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之后,胡彪子寫的東西遞交給曹錕,一臉清風云淡的說:“你們按這個方法和地址就能找到李海。找到之后任任你們如何處置,我把我該說該做的都做到了,希望你們能承諾自己的諾言。一言九鼎,駟馬難追。”
曹坤接過他的紙,一張俊臉陰晴不定,變化多端,聲音低沉的問他:“事到如今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胡彪子淡淡的一笑,他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世事復雜多變,我心里有絲不安。
他這個人,雖然說是草莽英雄,但經過這一系列事情之后,跟他斗智斗勇,也曾有種種不愉快的事情。兩個人各自為政,但是卻莫名其妙著他信任我,我去信任他。其實他做這些東西之后,也是被逼無奈,但是命運已經畫好每一個事情的籌碼,既然做了,那就用籌碼去換代價,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他人本性并不壞,所以我并沒有排斥他。
他轉頭看了一下曹錕,詢問的問:“是少夫人間接害慘了杜衡,我想要單獨問她幾句,關于她跟杜鵬之間私聊的事情,跟這事情沒有任何關系,絕對不摻和任何私人感情,一分鐘時間就可以了。”他一臉的平淡,平淡的好像隨時就可以面對死了,死亡在眼里也不足為懼。也就是說這是曹坤不答應他,他也可以接受。
既然事情已經清清楚楚說的這么明白,介于那錦堂在旁邊,而且說話不過一分鐘的時間,而且他說的很明白這個事情跟抓獲李海的事情無關,曹錕也就答應了這個事情。
那錦堂倒是有些擔心,他擔心是正確的,因為這個時候如果標志反客為主,把我當做人質來看的話,事情的動態和變化就會發生巨變,這是必須要阻止發生的。
于是那錦堂用手一擋,唇邊帶著薄涼的笑:“有什么事當面說就好了,無需忌諱大家,也不要給貓九九,有任何的負擔,一碼歸一碼。”在那錦堂的堅決要求下,我們沒有被不允許去跟他單獨說話。
我以為現在我笑不出來,卻還是扯出一個笑容,站不起來,隨時準備過去。我覺得我有些欠他的,感覺他即將告別這世界,死前人言其善,他應該有重要的話要交代給我。
在此非常緊張時刻,跟他單獨見面和說話也是不符合規矩,如果我們說什么就會引發很多的猜測,接下來山寨任何的風吹草動,我都要受到牽連在一起。所以那錦常的要求是正確的。
胡彪子是愣了一下,眸色復雜閃爍,估計他有事想與我說,是情形不允許,然后搖頭笑了一下:“看來是我多慮了。也罷,麻煩少夫人過來,我就問你剛才的事情。”
他說的有點莫名其妙,難道剛才他在旁邊聽得還不夠明白嗎?我不知道他意欲所為目的,但是他終究想跟我說,一定是有他的理由。而且他問的那么迫切,好像再晚一步話時間就不再允許。
我覺得我應該相信他,在此時此刻他在訪客為主,已經沒有太多的意義。而且他反客為主還不一定會成功,因為一旦有風吹草動,在我身旁的那錦堂立刻就可以反制于他。那錦堂一身武功,我猜想他在戰場殺敵也一定能大軍中來去自如,在這個環境之中,沒有任何的人傷了他。
那錦堂皺著眉,眸色沉褐,問我:“你可愿意?”身邊人臉色也驟然凝重。
我笑了笑:“看來他真的很比杜衡,想必剛才的談話還說的故事夠詳細,那如果有不明之處,我都可以一一給他說出來,不至于讓他做個冤死鬼。”
良久的沉默。
我心里想,無論如何還是要聽他一面,或許能聽到不一樣的事情。既然他有事一定要說出,那么我就幫他把戲演足。
我一臉的自嘲之色,對胡彪子說:“你想問些什么?”
胡彪子也沒廢話多說,他只是語義雙關,永遠笑呵呵的胡彪子竟然也有這一面,眉宇間皆是蒼涼:“剛才你跟杜衡談到的東西我也聽得清清楚楚,為了不想讓外人對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進行揣摩,我就告訴你我們兩個是,從小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他從前是富家小姐,而我卻只是家中男仆,但是,杜衡小姐從來沒有嫌棄過我,是家中發生巨變之后,我一直追隨著杜衡小姐。我簡單的跟你說這些,就是讓你知道我們并不是什么茍且關系,而是我們從來就是恩愛如初,我記得在我18歲生日的時候,她送過一首古詩給我:許昌節度使小廳,是故魏景福殿。原來,他把我們曾經去過的地方,用一首詩來描繪出來,我曾經很喜歡那個去玩,我記得我旁邊還種著一棵橄欖樹,這么多年過去,大概橄欖樹只有人這么高了吧,山水環繞,水簾洞。”
我聽他這樣說之后,我內心發出極大震撼,看得我差點不能克制自己,我強烈的表現一種傲慢的神態,看不起他的事情。因為我必須得掩飾,他說了一句讓我讓通通直跳的話:許昌節度使小廳,事故為景福殿。
這句話就來自那本破舊書的話,他為什么選擇在這個時候說出來?而且這句話跟我們的談話根本一點相關性都沒有,難道他在暗示什么?我的余光看了那錦堂一眼,大講堂并沒有任何神奇的改變,他的目光遠眺窗外,好像事不關己。
我與胡彪子不留痕跡的交流了下眼神,我嗤笑道:“難道你能說這個動人的故事,難道要我幫你變成一個故事流芳百世嗎?切,別忘了,你這個故事背后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既然你們發生過這么單純幼稚的年代,為何還要從家鄉徒遷到這邊來?何不家鄉好好的有一番作為?”
