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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此情可待成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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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日沙場戰死,自育無上光榮。公眾號開通了小說、漫畫、vip電影,全免費無。速度添加,微信點添加朋友公眾號搜索:bixiazhekou或者中文搜索(筆下折扣)蛾眉且作英雄去,莫謂紅顏責任輕,起救危危亡,當令同胞欽敬。

  光榮何價卿知否,看來不止連城,灑將熱血亦要把國運重興。嬌聽罷,色舞眉毛,愿初衷,決把襟懷抱定。

  拒臨崖勒馬,真不愧冰雪聰明。又遭以往癡迷今邃醒。昔年韻事已忘清。要為民族爭光,要為國家復仇,愿你早把倭奴掃凈。

  他日凱旋,顯威名。

  王亞奄以強悍無比的情緒完成這一曲。那綿堂倚窗而聽,他聽到這曲大有破釜沉舟、絕別之意,他在為他的義父擔心。

  過了幾日,那綿堂和宋達一起到我家。

  宋達臨到我家門前,拍拍那綿堂的肩,“袍澤,老友,我的兄長,想喝酒我舍命陪,相賭錢我也舍命陪,非得跑來喝耗子藥嗎?”

  那綿堂不吭聲,只是站在那里,望著門。門依然緊閉,他望了很長一時間,說:“我不是尋死,我是求活。”

  “你知道,你的身子不能再折騰了,你這樣是在自殺。貓九九現在怒火上頭,摧毀八百里長城也不會歇止。”

  “恩。”

  “她家門上掛了了個小鏡子,聽說是拿來照顧妖的。”

  “恩。”

  “你要喝,我陪你一起喝。”

  院門又被不輕不重的敲響三聲,依然節奏和機械。

  院內。

  小馬六、阿五驢、油四雞、豬頭三、牛八紛紛披上衣服從暖暖鋪蓋跑出來,一副驚弓之鳥的眼神從窗口探出頭來,像伸長了脖子鼴鼠打探門外;他們全都背上發毛、不寒而栗——因為我正在拿著那綿堂上次留下來的手槍上彈,“咔嚓”一聲,將子彈上膛,站在大門內。

  小馬六暗叫:“我的媽呀,開槍比下毒省事,‘咔勾砰’完事。”

  阿五驢猛省,踢著油四雞:“快到廚房看貓大燒開水沒有?”

  油四雞略有失落:“白找了,改用槍了。”

  牛入一臉崇拜:“那爺威武——當真到按時定量來喝耗子藥。”

  豬頭三一臉迷惑:“為什么好好的要吃遭老瘟的耗子藥?”

  我把門打開,我的槍下正陰森森的對準門外的人。那綿堂一臉對我關心的憂傷表情,宋達猛捅了他幾下,他才學會把面皮像我一樣放松。

  身后一伙人發出“啊——”一聲驚號,那綿堂把我的手擋開了。

  “不不,我不是要你現在拿它轟我的頭,謀殺仁晟幫老大,”他做了一個自嘲的表情,“這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我是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拿這個槍,找個絕不會連累到你的地方,我自己轟掉腦袋——我保證找個你看得到的地方,這樣你就解恨了,嗯?”

  ‘砰——’

  槍聲響起,那綿堂一動不動,那一槍,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腳下。我對著他淡淡看了一眼,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我只看他一眼,問:“那爺還要不要喝茶?”

  “只要你開心。”

  “進來喝茶吧,水馬上燒好。”

  宋達在一旁開口:“也好,我剛也口渴。”

  茶上來了,很釅的兩杯,我分別把茶放在那綿堂和宋達的桌面上,“這一杯是你的,是普洱,那一杯是宋教頭的,是菊花茶。”

  宋達意在互換兩個茶杯:“我比較喜歡普洱。”

  那綿堂搶過普洱這杯一口氣喝完,“淡了點兒。不過還真的是茶。”

  我說:“已經很釅了。”

  軍人宋達插嘴:“軍人馬革裹尸,死得其所,戰死沙場,亦我所愿。有一天,我輩都是這個命運,不過早晚而已。吾國吾民,用得上我輩本當碌碌無為的性命,便我輩的幸運。灑盡熱血,便是我輩飛揚,鬼哥即是如此。”

