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詢正對洗手間大門坐著,看來這個老狐貍,一刻也不敢放松,他的黑眼睛閃爍著機警的光芒,他看見我出來,松了一口氣,渾身繃緊的身體也明顯松弛下來。
我笑著說:“對不起,不好意思,我們可以繼續了嗎?”
我選擇重新坐了下來,我記得要小心反反復復的交往,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馬上就開槍。但是我沒有選擇這樣做,因為本人也告訴我,如果我這樣做是件極其危險的事情,或者說我現在還沒有做到最佳的心理準備,我還在克服自己懦弱的一面。
因為我已經注意到,圍坐在周邊的男子紛紛站了起來,他們正處于警戒狀態。直覺告訴我,如果我要做什么一個唐突的動作,哪怕是一個小小細節,我就會立刻被撞翻。
等男子們都坐下來的時候,我知道此時我是安全的,我盡量的克制自己的雙腿發軟,堵得厲害的身體,慢慢的拖到桌面上去。
我們的會談繼續開始。
狡猾的劉詢就坐在我更近的地方,他湊近我說:“回去后好好勸說,小老大,煙土聲譽可以重新開啟。”
我聽不進去他一個字,腦袋一團亂麻,因為我現在正用桌子遮住自己的肚子,悄悄解開紐扣,好像很聚精會神的聽他說話,他所說的話對我來說是胡言亂語,我只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緒,腦袋流著激情的血液。我的手微微顫,我在尋找,我在等待機會。時間不多了,他馬上就要走了。
謝天謝地,我的右手終于在桌底下移動后腰,我終于摸到了手槍!
慢慢的,緩緩的,一點一點的,的的把手槍移動到我肚子前,肚子前的這把槍,我永遠捧著一塊燒紅的鐵烙。
我腦里突然閃出一個念頭:我只需要劉詢分心一瞬間,我就可以用槍逼住他,結果會怎么樣?
為了緩和和拖延時間,我向劉詢說:“聽說這里的烤腸不錯,能給我點一份嗎?我回去可以打包給那錦堂。”
劉詢聽后哈哈一笑:“可以,可以,沒問題,老板過來,這里菜好吃的多的很,你慢慢的點。”
就在這時。
對,這個是最佳的時間。
等老板過來聽我們點菜,劉詢轉頭對老板說話一瞬間。
我用右手猛的掀起桌子,左手一抬,槍口幾乎抵住了劉詢的腦袋。
這個老家伙的協調性可真好,寶刀未老。他幾乎跟我同時一步要跳開。
可惜我貓九九,打架無數,雖然我的手抖得厲害到,但我還是快速的,毫無懸念的扣下扳機。
“砰!”槍響了。
子彈擊中了劉詢的大腦!一大團血霧和碎布撒在呆若木雞的老板身上,老板手中的點餐單還懸在半空中,店小二的水壺重重的掉在地上,灑下一地的水。
我憑本能就知道,一顆子彈就夠了。因為劉詢在最后一瞬間扭過頭來,他的表情根本是說這不可能。猝然遭襲,驚恐萬狀,雖然他是個老資格,但以他今天的地位就想象不出有誰敢在他地盤上的工人下手?
他的臉上和眼睛里的神情,飽含著自信和憤怒。他太自信了,到時都不會相信一個人強大的門派,居然會讓一個黃毛丫頭,來參與談判。這本來就是一場兒戲,這個黃毛丫頭,怎么會了解幫派之間的無情廝殺,爾虞我詐豈是一個出身清白的黃花閨女招架得住的?他到死都不會相信這僅僅是一場作秀。
他沒有機會去證實他的猜想,空氣中彌漫著雪霧。
看到了,劉詢帶著一臉的血,跌回到椅子上,都是一團,那你說不出一句話,他的眼中生命之光像蠟燭似熄滅。隨后他沒有過多的掙扎,頹廢的癱軟在桌子上,然后從桌子上慢慢的滑下去,變成一灘軟泥。
老前輩的眼神,漠然而驚訝。好像是這件事和他沒有太大關系,我用歉意的眼神望了一眼前輩。我舉起右手,不輕不重打在老前輩的脖子上,把他打暈。
“我又殺了人”我遲鈍的想,“我又做了一做兇殺案,剛才他也想殺我來著吧?一瞬間,我重又回到一種精神百倍,而且產生了一種冷血兼顧到殘忍的快感。
但是沒由得我多想,因為身邊還有礙阻。
旁邊的三位殺手迅速作出反應,快速的用槍指著我,雖然我不認識他們,但是我感覺他們知道我是誰,因為他們正遲疑的是否要開槍。我感覺這三位應該是以前派中的兄弟,我決定賭一把。
