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進退。我不說話,也沒有笑容,我盡力伺候好王老爺子,恭恭敬敬的程度不亞于寵臣伺候國王。葉子端水,點血茄,把煙灰缸擺在他的面前,恭敬,但是不諂媚。
房間那些人我只認得張成林,杜少卿。當然我是第一次見霍焯山,當我見到這一個老人的時候,我很難想象,他憑什么樣的殘忍和詭計多端才建立起他的帝國。
奇怪的是,他直直的走向我面前,對我上下一陣端詳:“這位小姑娘面善良,你眉心上的美人痣很是特別......你叫什么名字?”
我看得出來此人是這個事情的主宰者,是那錦堂不待見的人,所以我簡單答復:“貓九九!“
“什么?你性貓?中國百家姓中大概沒有這個個姓氏吧,你不是……孤兒”霍焯山一臉的驚訝,其震驚的表情迷蒙著,好是穿越時空到達某個時間節點上。
王老爺子搶過節奏的是話頭:“這是我犬子的朋友,貓九九,見過霍老板!”
我很困惑王老爺子為何把我介紹給別人,是以那綿堂朋友的身份。這種說不清倒不明的稱呼,讓我覺得自己有些別扭。
王老爺子為何語意又殷切?在家里不是一個兇狠的老頭嗎,現在簡直是判若兩人,我迷惑著淺行一禮:“霍老爺,您好!”
霍焯山看看王老爺子,又看看我:“我想是我自已弄錯了,貓九九的相貌,竟叫我憶起一位故人來。”
我突然發現,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我,雖然只是隨意一瞥,就足以讓我驚呆,我被他盯得全身不自在,不由得看向王老爺子。王老爺子沉穩的柱拐杖,看不出臉上風清云淡而無。大概高手對塊大抵如些吧,臉的上表情有時是致命的底牌,他們兩個就這樣對視是這十幾秒,我覺得場面非常尷尬,我暗暗想,我怎么可能是他所認識的故友呢?難道我真的貌美如花,被所有人都傾倒了嗎?
不至于吧,我們兩相差近40歲。
但是他們都是見過風浪的人,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向著正式會議召開。
大家都在觀察,王老爺子傷心和挫敗是否讓他流露出軟弱,大家困惑的問題是王老爺子為何在那綿堂被關押之后才啟動合同,就等于承認失敗,幾乎將肯定導致他的失敗,他們很快就會知道答案了。
眾人打招呼,寒暄,一番假情假意,做足場面的活,又過了半個小時。
王老爺子在蹭亮的桃木會議桌前落座。我謙虛了,在王老爺子左邊位置上坐著,這個信號使得其他管家也紛紛的走進了會議室,各自的管家都坐在他們老板后面。管家門坐的比較近,方便在需要時向老板提供建議。
我注意的觀察者這些人群的動太態:杜少卿坐在右手邊的客家的位置,張成林坐在左手邊客家位置上,霍焯山坐在左手邊東家的位置。三人的身邊各站著一個人。杜少卿身邊站的自然是他們三鑫公司的師爺。霍焯山是身邊站的卻是一名陌生的面孔,這人大半張臉都被頭發遮住,手中的酒瓶從不離手讓人覺得除了瓶中之物仿佛身邊一切人和事都與他無關,王老爺子一眼就看出,這個酒鬼與眾不同之處,猜想他竟然是一號人物。
王老爺子,抬頭看了一下酒鬼,微微一笑:“英雄人物也出山了?”
那酒鬼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酒說道:“一個酒鬼,不足掛齒。”話音剛落。杜少卿身后的師爺立刻插話道:“十三太保之一的酒鬼……”
酒鬼看了王老爺一眼道:“王老爺子好!”
王老爺子點頭一笑:“十三太保,霍老板把這樣的高手帶在身邊,看來是有備而來呀!”
霍焯山笑語:“酒鬼兄弟想來湊個熱鬧,一個喝酒總難免方孤芳自賞,少了趣味。”
王老爺子傲然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此次會議,今天這小小的房間里,十三太保就擠進了三個,不要太熱鬧啊!”
