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錦堂把張壁的槍放在手上晃了晃,槍抵張壁的眉心:“沒子彈的是我們,不是你!記性這么差,學人家做殺手,還想大施拳腳,宋達的眼光走眼了!”
話音剛落,那錦堂單手一磕張壁的槍輪,飛出一串彈弓殼,里面露出最后一顆子彈,滿意的關上轉輪,重新彈開保險。
張壁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我差點吐血,那錦堂用槍對準他的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罵道:“想不到你的師傅大義凜然,有進有退,是一個堂堂正正有脊梁的好男人。現在不想他的徒弟,居然貪贓枉法,妄想榮華富貴,是非不清,想必將來也難以走正道。為了不留下后患,不如我就替天行道!”
張壁的恐懼的閉上眼睛,從喉嚨中費力的擠出一句話:“那叔叔,汪銘叔,我錯了!饒我一命!”
戴維神父對那錦堂的機智和膽識真佩服不已,卻不能茍同他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殺人,他在胸口畫著十字架,急急忙忙的說道:“堂求求你,不要再殺人了,人死的太多了,他已經悔過,就放他一條生路吧!”
求生欲望極強的張壁大聲的說道:“汪銘叔叔,那叔叔,我現在這個職位不得已而為之,不是我要做的,是上峰要做的,上峰已經下了死命令。請看到我放了你的一碼,請你們不要再追究我,以后我一定革新洗面!決定以后不再害人了!”
那錦堂露出猙獰的笑容:“不錯,是那天你放了我們一碼,但是你知道那天能幫你抓住我了嗎?你知不知道那天如果你要抓住我們,那絕對是魚死網破,或許那天你的命就該絕了。難道你的師傅沒有告訴過你,我做事一般都有留著后手的嗎?現在汪銘九的行蹤被泄露,我想,跟你有一定的關系吧,真是辛苦了你,你還真猶豫,在我們家門口等了7天7夜,你以為你喬裝打扮之后,賣涼茶那個人我就認不出來是你嗎?本來我就想試一下你今天會有什么樣的動作,我只是萬萬沒想到你的做法是趕盡殺絕,斷子絕孫!你千錯萬錯,真的不該挾持貓九九。”
那錦堂頓了一下,似乎在努力的控制著自己情緒,繼續說道:“挾持貓九九的人的后果就是死!如果剛才你開槍了,結果又會是什么呢?如果你開了槍,那就等同要了我的命……”說到這里,那錦堂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我聽到這里一切明了,剛才那錦堂也在一個生死賭局賭博。但我想到這里這個籌碼居然是我,我還是想要掐死他的沖動,我恨恨的瞪了那錦堂一眼。
戴維神父還在做最后的機會爭取,別畫了幾個十子架:“殺了他又能怎樣?就是你殺了他,他是又有人來殺你,這樣冤冤相報啊,何時是個頭啊!”
張壁連連點頭,又緊張的望汪銘九,要尋找渴求的眼光望著我,那錦堂心中不快,但是他不想拂了戴維神父的善良的用意。
“砰!”那錦堂扣動了扳機,射出這最后一槍,子彈擦肩而過張碧的左耳,張壁帶了一臉的血坐在地上抖成一團。,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了。
這個聲音像嘲弄著張壁的愚蠢和年輕自負。
月亮重新鉆出云層,田野上的風越來越大,似乎要下雨了。
張壁知道自己在劫難逃,閉目等死。
那錦堂走過來問我:“貓貓,你來做這個決定。”
我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我是個有仇必報的女人,此刻我心想:那錦堂現在報仇心切比較瘋狂,宋達是他的生死兄弟。而張壁卻是宋達他的唯一的徒弟,如果這時候殺了張壁,宋達的心可怎么想?我不想為了這個事情到時候讓宋達有兩難之地。或許再給張壁一個機會,如果張壁在多行不義,到時候不是我們出手,別人也會出手收拾他。最重要的一點,張壁現在所處的位置是重要的機關部門,大家路過路橋歸橋,在這城市還是有碰面的時候,我不想要讓那就能多一個樹敵。
我想到這里,心中的想法并做出了決定,我蹲下來拉著張壁的手,把他拉起來:“剛才你沒有殺了我,我已經決定原諒了你,你走吧。”
那錦堂定定看了我一眼,他揮手示意張壁可以走了:“既然剛才你沒有殺了你的嫂子,也算做了件好事,留你一條命吧小子,記住,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張壁既然沒想到如此就可以脫身,他畢竟太年輕了,他問那錦堂和汪銘九,語氣竟然是出奇的真誠,或許他像是自問自答:“我從小就聽師傅教導我說,你們是頂天立地的好英雄,我搞不懂為什么你們能殺人,難道我們不是同一類人嗎?汪銘九叔叔江湖上號稱你是冷面殺手,殺人魔王,槍下死鬼多的不計其數吧!你們殺人的時候,我動過惻隱之心呢?難道你們不是和我一樣是多心狠手辣嗎?”
汪銘九一臉的淡然,像是在教訓晚輩:“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不會為一己之私,像你們一樣喪盡天良,濫殺無辜,你跟宋達學了這么好的武功,去跟著徐滄海為非作歹,真是可悲可嘆!”
我已經感到這種爭執的無謂,我仰起頭,天天一顆流星正緩緩的劃過,留下一條美麗的弧線。不知為什么,我很想把這種轉瞬即逝的美景指給張壁,他是如此的聰明,他怎么會不懂得這些呢?
