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綿堂從海邊出事回來后,因身體的不適和王亞庵的托付,宋達暫時代那綿堂處理一下日常事務。雖然宋達身為軍方的背景,但他是亞庵義子,那綿堂早年已結了生死兄弟,現兄弟有難,他義無反顧的扶持一把,等那綿堂恢復了后還需要轉交給他的,兄弟之間也算是義事。
宋達望著街對面隱隱綽綽的小教堂尖頂,桌坐的紅玫瑰怒氣盛開著,。像是時刻得為他的心境提供祭祀,自留洋歸來,每來在節日的熱鬧場合,他就會想他的馬尸裹草夢想。他獨自飲盡一杯酒,轉頭看看,桌面上劃拳令兄弟們,正在想如何結束,卻見一個穿著長衫的胖子中年男子,正含笑向她走來,他覺得奇怪,起身迎候:劉堂主。
來個正是四大堂口之一的猛虎堂堂主——劉鴝,算是第三大堂口,雖略遜于前兩個堂口,但也算是擁眾甚多,把堂子的地位僅次于那綿堂,也算是門中前輩的人物。
“宋教官,好巧。”
劉鴝拍拍宋達的肩,拉他一同坐下,仍微笑著:“叫麻哥!別這么客套,有來這里過節呀,小老大的病好些了嗎?”
宋害道:“那綿堂快好了,他事在身,麻哥,怎么這么巧來里?”
劉鴝道:“這是我自己的一處生意,平時都是親戚打理,很少來這時在。今天剛好路過來看看,相請不如偶遇,咱們喝兩杯?”
對于這位在門頗有身份地位的堂把子,宋達雖然不太熟悉,卻無法拒絕,于是兩人干了一杯。
劉鴝道:“宋教官,你老弟說實話,門中上下對你和小老大都非常贊揚,你們出道時間不算久,身手了得,均位于江湖十三太堡之內,整個上海灘都知道了你們的名頭,我和門里幾位老人都向你王爺老大提過,你們后生可畏呀。有你們在,我門將要發揚光大。”
“過獎!我們有許多地方還要向老哥學習。”林堅說完場面話也是冷冷冰冰的樣子。
劉銘卻不也在意宋達的輕狂,他輕輕一拍桌子:“少年得志而無輕狂之事,實屬難得!說真的,我打心眼里喜歡你,你的身手在門里數一數二,假以時日必成大器,我第一個看好你。上海灘分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我們是老了。”
宋達淡淡一笑,不好往下接這個話題,但聽見一個門中前輩如此夸獎,心中也有些感激,舉杯相敬,一飲而盡,兩人又聊了幾句。劉鴝眼光一亮:“聽聞宋教官早年是留洋回國,心高氣傲的,至今沒有成家。剛才我跟你介紹一個人。”
宋達順著了劉鴝的眼神看去,見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他身后,宋達不解,轉頭望著李麻子,李麻子只是笑。
那女子很大方,過來放下一瓶酒,向宋達羞澀一笑:“這玫瑰紙好漂亮,給我一朵好嗎?”
宋達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要求,點點頭,那女子手拈一朵轉身飄然而去。
劉鴝得意笑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也不會拐彎抹角,這是我的侄女,也是留洋回國,畢業于英國圣堡羅大學,修的是西方文學,今年18歲,也是剛回國,她可是我弟家的掌中寶。”
宋達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不瞞老弟說,是我老娘把我引出來的,她們倆剛看了一會兒,進來就和我說,有個年輕人氣度不凡,令人喜愛,就是不知在哪里做事,我出來一看,居然會是老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哈哈哈。”
宋達馬上搖搖頭:“男子漢,先立業后成家,我現在的樣子,身無長物,不知道什么時候生,什么時候死,還是不要耽誤人家姑娘的青春為好。”
劉鴝不以意:“果然是冷面教官,名不虛傳。不過如果我侄女是個女中丈夫,和你身手不相上下,那又如何呢?”
宋達一錯愕,不由看下那個女子后一眼,這卻劉鴝一句話又拉回來了:“先不說這個,我們倆在喝,我說過,我看見你前途無量,所以我的侄女,能不能和你喜結良緣,是她的造化了,但愿她不要為一人憔悴啊。來!干杯!”
宋達再豪情滿懷干一杯,兩人就這樣推杯換盞,都已半醉。
突然王亞庵的保鏢帶人匆匆入內,直奔這邊而來,宋達有沒想到這里接連看到這么多洪門中人,十分驚訝。
那綿堂手下阿六見劉鴝和宋達坐在一起喝酒,也是一愣,隨即道:“正好,兩位都在,王爺子急招所有堂口主持,請隨我來。”
兩人見阿六神色嚴肅,都起身跟著走,風雷堂十幾名兄弟見狀紛紛停下碗筷,都站起身來,跟著出去。
宋達抱拳對向劉鴝:“王爺子那里有事,我出去一下。”又想起那綿堂的身份,叫過一個兄弟,叮囑他付賬。
劉鴝在一邊看了,笑著揮揮手說:“都是自家人,我請客,你們繼續!”
