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蘇哲也認為今日韓湘墨在自己身上停留的視線委實太多了,他都有些不習慣了。
其他人的目光,他尚且可以全然不顧,畢竟未曾深交。但這相府千金韓湘墨與自己怎么說也算是朋友了,而且又是自家妹妹的好姐妹,他自然無法做到無視了。
但這蘇煜的說法,他卻又覺得不大可能。之前,韓湘墨可一直想躲開自己,最好躲得遠遠的,在言語上又是極力與自己撇清干系,委實不像是會喜歡上自己的樣子。
可若不是喜歡自己,那么她如此頻繁地流連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是因為什么呢?蘇哲很是想不通。
瀾月宮中,作為今日宮宴的主角——公主蘇黎,倒是在自己宮里悠閑地喝起茶來了。
玉雁和柳燕二人很是不解,玉雁笑著道:“主子,你這回自己宮中,原來,就只是為了喝口茶嗎?”
柳燕也笑著道:“是啊,難道這宴會上沒有茶嗎?偏生要回瀾月宮來喝。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說主子呢。”
“主子,你可知道,今日這場宮宴不僅僅是主子的及笄宴會。事實上,也是皇后娘娘替主子擇駙馬的宴會,主子你倒好,回瀾月宮喝茶來了。”玉雁繼續接口道。
被這倆小妮子連番炮轟,蘇黎表示也很無奈。
不由得無奈道:“你家主子我只想透口氣而已,再說這宮宴都一個樣,委實沒什么好繼續待著的了。我不如在我的瀾月宮里待著,還自在些,不用去應付那些人。等眾位世家小姐們的才藝比拼開始了,我再過去便行了。現在,我還是好好喝口兒茶。”
說著,又伸手倒了杯茶。
玉雁和柳燕二人笑著搖了搖頭。
“這才藝比拼,主子定然也是要表演的,即便主子不愿,皇后娘娘也是會提的。主子可想好要表演什么了?”玉雁問道。
“待會我便隨便彈個曲子好了,反正重在參與,也無需我去出風頭。今日我這風頭已經夠大了,注定不會小了。”
玉雁又道:“那待會可要將那落霞云歸一并帶去?”
“師父送的那把琴?”蘇黎嘀咕道,暗自思索了下。
“主子,你說什么?”
蘇黎笑了笑道:“沒什么,待會便將那把琴一并帶走吧。”
“是。”
這把落霞云歸是蕭恒那老頭送自己的,特別適合彈某些曲子,倒也不浪費。
“對了,在流放賀家和陸家的家眷時,之前不慎讓賀家大小姐賀奕蘭逃跑,現如今可有什么消息?”蘇煜突然問道。
太子蘇哲搖了搖頭,道:“沒有消息,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毫無蹤跡。你怎么對此人的事情如此上心?”
蘇煜難得認真道:“此人小小年紀心計便這般重,再過幾年便會更加危險。如今又經歷了一番家破人亡,恐會走上極端的道路,此人留著實在是個禍害。”
“你以為她還能掀出什么風浪來?復仇還是振興家族?”
蘇煜搖了搖頭,道:“若我告訴你,她在我的夢中是你的太子妃呢?”
蘇哲握著的酒杯的手頓了頓,道:“雖然我不信什么鬼神之說,但我覺得你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我會繼續派人追查此人的下落,但我懷疑賀奕蘭怕是有人暗中相助,否則委實不可能消失得這般徹底,一點兒蹤跡也查不到。”
“你說的沒錯,我的人也是,只怕背后有高人相助,否則委實不會一點兒蹤跡也無。即便已經死了,那至少也該有個尸體。此事,我定會追查到底。”
蘇煜總覺得,賀奕蘭會是個變數,他不能讓她就此消失無蹤。
蘇哲道:“我出去透個氣,順便看看黎兒去了哪里。這么久了,估計是溜到別處躲清閑去了。”
蘇煜點頭。
在太子蘇哲出去后,韓湘墨也起身離開宴席。
蘇煜看到了,不由得輕笑。看來,這相府千金或許是真的看上蘇哲了。若能成就一段姻緣,也不失為一樁美談,主要是也就改了蘇哲的命運了。
太子蘇哲剛出大殿們沒幾步,就感覺身后有人跟著自己。想著,大概又是想當太子妃的那群世家小姐中的其中一個吧,便有些無奈,加快了步伐。
蘇哲閃進了一處偏僻之處,等著那人離開以后再找個清靜之處清靜會兒。
他躲在暗處,靜靜地等待著那人的到來。腳步聲漸進,有一個倩影便漸漸出現在了蘇哲的眼前。因是逆光,他看不大清楚,只覺得此人的衣衫似乎有些熟悉。
待那人完全出現時,蘇哲微微有些驚訝,竟是韓湘墨。她是跟著自己來的?