胡彪子微微一低吟:“是啊,那是個美好的時光,我的家鄉在劉馬村,那確實是個風光秀麗的地方,如果有一天你路過我們那里,麻煩幫我看下那棵橄欖樹是否還在,如果他尚在的話,麻煩請把把我和杜衡的名字刻在上面,權當是我們已經回到家鄉。是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好了,我今天所說的就夠了,我這輩子也算是沒有白活,因為我有杜衡!”他的臉色已經呈現幾分破敗之色。
我很頷首:“未來世事難料,我不知道我是否會去哪里,如果我真的經過那里,你這個請求不過是舉手之勞,倒也無妨。”
在外面的人,他好像在交代后事。其實只有我和那錦堂聽得懂他在說什么,他在交代和暗示者的內容和我們看到的小破書一模一樣。看來這本小破書,大有文章,現在沒來得及想這些細節。這等我回去之后再慢慢的去想,現在當務之急要解決看,現在目前的情況。
曹錕冷冷的看著他,他的已經肅殺冷漠,年輕氣盛的少幫主怎么可能允許他再有更多的挑釁的行為,臉色更是越發冷冽。
“逆天大錯,我彪子是錯了,”胡彪子破碎的一笑,喉中痛癢,張口連續數口鮮血吐出來,道:“剛才我送杜衡上床的時候,我已經悄悄給她喂了一顆毒藥,她已經悄然離去,不痛不苦,不知不覺,該多好啊。”
曹錕一驚,眸色如火暴戾,布滿狠戾和嗜血,
電光火石間,胡彪子只會在頃刻被曹錕的大掌夾緊,只要他一舒掌力,筋骨必定破裂:“誰讓你敢這么做的……”說完他把胡彪子使得身子狠狠的摜摔在地上,迅速的去床邊拉開蚊帳,用手碰了下杜衡的鼻子,杜衡早已經沒有失去呼吸,身體在剛才已經冷卻下來。
我也是一驚,朝杜衡的方向看去,剎那掩上嘴,心膽俱裂。
突然這個時候,本身也吃下那顆毒藥的胡彪子為了速速的求死,他快步上前,抓住我包里面的匕首,刺進自己的胸口。第一下駭痛,只是破皮肉,他一咬牙,五指用力握了匕首,狠狠的刺入身體的深處。
“啊_”我不由自主的叫了起來。
他胸腹血流入注,我感到他痛得連眼睛都睜不開,迅速的倒摔到了地上。在不遠處的那錦堂,手指在他身上幾處疾點,封住幾處大穴止血。
身邊人影綽綽,大家都沒想到會發生這一突發一幕,各種聲音語音嘈雜。
他先服毒后用劍刺腹,看情形根本是沒有辦法在救治。鮮血已經把他的全數染紅,舉手投足間,他胸襟口繡的蝴蝶仿佛要掙脫枷鎖,翩翩飛起。
那錦堂把我攬進懷里,抬手擦了擦眼淚,卻濕得更厲害。
曹錕停留胡彪子的身邊,他厭惡的看著身下的人,聽到胡彪子因疼痛而微弱的聲音,此時他心膽肝裂,全身不自由的抖動起來,抬頭看了眾人一眼。各人都安靜得站著。
就算那錦堂封住了他周身的大穴,可是他的血還是不斷的涌現出來,那是剛才他自己也服了毒,大限已到。
胡彪子奄奄一息,虛弱的大笑:“曹少幫主,最終是對不起了,也不勞你再親自動手,不必再臟了你的手。我的消息請把千真萬確。請你遵循諾言,把我和杜衡都雙雙扔到懸崖里吧,我死可瞑目。我到了下面之后,遇到曹老幫主,一定會做牛做馬的報答他……”他的意識一點點的散去,又勉勵聚回,他的臉因痛苦而變的猙獰。
聲音遠去,卻帶有十分的堅決。
話音說完,胡彪是頭一歪,嘴角含著幸福的微笑,就追隨著雙雙離去,終于實現了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夢想。
我們狠心嗎?不!一將功成萬骨枯,更何況要維護著山寨的百年大業,要堆砌多少人的性命在那個位置下面才能高處不勝寒?
在這個動亂的時局下,他和杜衡每走的一步,都已將自己逼上萬劫不復之地。
沒有誰逼著他們,是他們自己逼死了自己!
我遠眺著窗外,好像聽到朦朦朧朧的虛擬的歌聲:
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見了你在茫茫人海中靜靜的凝望著你但愿認得你的眼睛一生一世一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