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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已全新開始——我決不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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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蘿卜又老又硬,我空了許久、怒為中燒的胃立即翻江倒海,口腔麻木的成苦咸。3秒鐘記住筆下單字母全拼(WWW..)我只得在硬骨頭似的泥土地里趴下,有氣無力地開始嘔吐。

  從小屋里隱隱傳來腐肉的味道,越發使我惡心難忍,我索性不去遏制這種感覺,繼續翻腸倒吐地吐,只見小屋和樹木在我周圍飛快地旋轉起來。我一動不動地趴著,不知經過多久時間,臉埋在泥土中,背脊承受著冰天雪地的侵襲,全身僵得一動不動。

  我趴在地上,無力擊退回憶和愁緒紛紛至沓來的圍攻,它們像一群禿鷲在她頭上盤旋,等著享受一具死尸。她再也沒有力氣說:“院里一大片爛攤子,統統放到以后再考慮——等我受得了時候再說。”

  我虛脫轉著看,二狗子和牛八也比我好不到哪兒去:二狗子趴在泥土里,頭幾乎埋進泥土里,我聽到一種豬吃食才能發出的急促的聲音,臉色介乎鐵青和慘白之間,估計他在思索著是否要把來之易的吐出來。但顯然不是,他剛才在泥土里挖出了還在蠕動的蚯蚓,他已饑不擇食吞下肚,結果是他吐出了清水,他哭著叫:“貓大,我吃了條蚯蚓!我要死啦!”

  牛八顯然已被腐爛的紅苕噎得嗓子變了,猛一瞪眼,開始一個接一個一個地打嗝。

  我凝視著這一片荒無人煙,瞻望前景,一片黑暗,兇多吉少。當我站起來,我的把頭高高地昂,命運,從來都是跟我做鬼臉,命運讓我哭,我偏要笑!現在這種情況至少比從小受虐不知好多少倍,那時都打不垮我,現在更是休想如此!我已拿定主義,勾勒好自己的生活藍圖。

  回頭路是沒有的,我只能往前走。

  我貓九九不會讓自己眼睛里帶著凄苦的表情展望未來,更不會讓自己再忍受別人主宰我的命運。過往種種,已煙消云散,今日種種,已全新開始——我決不回首!

  我心里大聲吶喊:老天爺給我作證,一場災難休想把我整垮臺。我要挺住,等我熬過這一關,我決不再忍饑挨餓。也決不再讓王八蛋們挨餓。哪怕我得去偷,去殺人——請老天爺給我作證,我無論如何不再忍饑挨餓!

  二狗子慢慢地一些還活著的枯萎大白菜裝時籃子里,今晚孤兒院可以吃飽一頓了,至少不會再挨餓。

  饑腸轆轆又刺激著我的胃,我沿著朝另一個小屋走去,二狗子和牛八提著藍子跟隨我之后。

  天快要黑了,我們仨不能孤零零地在這荒野里露宿,這就意味著死亡。

  一顆尖頭的石子戳破了我的腳上的泡,疼得我直叫喚,二狗子關心的問我:“貓大,我們回去吧,再走可能會遇到鬼。”

  “二狗子,你再叫,我叫你先變成一個鬼,”我說著,一瘸一捌地從地上爬上來,我根本沒有心思跟他辯論。

  我們來到一座空院子前,我們透過愈來愈濃的的暮靄從兩行樹中間望子去,到處都是暗沉沉的,無論是正屋還是棚子里,都看不到一點燈光,我在黑暗中盡自己的目力查勘,終于發現這是一所民宅,院墻上掛著幾個怪胎般稻草人,也許是主人家避難臨走前用來避邪之用吧,反正兩個黑洞洞的眼睛像盲人呆滯不動的眼珠子。

  “有人嗎!”我使用全部力氣喊道,“有人嗎!”

  嚇得魂不附體的二狗子急忙把我抓住,我回頭一看,見他的兩顆眼珠子直往上翻。

  “別叫了,貓大,不要再喊了,”他悄悄地說,聲音在發抖。“天知道應聲回答的會是什么!”

  “啊——”牛八適時發出一聲低音尖叫,我們仨頓時周身長起雞皮疙瘩,我忖道:“我的天,二狗子說得對,什么都可能從那兒冒出來。”

  我為何要做這種事,還不如饑死在孤兒院算了。

  我的神經有如繃緊的弦,當空屋里突然發出響聲的時候,那根弦險些斷裂。二狗子尖聲大叫,一下子趴在地上,牛八則捂住眼睛一個勁兒哆嗦,嚇得連喊也喊不出來。稍后,屋里再次傳來笨重的啼子聲,接著是一聲低沉而凄涼的吼叫往我們耳朵里直沖,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在清新的空氣中彌漫長開來。