蘇哲看著她四處張望了下,臉上是疑惑的表情。看來她確實是跟著自己出來的,蘇哲很快便肯定了。
只是,她為什么要跟著自己呢?莫非是有事要找自己不成?
蘇哲正在想要不要出去的時候,又有一個女子來了。
“韓小姐是出來找太子殿下的?”
韓湘墨正在納悶,這太子殿下怎么轉眼就不見了,背后便突然響起一道女聲。
她有些疑惑地轉身,見眼前這人是禮部尚書劉賀劉大人的嫡長女——劉芳菲,不由得皺了皺眉。
韓湘墨不語,對于這劉芳菲的品性,她有所耳聞。據說甚是知書達理,不過這只是在百姓口中的傳聞,但在京城名媛淑女口中的傳聞,韓湘墨本來不太知道,恰好半月前從別的世家小姐口中知曉了一樁事情,便甚是印象深刻。
據說,劉芳菲與兵部尚書的千金孫姍發生過口角,因為看中了同一套珠寶,于是兩人發生了一些爭執。不過,畢竟是名媛淑女,即便發生爭執也同普通女子的爭吵不同。
她們的口角紛爭自然就僅僅只是口角紛爭,同潑婦的行為還是有很大的差距。不過,這劉芳菲在言語諷刺上委實厲害。
據其他人口中,是這樣講的。說這劉芳菲在爭吵過程中表面依舊笑著,表情還沒變過,但這言語上卻已經能把人家孫姍給氣得無言了,還偏生那話表面聽著并沒什么。這軟刀子委實給得太厲害了,那套珠寶最后自然就給了劉芳菲。
韓湘墨便也因此記住了,此人是個軟刀子攻擊人的主。
此刻見到她,她自然心里打鼓,聽到她的問話也只當沒聽到。
劉芳菲見韓湘墨不說話,笑著道:“韓小姐也不必害羞,太子殿下這般的人物,自然會被諸多人喜歡。不過,令芳菲意外的是,韓小姐竟然也喜歡太子殿下,我以為韓小姐這等出塵之人定然會與我等濁世俗人不同呢,沒想到啊……”
韓湘墨一聽,還真是不得不信那則傳聞了,這口才怎么不去當個說書先生呢?她暗自腹誹。
但韓湘墨自相府出來,自然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從前是她無欲無求,不愿相爭,所以即便別人在口頭上勝了她,她也不會在意。但這次不同,這次自己喜歡上了太子蘇哲,又怎容得這些情敵在自己面前造次。
于是韓湘墨笑了笑道:“這紅塵自是美好,我自認不是什么隱世高人,自然是要體會體會這滾滾紅塵了。不過,我倒是十分歡喜劉小姐夸我是個出塵之人,而太子殿下又是這般風光霽月之人,自然也并非一般濁世俗人可以配得的,也只有出塵之人能配得上了。”
“你……”劉芳菲被堵得說不出話來,究竟是誰告訴她這韓湘墨好拿捏的?這伶牙俐齒的讓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隱在暗處的太子蘇哲,這兩人口中的風光霽月之人,聽了韓湘墨這話,差點笑出聲來。他倒是不知道,韓湘墨還有這般伶牙俐齒的一面,委實太過驚訝。
“韓小姐還真是開放啊,竟是直接將自己同太子殿下比作一對了,韓丞相的教育方式委實特別。”
韓湘墨繼續笑得一臉燦爛道:“過獎過獎,這話我會轉述給家父。但是啊,令尊的教育方式卻是委實不大好,有話就不能好好說,說話非要繞來繞去的,想來是家中彎彎角角的太多了些。”
“你……”劉芳菲再次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了,她胸口起伏劇烈,不斷地深呼吸。竟然暗諷她拐彎抹角!
太子殿下蘇哲努力憋著笑意,這丫頭伶牙俐齒地委實讓人招架不住啊,不過莫名覺得韓湘墨這樣更有人氣一些,也更……可愛一些。
“我似乎并未說什么吧,韓小姐何必如此侮辱人!”劉芳菲從牙縫中說出這句話來。
韓湘墨頗為“不解”道:“劉小姐這是說的什么話,我侮辱你了嗎?我說什么了?”
劉芳菲這次是真的氣得控制不住自己了,氣得手都在顫抖,怎么會有人在將別人氣到的時候還一臉無辜的樣子。
“呵,韓小姐今日可真是令芳菲大開眼界,甘拜下風!”劉芳菲說完便拂袖而去。
“多謝夸獎,慢走不送!”韓湘墨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
不過,只瞬間的功夫便又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再次望了望四周。
蘇哲本來是在思考該不該出去的,但是在看了這么一出戲,領略了韓湘墨進一個層次的伶牙俐齒之后,便覺得此刻出去委實不好。
他剛聽了人家的墻角,怎么好意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