我咬牙切齒道:“你們老大,叛門規劫持老大,害同門弟兄,栽贓嫁禍,壞事做絕,挑撥離間,反目成仇,趕盡殺絕,我告訴你了,你們現在跟著那個老大,你們一輩子混不出頭,現在小老大重回江湖,你以為你們這樣德行,三鑫公司會收留你嗎?三鑫公司一定不會收留叛徒!小老大已經在門口,我還想活的趕快走,離開上海永遠不要回來,留下就是個死,離開或許還有一條活路!”我打擊他們的軟肋。
這三個槍手還算理智,也了解到小老大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投靠三鑫公司永遠不可能,如果這個時候魯莽的槍殺我,讓他們一輩子就會被追殺,而且家里面的人一定會被碎尸萬段,這是千古道理,沒有人會為他們申冤。這樣他們背叛了嗎?他們家人從此就要踏上不歸之路。
在他們遲疑之間,都覺得后脊梁直冒冷汗,我再次放下狠話:“快走,我貓九九承諾你們,只要你們離開上海,保你們家人平平安安。”
這三個槍手徹底妥協,其中一個咽了咽唾沫,沙啞說:“謝謝貓小姐不殺之恩……”說完話后,跳窗而出,瞬間不見蹤影。
我看似波瀾不驚,胸腔卻洶涌著驚濤駭浪。我又轉向坐在墻邊的老板,老板剛才毫無反應,似乎是被嚇癱軟了,此刻他正小心翼翼的把雙手放在臺面上轉移視線。店小二踉踉蹌蹌的退出廚房,滿臉驚恐,難以置信的盯著我,突然撲通的跪倒,喃喃發不出話來。劉詢徹底的滑到桌子下面,老前輩就伏在桌面上,像睡過去一樣。
我要槍滑出手心,貼著身體滑落到地面,沒走發出多少聲音。我注意到老板和店小二都沒有聽到我扔搶的動作。
做完這些時候,我心情平靜的出奇。我望著不夜城的上海的燈光,感到如釋重負,我總算成功的逃脫了。這種感覺很熟悉,就如同我在孤兒院打架的時候,最后我總是贏,這種這是一種虛脫的,輕松感油然而生,能拍的久了,老爺子回來了。不管是否會血流成河。我也不會再管。
我我會快的跑向大門,打開門。我發現劉詢的車還停在路邊,但是他的司機不見蹤影。真是謝天謝地,遇到他的資金也是個麻煩的事情。
我我快速的跑到右拐彎,第二個路口,車頭燈亮起,一閃一閃的,好像在跟我打招呼,我知道,這是我們的暗號,我揮揮手,那輛破車就快速的開到我身邊,車門打開,我坐上去,車子馬上毫不猶豫的呼嘯而去。
我看到是紹小星坐在司機座位上,不是我們預先設定好的那錦堂,一種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事情怎么樣了?貓小姐?”紹小星問。
”劉詢死了,老前輩暈倒了。”我回答時仍控制不住打顫。
”你確定嗎?”他小心翼翼問道。
”沒有了呼吸。”我回答得冷冷清清,”現在我是回家還是去離開上海?”
”回家吧。”紹小星一常反態的,言簡意賅。
我忍著怒火發飆了:“告訴我現在是什么情況?那錦常他去哪里了?”
“老大去做最后的善后處理,他去找霍焯山,這個事情他不要讓我們任何人介入進來。”
一股冷意侵染著我的全身。我的心嘩啦一聲繃得緊緊的防線,就被這一句話的坍塌扯斷。心思愁的幾乎要窒息,心中的他已經長根傷到靈魂深處……
沒等我思考完,紹小星快速的在我脖子披了一張掌,我瞬間陷入昏迷……
劉詢被刺殺身亡的消息不到幾個小時鋪天蓋地的傳出。英法租界的各個局長同時發話:追查兇手下落,各大門派也進行了秘密的搜查,但是都不敢明目張膽的去搜查,因為出師無名,劉詢本來就是一個叛徒,說清查不是合理的事情,無奈三鑫公司的人在做后臺撐腰,這個事情的性質不同小可,殺劉詢就等于一巴掌打到三鑫公司的三大亨的臉面上。
那天晚些時候,大上海幾個有頭有臉人秘密召集會議。但是礙于老爺子在江湖上的威馬,都不敢動動彈。據悉,當天晚上。一顆小型在王公館爆炸,一輛轎車開到鐵欄前扔下就呼嘯而去。同樣是當晚,碼頭上的兩名弟子在碼頭的時候被陌生人槍殺。
開始陷入了門派間的戰爭中。
第二天,街上一個個的報童,努力叫賣油墨未干的號外,上面有兩道爆炸新聞王老爺子平安的回到家中,門派重振威風時日可待;其次是否門派叛徒劉詢,死于一場黑吃黑的槍殺中,槍手為男性,已于昨晚消失在上海外。
很多年后我回憶起那一天,才知道那一天是如何的危機重重。上海各大門派開始陷入地盤的混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