  我克制恐慌平靜心情來聽聲音的來源。

  我的嗓音已由于驚慌而變得沙啞,猜測道:“好像是動物叫聲。”

  “那是鬼,”二狗子抽泣著,一邊仍趴在地上神經質地扭動著。牛八空出另一支手抓住我的胳膊悄悄地說:“我們還是別進去了,我寧愿餓死也不愿被鬼嚇死。”

  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牛八說出這番話來,我聽了后勃然大怒,把牛八抓住我的手甩掉。

  “別瘋瘋癲癲,二狗子,你把我們都嚇死了。”我粗著啞音吼他,用腳踢了一下他撅起的屁股,我們實在饑腸轆轆,現因恐慌而變得十分脆弱,以致于不能容許別人的脆弱表現。

  我說:“跟我一起進行瞧好了,蠢東西,再不起來你就一個人留在這里好了。”

  二狗子哭喪著臉抬起頭,牛八也睜開眼睛往外瞧,他倆慫蛋一樣跟在我身后一起屋內,果然看見是條受了傷的狼,他的前后兩腳明顯血淋淋傷口正被一個巨大的鐵鉤給勾住了,它顯然是掉進了屋主人設計專門用來嵌狐貍之類的鐵鉤里,顯然受了重傷,不但后肢站不起來,還開始吐血。

  雖然它動彈不得,但不影響力它正疵牙裂齒,藍幽幽的目光盯著我們,它狼眼鼓突,血從口腔時噴涌而出,把它面前的一大片白雪都染紅了。

  它發出一聲凄涼而悠長的長嗥,“嘔——呦——”尾音拖得很長很長,還有顫音和間隙很短的頓音。

  我不由打了一個寒噤,裹緊了衣服,但是仍感到那種似乎從冰縫里滲出的寒冷聲音,穿透棉衣,穿透肌膚,從頭頂穿過脊背,一直灌到尾骨。

  二狗子和牛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急速架起我就跑出院外,他倆以最快的速度撲騰上樹,龜縮樹上討論:

  “它是不是受傷被鐵鉗勾住了?”

  “狼會咬人,我們快點走吧。”

  “蠢蛋,沒見它被鉤住了嗎,我們得把它帶走,”我立即迅速作出決定,“這樣我們就不會被餓死了,阿五驢需要吃肉才能夠補身體。”

  “我們怎么能把狼帶走呢,貓大,我們不能夠制服它,雖然受了重傷,但是我們打不過它呀。”牛八說。

  二狗子連忙附合:“我見了狼就心里就會發毛,貓大,我跟狼從沒有打過交道,我寧愿被餓死也不要被咬死呀。”

  牛八補充:“天要黑了,黑暗中的狼最兇。”

  “都給我下來。”我挪動僵身的身軀從樹下竄下來,每一個動作都引起我肌肉疼痛。見了狼“發毛”的不光是二狗子、牛八兩個人,我也是向來怕這種兇暴狼的,它正心懷叵測的盯著我們。但現在不是向這類芝麻綠豆的恐懼心屈服的時候,因為真正世大的恐懼如黑云壓城厚厚地積聚在我們的頭頂上空,要變天了,我們必須盡快趕回院里。

  假如不是餓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我們不可能去招惹狼的啊!

  酷愛黑暗的狼,到了黑夜,全身的全命力活力必然迸發;酷愛戰斗的狼,到了黑夜,全身嗜血的沖動必須發泄。

  但是,我們得活!

  二狗子和牛八拼命轉動眼珠子,先彼此瞧著,又瞧瞧我毫無表情的臉,再瞅一下屋內已如困獸正哞哞衷叫野狼。看起來兩者之中我的危險較小,所以他倆牢牢抓住樹樁,在原處不動。

  “都是廢物!下來!要不我把你們拖下來!那時候可別怨我,我會把你們兩個全撂下不管,讓你們倆個在這里摸黑,快!”我餓得沒有力氣發火,自己端起菜刀,從柴房拾起一根約長10米的木棍,用刀把木棍一頭修成尖角形狀,直徑進入屋內。

  屋外倆人忍不住嗚咽啜泣,仿佛他倆一下樹來,狼就會向他們伸出魔爪來把他們吃掉。他倆兄弟慢慢滑下樹,牛八拽起二狗子的手在他身邊小跑,不斷抽噎。對于這兩個被嚇慌的人來說,我心中沒有憐憫,只有厭煩,為什么不叫鬼哥一起來呢,這兩個慫蛋完全幫不忙,一點用處也沒有,老是要別人操心,老是礙手礙腳。

  他倆從地上拾起石頭,趨利避害跟隨我幾小步,保持警惕,隨時準備再度叛變。

  屋內的狼顯然是受了重傷,它還在呼吸,胸脯一起一伏,喉嚨里發出咕嘟咕嘟含混不清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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