就在張壁踉踉蹌蹌要走的時候,那錦堂在不露聲色說:”回去之后該知道怎么說怎么做,現在這群人中,活下的人只有你一個,你們這幫人這樣干,槍殺洋人,放火燒教堂,如果戴維神父一個狀子告到英法領事,你覺得你這個事情還能兜著走嗎?到時候不是我殺了你,我想他們可能也放不過你吧,他們無論如何也包不了你,他們要想沒有這么大膽子,去包庇你這種罪行,一定會像阿毛一樣沙卸磨殺驢,你所謂的遠大前程,不過就是一句玩笑間。這件事代我已經給你記下了。”這是一句滿滿的威脅的話語。
汪銘九順便補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過來的十幾名黑衣殺手全部是從外面請來的吧,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敢槍殺洋人,燒火燒教堂,怎么敢用正式警察去做呢?這不是授人以柄嗎?阿毛就是你的馬前卒?你何嘗也不是別人的馬前卒?一旦你動了他們利益,棄車保帥,這個道理你不是不懂。念你還是個人才,做人做事不要急功近利。既然你為自己的不同道路選擇,也不要為非作歹。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就行了!”
張壁的腿一滯,躬身抱拳:“多謝那叔叔,汪銘九叔叔,貓嫂子,戴維神父不殺之恩。我只告訴你最后一句:盡快撤離一個城市,剛才我們的人已經沿途做了記號,支援部隊很快就會到達。你們放心,我嘴會放嚴格,不會和任何他們在亂說胡說八道。”
“好!”我說道,我們4個人對望一眼,必須馬上撤退,這事耽誤之急的事情。
”如果需要我幫助的,后天我輪值班負責城口守衛工作,中午3:006:00,如果在這個時間段你需要走的話,這就是你們唯一的機會了,那之后我要調動回別的省份,當然信不信由你們。”
“好!”
轉眼間,張壁已經走得人影都不見,看來輕功也是了得。
這個教堂已經是滿目瘡痍,看來繼續做下去已經不可能了,我們現在戴維神父安置到另外一個教堂,當我們三個人告別他的時候,那錦堂和汪銘九共同承諾,就馬上出出錢出力幫他重建一個教堂。
戴維神父胸口畫著十字架,用著生硬的中國話說:“我主耶穌保佑你們。”還有轉頭看看我和那錦堂,把我們兩個手相交在一起,虔誠的祝福道:“我希望有一天,等你們結婚的時候,我愿意親自給你們做主持,我想要見證你們的白頭偕老。你們應該是天生的一對,我主耶穌也祝福你了……”
那錦堂緊緊的握著我的手,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快的很快我們就要結婚了。到時候我們會在新的教堂經舉辦一次西式的婚禮。”
我內心充滿了喜悅,這是一種劫后余生的喜悅。我心里在納悶,為何總是在劫后余生之后才向我做出這種承諾?我故意板著臉說:“你知不知道剛才做了一個豪賭,如果裝備當時開了槍,你現在還能見到我嗎?”
那錦堂摟著我的說:“他根本沒有機會開槍,其實我在心里默數到三,如果第三之后他還沒有丟槍,我的飛刀就會射向他的胸口。”
“你有沒有搞錯?這個讓人都不能搞懂,你以為我沒耍過菜刀嗎,菜刀能快手槍嗎?而且他還是個的打架的高手,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你根本沒有贏的機會!”直白的一點都不給他余地。
那錦堂被我弄得哭笑不得:“我的天,你真的把你老公想的太菜了吧。”
“不是要把你想的太菜,嗯,事實就是如此,就算我讀書不多,我也知道知道子彈的速度,我才不會相信義和團的刀槍不入的說法!下次你敢讓我去做牌的賭博的話,小心我收拾你!還有一句,別在人前讓說老婆,老公,大嫂之類的身份標簽,你還沒向我求婚呢,難道我就不需要追求了嗎?”我快語連珠,像子彈一樣'噠噠噠…'掃蕩他。
戴維神父和汪銘九在一旁哭笑不得,我感覺看到了汪銘九是一閃而過的失落的眼神,他的眼神黯淡下來。我竟然忘記了旁人還在身邊。我咳嗽,用咳嗽來掩飾我自己的無理取鬧。
我咳嗽,那錦堂就讓他幫我捶著背。他捶的越用力,我咳嗽得就越猛,他心越急就越捶,他越捶我越咳嗽。
連戴維神父看不上眼,胸口畫著十字架:“我主耶穌,我們就此別過吧,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再見,后會有期,現在教堂會重新建起。”
“再見。”
在我們走后不多久,就開了過來,天已經下起雨來。我們三個人將面罩套好,那兩個已經恢復一貫的冷冰冰,無所謂的樣子,汪銘九利落的從腰間插入匕首,那錦堂拎起槍,我們三個人向黑暗中穩穩的走去。
最危險的地方即是最安全的地方,汪銘九又住進了小馬六的屋子里,幾名車夫見到自己人老大安全回來,都興奮不已。
快要天亮前,我們三個人在屋里喝一些酒,酒是那綿堂以前拿過來的洋酒,叫烈性白蘭地,汪銘九欣然接受,喝了一口。那綿堂輕聲地說:“汪兄,我們必須要行動了,是時候了。”
汪銘九豪邁笑:“跟你們兩口子一起,也是算是一個不錯的時光。”
“我相信張壁嗎?”我固執的問他們。
那綿堂即沒有一肯定,也沒有否定:“信與不信,看如何安排才妥當。很大一部分是老頭子策劃的,你可能猜不了出來,老頭子到底有多精明,不過,汪兄應是能猜出來。”
“誰能比得上他呢?”汪銘九說,“計劃非常完美,無懈可擊,所以你的水平也不差。”
那綿堂牽著我的手,喝下剩下一口白蘭地:“睡吧,明天還有很多事要走,我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