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霧蒙蒙的,清晨時,院長嬤嬤和村醫又過來了,院長嬤嬤趕緊幫他整理好衣服。3秒鐘記住筆下單字母全拼()這位爺她得罪不起。村醫摸著那綿堂的頭時,村醫明顯松了口氣,眾人皆喜,知道那綿堂已經在慢慢地退燒。
那綿堂兩日幾乎整天都在睡,中間只醒來三次,吃過東西又睡著了。在他睡著的時候,村醫給他松了繃帶,拿換藥草,他望著傷口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把傷口洗凈,我坐在他床邊吊著瞌睡,吊得正香時阿香又一把推桑我,我的好夢就被打斷,我估計她現在對我客氣和忌諱許多——因為我前兩天曾真彪悍的手起刀落的幫割人肉、縫人肉。
第四日,因他的傷口還在恢復,每日的飲食都是極其清淡的。這日,阿香在廚房給他燉了一碗黑魚湯,放在碗里,讓我送給他。
當我端著他的早餐托盤回到他的房間時,他正坐在床上穿上一件黑色晨衣。他已洗澡好了,身上還有一股香水味道,臉色已不那么蒼白,但眼圈下面仍留著淡淡的陰影,看上去顯得有些瘦削,但不影響這時候依然表現出一個擁有豹子般體力的精悍少年。我驚奇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他皺起一邊眉頭望著我,只啞著嗓喚我。
“貓九九你是給我早餐來的,還是來這里發呆的?今天做的什么湯?”
“你終于——不睡了。”我將魚湯倒在青花小碗里,用勺子輕輕地攬拌著,等不燙了才送他面前。
他也不接,眉眼間浮起一絲戲謔,挑了挑眉道:“你喂我。”
我一怔,看在他曾救過我的份上,看在守在外面黑壓壓的打手上,我唯有惜命的安安靜靜用勺子舀起魚湯,喂到了那綿堂的唇邊。
那綿堂烏黑的眼睛里滿是笑意,先是就著我的手喝了一口,然后便將整碗接了過來,一飲而盡。
四目相對,那綿堂緊緊地看著我。我怔了片刻,便要起身去喚村醫,不料手卻被那綿堂一把攥住。我顧忌著手上的傷口,不敢掙扎,只回頭道:“你躺好,我去叫村醫來。”
可是那綿堂并沒有松手,無論我如何用力,也不管重傷下有沒有事,都沒法抽出自己的手,他在占我的便宜吧,我惱羞成怒吼起:“那綿堂!我剁你丫。”
他瞬間又昏了過去,這么不經吼?吼得他七竅生煙?
我坐在床前,輕輕地喚他的名字。
可是一連喚了好幾聲,那綿堂都是一動不動的,我慌了神,眸中是淺淺恐慌,連聲音都顫抖起來。
我緊張得快要哭了,甚至于要向他‘遺體’鞠躬后,有對‘死者’的敬畏之心,自言自語道:“完了完了,耶穌、三清、如來佛、真主、觀音,降龍伏虎、關圣大帝、齊天大圣,五百阿羅、土地公公、茅廁婆婆,保平平安安,你千萬不要死。快放手,我不是有意吼死你的。你到那邊大千世界會活得更快活,我還有活夠,我貓九九如果逃跑成功,如果沒死的話,明年的今天我定會好酒好肉敬上。快放手!請勿再擾,我好跑呀,再不跑就晚了。”
那綿堂依然沒有松開我的手,他唇角上揚,勾勒出一抹極輕的笑意。
“我以為你潛逃了,沒想到醒來之后,你還真的在這里。”他的聲音低啞,剛說兩句,便牽動了手上胸口的傷,止不住咳嗽起來。
知道他剛才是存心嚇唬我我,我先是一怔,繼而想起才起的反應,瞬間惶然一剎那。
“快別說話了。”我見他的臉色白得駭人,隨著他的咳嗽,手臂繃著紗布開始崩裂開來,又將紗布染上血紅。
聽到他的咳嗽,守在屋外的村醫和院長嬤嬤、阿香、田氏等一起奔了進來。村醫為他將傷口重新清洗、消毒后纏上了潔凈的紗布,并囑咐他一定不能亂動。
那綿堂讓我留下,讓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你剛才怕什么?我死不了。”那綿堂嗓子沙啞,眼睛卻是黑亮,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我怕你死了,我不得不畏罪潛逃。”
“很奇怪,你盡然沒有讓我死掉,”他靜默下,又玩世不恭腔調,“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狠狠地打了你的下鄂,你在幫我動了手術,手夠狠夠絕。幸好我被蛇咬了,要不然,我會痛打你一頓的。”
“你真得不記得別的事——”
“什么事?”
“你昏睡了居然膽敢掐我,差點被你掐死,這個帳如何算。”
“我是暴陡?我真的傷了你?你想如何算帳?”他聲音有些開心,輕輕一笑。
“但凡用錢能解決的事情,何須麻煩別的。”我字斟句酌。
“貓九九,你笑啦,你的建議我會慎重考慮。”那廝問我。
我連忙繃掉臉上半個幾乎有點兒燦爛的笑容:“王八羔子才笑了。”
我心下暗忖:一旦有些錢,我想我就會遠走高飛,會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將不要再孤苦伶仃,我要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生活。
這是或遲或早的事情。一切都會有個新的開始,這不僅僅是可能,它已經發生了。
自那日后,我依然是盡心盡力地照顧著那綿堂的一切,小心地照料著他的飲食起居,只不過懶得再跟他說話,無論他怎么開口逗我,因為他到至今沒有兌現他的銀票,沒錢我如何跑路?我真想咒他十八輩子祖宗!
自從那綿堂被青竹毒蛇咬了以后,他仗著年輕,底子又好,恢復得極快,沒消一個星期,便可以下床走動了。
我對他還是依然冷漠與疏遠,態度還是那樣冷冰冰,但他比起被蛇咬后對我比較客氣了一點。雖然沒有表現什么態度,但對我講話再沒有那么尖銳了。是因為我救了他的命令嗎?
以后他再沒有提及這件事情了,他不和我說話時我從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