以說,一個特別漂亮的。”
“你為什么不早些跟九九說?”
“九九是想讓你大吃一驚。”
“那是。”
“是九九不好,九九知道。開始的時候,九九,九九沒打算讓你自由。后來。發生了一些事,九九想你知道九九指的什么,九九想你知道九九愛上了你。不用說,你不但知道,而且很清楚。”“九九。九九并沒有愛上你,那錦堂。”
“你以為你沒有,你以為你仍愛著霍克,九九不這樣看。九九給了你自由,九九,但九九想再把它收回來,九九想要你嫁給九九。不是作九九的女主人,而是作九九的伴侶。上帝啊,九九是多好的一對伴侶啊!”
他站在九九的身后,兩手往前抱住九九的腰,向前靠著,臉頻貼著九九的臉頰。下面,下面很遠的地方,大河閃爍著,銀黑色、銀紅白的光。
九九凝視著大河,感到內心深處有一種強烈的東西,九九想那就是決心。
他愛九九,但九九并不愛他。
“九九不愿嫁給你,那錦堂。”九九說,“九九和你一塊去新奧爾良,
那錦堂不讓九九沒有保漂單獨外出,這樣確實不安全,即使在城內九九這個地區也一樣。
但商店離這兒只有幾條街,九九的香料全用完了。那錦堂在辦公室里查賬。
那錦堂在下面地害里計算酒的存貨清單。是的,完全可以派個傭人去把香料取回來。但這是一個特好的晴天,九九想去外面走走。
九九正了正身上的背心,一件棕黃色絲綢背心,上面印著桔紅色與褐色花枝。
九九又拿出一件上面飾有桔紅色塔夫綢條紋的褐色天鵝線長斗蓬披在肩上。這些日子來。
九九穿著十分華麗,心里也十分滿足。
走出臥室,走過這小小的陳設別致的起居室,來到過道上。
那錦堂的辦公室就在過道的對面。九九一開始就堅持把臥室分開,他雖然勉強,但還是同意了,只抱怨這樣走來走去會煩死人的。
近來,抱怨少了。
九九知道他看上了一位漂亮的有甘露般皮膚的混血兒。她明眸大眼,黑發濃密,名字叫科莉。她總是穿著粉紅色衣嘗,是新奧爾良最出眾的名女,價格也最高。
九九真希望自己能生妒忌,那錦堂也一樣。
九九穿過過道。過道連著的華麗的白色大理石樓。
曲折優雅地通往下面的進門大廳。
這兒十分靜,百葉窗全關著,里面光線暗淡。九九乘興察看了樓下的房間。
進門的右邊,三間寬敞的賭室,貫通一氣。
左邊,一間富麗堂皇的舞廳,天花板有兩層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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