我聞言一驚,還沒等我想看清楚。霍焯山已經點頭承認:“還是王老爺子好眼力”
他對堂下眾弟子道:“你們也別藏著了,還不見過王老爺子”話音剛落,立刻有付出兩個人:兩個怪異的打扮的男子,白的一塵不染,黑的一片也不沾,兩人面色蒼白如鬼,就連瞳孔也都是白色的,最為怪異的是這兩個人長相一模一樣,又是換一下衣服,就根本分不清楚他們到底是誰,如此怪異恐怖的相貌,連見識多廣的王老爺子,一看之下也不有驚詫。
我當時想把頭低到縫里面去。此兩人正是當年追殺我們在孤兒院的兇手!不知他是否認出我了,我不停的往后退縮,以免被他們認識出。幸好他們的關注點并不在我們這里。
“孿生黑白?”老爺子問的。
霍焯山點頭,沉聲道:“他們不會說話只會辦事情……”言語中大有冷酷之意。
這么一鬧大廳里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人群聳動之下,就是有一種隨時要動手的感覺,我心頭一陣深沉害怕面對三個十三太保,我們這邊只有我和王老爺子,真的打起來誰贏誰輸,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老板當然看出局勢緊張,卻只是淡然的:“今天竟然帶了這么多高手,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誰都不要動一下,我們今天要談事情。”
大家都受制于老板面子,都不敢在老板助理面前有過多的動作,都在克制著自己。
除了這4人之外,大廳左右各占幾十名弟子。三鑫公司的人穿的是清一色的黑綢衣褲。但是讓我最不解的是,這些人雖然都不好對付,但是他們看我的目光卻有一種冷酷的意味,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爭執,便索性低頭不去理會。
我猜想如果不是因為老爺子的名聲在外,如果此事處理不好的話,不僅僅我要被蟄的滿頭大包,就連小馬六他們也未必能幸免。
王老爺子首先發言,說話的神態像是沒有發生過一切他最重要的兄弟公開判門,并劫持了他。他唯一的義子,現在還在監獄里。門派的帝國搖搖欲墜,家庭分崩離析。
“我想感謝大家賞光前來”王老爺子說,“我認為這是幫了我一個忙,我欠你們每一個人一份人情債,有句話我要說在前頭,我今天不是為了爭吵死了,或者是睡不睡,也不想吃,在某件事上,討論誰對誰非,我只想說清楚,盡我個人的全部力量,希望大家今天分手時大家還是朋友,我保證能做到,你們有些熟悉我的人,知道我從來不輕易去承諾什么,我們開始今天的正式會談吧,今天在座的都是在這個行業有頭有臉的風云人物,不像律師那樣,彼此簽字畫押。”
他頓了頓,其他人沒有說話,有兩個人在抽雪茄,有一個人在喝酒,他們都是耐心的好聽眾,他們有個共同的特點,都是屬于那種很牛的人物,拒絕遵守有毒社會的制約,拒絕聽從他人名譽,除非他們自己意愿,我是絕對不向任何勢力和個人屈服。他們用欺詐和謀殺,守護自由意志,只有什么或者最符合邏輯的說服推翻他們的意識里。
王老爺子嘆息道:“事情怎么會走到這一步?”他完全沒有期待回答。“這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允許我從我的角度上說一說究竟發生了什么?”
“菩薩保佑我恢復了健康,也許能及時糾正這個事情,我的義子那綿堂,大概太驕傲,太固執,這點我不否認,這就這么說吧,我的好兄弟劉詢對販毒生意感興趣,我對此不感興趣,我喜歡安靜,這么有進取心的生意,對我來說太過于熱鬧了,劉詢曾經咨詢過我的想法,但是我拒絕了,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任何謀生方式,劉詢誤會了我的意思,所以他用他的極端方式去處理,就如在座各位,誰沒有自己的傷心事?誰沒有一本家家難念的紅。但是接下來發展,實在不符合我的意圖。”
王老爺子停下來,向我打了個手勢表示要喝茶,我馬上遞給他,王老爺子潤了潤喉嚨:”我決定講和。”
話音完畢后,大家沉默寡言一分鐘,每個人都一種波瀾不驚的表情。
接著他平靜的說:“我現在失去了一個能幫重要的人物,同時我的兒子還被關押著,我們扯平了,要是放棄全部履行,揪著仇恨不放的話,這個世界就會變成什么樣子?因此我想說,大家都有自己的生命,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在今天之前我沒有采取措施調查,到底是誰讓劉詢背叛了我?又是誰讓他劫持了我?我現在不要想去攪和,今天往后我也不會這么做,我的兒子有家不能回,我必須得到保證,等我妥當安排,他回家安全后,不會受到任何干擾,不會受到擔心,有人對他提出無理的控告,這件事安排好,我們再來談,給大家利益攸關的其他事情,就讓我們今天幫我們做好自己、所有人有利可圖的事情。”
王老爺子長篇發言,鞏固了他在眾人中最具遠見的領袖地位,充滿邏輯常理,發自肺腑,切中要害:“因此我今天以我的名義發誓,我不會再尋求復仇,不會再追查往事的前因后果,我將躺胸懷坦蕩的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