  我沉默著,這個道理我懂,可是我還沒有辦法接受鬼哥替我受死,我接受不了那綿堂開的槍,于是把滿腔悲痛全部傾瀉給他。

  那綿堂抓起他的茶杯,把那個脆弱的陶瓷舉在我和他之間,如同索要又如同終于找到一個憑仗,茶已經喝空了,只剩了些茶葉。

  “沒有了,耗子藥喝完,你自由了。”我說,我推著他,把他從堂屋一直推過院子,推向院子,推向院門。那綿堂盯著我,小馬六一伙人痞盯著我,宋達隨后。

  最后那綿堂被我推出院門,門虛掩的,我幫他把門打開,說,“走吧,別再來,你自由你。”連同宋達我一并推出,門關上了,上了閂。

  連幾日,我、那綿堂、宋達、白薇四個的關系極其微秒,我敬之如長兄的鬼哥死了,這是我目前暫時無法接受的事實,人還得繼續活下去,身后那幾個王八蛋也許有著那綿堂的庇護也話能存活下去。

  我要靜一靜,‘我要一個人去報仇’這個念頭如雷電般閃入我的腦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現在終于硬起心腸來擺脫過去一切的束縛,擺脫過去貓九九,于是心里便出現了一種輕松而無所顧忌的奇怪感覺。我已作出了決斷,而且謝天謝地,我沒有害怕的感覺,我已沒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我已下定了決心。

  鬼哥已去了,這件事似乎在我生命的外殼上的最后一道縫隙都給封住了,最后一層軟膜已經變硬了。我已變成青櫻嬤嬤曾告誡的那種女人——我已經歷了最最惡劣的遭遇,如今變得天不怕地不怕了,生活的艱辛我不怕,院長嬤嬤的打罵我不怕,輿論的批評我不怕,能夠使我害怕的是饑腸轆轆和親人一個個離去。

  突然,我好像在亂世之中回到孤兒院里,我感到孤單凄涼,因為我知道,失去了鬼哥,我將無法面對自己。

  現實已在我周圍長起了一層硬殼,在那漫長七天日子里,這層硬殼越長越厚了。

  我得理由頭緒,一定有個辦法可以力挽狂瀾,我不愿相信一切不會變了!

  我以前也遇到過困難,當初在院長嬤嬤打壓,我就因累而退縮;當我迫不得已翻遍整座山村時,獵殺狼時就沒有因四肢被死沉的重負所拖垮;當我們翻山越嶺到上海時;當我克服困難,找尋活下去的動力時,就沒因一句累了,而放棄一切努力。現在我不準備放棄報復,我的字典里沒有“放棄”這兩個字。

  我出發到大新民世界之前,我已默坐在屋子里一夜,已是報著破斧覺舟的勇氣。現在在小馬六們很鬼精,隱約猜測到我和那綿堂之間一定發生一件大得不能破局的大事,甚至于會涉及到失蹤成迷的鬼哥。他們現在倒成我的跟蹤器,隨時隨地向那綿堂報道我的情緒和蹤影。

  我要做成仁的事,但我不想牽累到這群慫蛋般的王八蛋。

  夜后,我換了衣服,讓小馬六們跟隨著我到醉仙居酒樓吃飯。

  夜晚的醉仙居樓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說起來,醉仙居未必是上海最大的酒樓。但論及生意之紅火,包聲之廣博,卻絲毫不遜色于上海任何一家大酒樓,特別是醉仙居的菜價,更是貴得足以讓普通人咋舌的地步,當然,這間酒樓的老板是那綿堂,也說是,我們屬于無恥的免費者。

  此時此刻,在酸仙居三樓的“華軒居”包廂內,從孤兒院跑也來的人全部滿當當坐在一起,當然沒有鬼哥,我們圍著圓桌而坐,暢談對飲。

  浪費那綿堂的錢,我們是蕩蕩坦坦的。

  頭腦簡單的小馬六以為我已恢復了,大聲喊著:“小二上菜!給我貓大壓壓驚!”

  隨著跑堂的一聲應答,幾個下人陸續端上四盤大菜,分別是翠綠欲滴的清炒瓜片、清蒸鯧魚、油炸雞翅、紅燒豬蹄。

  我起身:“兄弟們,今天我高興,你這幫份油泵份子,現在也算是苦盡甘來,不管以前混得如何不濟,我貓九九即然已到這上海灘,你們也入了成仁社,歸隨了那綿堂,也算是苦日子也就到頭了!記住,從今天起,你們這幫狗腿子新日子開始了。知道這些菜品叫什么嗎?”