一行人走出飯店,門外,已經停了一輛車子,車門已打開,劉鴝看見人多坐不下,道:“說我自己有車。我們先行一步,我隨后就到。”
宋達車派出去跟那綿堂,他也沒多想就直接上了阿六的車。他坐在后座后,有兩兄弟分別擠上他左右,把他夾在中間,叫他有些不快。一車人沉默來到王公館花園,見公館里里外外都站著幾個兄弟,廳堂之內,赫然另位錢雷霆、汪銘一兩位堂主。宋達也找個位置落座,見后到的劉鴝也跟入座,并向他微微頷首。
宋達見所有人都面色沉重,互不寒暄,知道門中有極大重要的事情發生,覺得自己出席不妥收到,開言道:“此地議,還是讓那綿堂來吧。”
說罷欠身欲起,只覺腦邊一涼,手槍頂上太陽穴。
宋過忽然一怔,緩緩轉望去,只見王爺子另一個貼身保鏢阿七,阿七見他敢動,復用槍口抵住他的額頭。
這時,又有上來,將他全身上下一陣搜索,沒有查到任何東西,這才作罷。他進門之前,照規矩,已經交出隨身攜帶的槍械。
事發突然,宋達孤獨的站在那里,向其他人望了過去,見其錢雷霆、汪銘一兩堂主都冷臉相向,是似對阿七他們的行為,都很認同,只有劉鴝不解,一臉心急道:“諸位堂主,王爺子這么急著招我們來,是怎么回事?”
阿六憤然,用槍指著宋達:“小老大,呸,那綿堂他刺殺了王爺子,你小子肯定是同謀!”
劉鴝失聲道:“什么?老大被小老大暗?老大現在何處?”
阿六被悲天憫人,一番沉痛:“還在醫院里搶救,夫人不許我們進去!”
宋達五雷轟頂,驚道:“不,不對,那綿堂不可能殺人老大。王爺子和那綿堂情同親生父子,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錯了,去核實!”
阿七向宋達喝道:“你住嘴,等我們找到那綿堂這個王八蛋,再一塊收拾你!”
劉鴝已經從座上起身,正在客廳中來回走來走去,聽了這話,急聲問道:“老爺子何時出的事?”
“半小時前。”
劉鴝晃頭:“時間不對,放開宋過吧,他今天晚上一直在我的劉鴝酒樓喝酒,半小時前,正和我聊天喝酒,他沒有參加暗殺老爺子,我劉鴝倒是可以作證。”
說罷,親手上前分開阿七:“門中發生大事,不要內訌,這個時候需要冷靜!保持門中穩定為第一,不要中了別人的謀計。”
阿七見其他兩位堂主也起身點頭,放開了宋達,但是仍端著機槍站在宋達身后,宋達這才明白:剛才阿六帶這些人抓他的,要抓的人,可能還包括那綿堂,他實際上被押了進來的。
這時后堂傳出話來,讓三位堂主趕快進去,宋達被阿三看著,寸步不離,他索性坐下來,十幾分鐘后,幾個人從內室走出,劉鴝面色沉水,阿六眼睛已經紅了,不知是怒火燒過還是哭過,他心中無數疑問。
劉鴝最先打破沉寂,按理來說,四大堂口以風雷堂最大,猛虎堂次之,時刻劉鴝的話便頓生威力:”老爺子大既然已經有話,全部兄弟聽令,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到小老大——那綿堂,不管是死是活!“
眾人紛紛點頭,宋達心中一冷,這等于向全上海的洪門自己下達了格殺令,開羅地網,任憑誰插翅也難飛,即使逃得一時,還是難逃一死。那綿堂,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宋達血涌上頭:”等等,那綿堂到底犯了什么事?你們要這樣對待他?”
劉鴝轉向他一字一句:”就憑他今天伏擊的王老爺子的車座,老大只剩半條命了!還在醫院里搶救!”
“憑什么說他?”
“仁晟社的人親口供。”
“是誰供出來的?誰審的?
“是王老爺子,是王老他子親自帶傷審出來的。”
宋達腦筋飛轉:“那就是說,王爺子并沒有在伏擊現場看見那綿堂!”
另一個堂主汪銘一副憤憤然的樣子,一錘定音:“不要再廢話,那綿堂小老大為了坐穩老大的位置,早已想到多條毒計對付王爺子,要不是老爺人身邊傭人阿權良心發現,已供出那綿堂買通他要給老大下毒,這個事情已做得很明顯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