  我掀開第一道菜,二狗子嗅到菜香,控制不住房口水,一口把菜夾到嘴里,他只覺一股苦澀的汁水滲進了口腔,苦得呲牙咧嘴,并哭喪著臉:“貓大騙人,苦......”

  我一把拍他的頭,故作高深地一笑:“錯,這一道菜叫‘苦盡甘來’,兄弟們,孤兒院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你們好日子來到了,跟著那綿堂好好混,便是你們苦盡甘來之時!”

  本以為我們到上海后能憑自己一點努力,多人早晚能在上海找到屬于自己的立足之地。可惜中途發生點插曲事故。

  想到這里,我再次舉起酒杯,邀大家撞懷共飲。

  我繼續掀開第二第三第四道菜,一一報起菜名:“這盤叫如魚得水,這盤叫大鵬展翅,這盤叫遠大前程,我希望你們在上海灘混得風聲水起。”

  “啷個貓大好像要發表離別言論。”阿五驢夾起魚肉吃了一口,邊吃邊不解。

  油四雞和牛八的情緒已經被徹底調動起來,他倆舉起碗酒道:“貓大,我信!”

  豬頭三的斗志已完全點燃了,他在豬蹄上大咬一口,我也舉起豬蹄大嚼一口,笑問:“香不香?”

  “香!香!哈哈......”

  “哈哈哈......”

  我笑問小馬六:“你那哥最近如何了?”

  小馬六拿了根雞翅塞入嘴里,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大言不慚地說,滿嘴是油:“貓大,那哥人好得不得了,你可必跟他斗氣呀,他都吃了鼠藥了。”

  油四雞拍馬到屁的功夫越來越漸入佳境,搶道:”貓大,我們歸入仁晟社后,憑我們兄弟8人,什么三大享、八股黨、十三太堡、沈石山,全不在話下!都說這上海灘遍地是黃金,隨地撿大洋,那時候那爺只要隨便勾勾手,那鈔票都得像雪花般砸向我們!”

  我站到椅子上,神秘莫測對大家說:“知道為何上海是大家的福地嗎?”

  油四雞一愣:“不是為了躲藏壞人追殺,投奔那少而來的嗎?”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哄好這幫孫子是我今天本意,讓大家在興奮中分別顯得比哭哭啼啼要好得多,我開始劇情表演:“有一日我在大海老君寺廟逛,遇見一個老道。他見到了我直呼其名,我一愣,心想真神呀,我沒有見過呀。”

  豬頭三思考基本不用腦:“貓大,他怎么說?”

  “他說,貓九九,之所以機緣未到。你本是一只鳳,卻困在孤兒院里,那兒池小水淺,難容大神,你若要發達,需往東走,到海邊便是鯉魚跳龍門,你和眾兄弟將要錢有錢,要人有人。”

  豬頭三不用腦,永遠是他:“對對,上海有個海字,是海錯不了。”

  我懶洋洋說:“最重要是,此道長‘唰’的一股青煙不見了!”

  阿五驢聽得如云墜霧的,一愣:“貓大,好神呀!”

  我繼續哄騙這幫王八蛋:“然后,我就聽見半空之中隱隱傳來三聲雷響,一個老頭的聲音從天而來‘到上海來吧,便能得到神仙保佑,跟著那綿堂混,諸事逢兇化吉’。

  牛八生想向往,大家又對飲一杯,嘴巴里塞滿肉的兄弟們心照不宣,都覺得未來無可限量,一番轟轟烈烈的遠大前即實現,不禁對未來的生活心馳神往......

  我默然望著這群出生入死的王八蛋們,在這種狀態下分別也許也是一種天意。

  中途,我讓小馬六帶著一封信給了那綿堂說是要請他喝酒把酒言歡,口留片言托孤:

  請領好這群王八蛋,留給他們一口糧和一席睡地已然足夠。來生再見吧,我已原諒你。好好待白薇,她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女子。

  淪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我后借故有酒意先回到去,我不允許任何人跟著我,大家知道我的性子,當然不敢跟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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