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將手里的蘋果核丟進垃圾桶,站起身來抽了一張紙,邊擦手邊說:“這么說,木寒煙不僅和你合伙算計了祁君和陸修頡,也合伙阿杰把你也算計了?”
楊潔白故作灑脫的聳了肩,“沒錯。”
“她說的對,你和她比起來,手段太嫩了。”姜妍云淡風輕的開口,把手里的紙丟進垃圾桶。
“照你的意思,阿杰之所以幫木寒煙,是因為他看上木寒煙了?”姜妍雙手環胸靠坐在桌子上,若有所思的看著天花板。
感情這玩意兒可真有意思!
它能讓人笑,也能讓人哭。能讓人苦惱,也能讓人展顏。能讓人面目全非,也能讓人改頭換面。
“木寒煙身上有韓瑤的影子。”楊潔白的話讓姜妍和許韓同時偏頭看著她。
“木寒煙不說話淺笑的樣子,和韓瑤太像了。”楊潔白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早該知道,阿杰來濮陽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韓瑤。”
楊潔白和木寒煙搭上線的事情許韓和姜妍早在半年前就知道了,如此做法不過是想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測而已。
“韓瑤。”姜妍看了沉著臉的許韓一眼,收回視線落到自己的鞋上咀嚼這個名字。
隨后小聲嘀咕一句:“怪不得剛認識許韓的時候,他對誰都不假以辭色,偏偏對木寒煙照顧有加。”
“你說什么?”楊潔白聽不清姜妍說了什么,小聲問了一句。
“姜思給了你什么好處,你這么不遺余力幫她對付我?”姜妍不是第一次問她這個問題,可這一次讓楊潔白覺得她是有備而來,看來之前的答案她都不滿意。
“因為,姜思調查了我所有的事情。”楊潔白想著反正躲不過去,每天揣著那些事情活的戰戰兢兢的倒不如一次性吐個痛快。
“怪不得。”姜妍輕笑一聲,看著許韓又轉身走到了院子里,盯著葡萄架發呆。
“陳彪手里的光盤我看過,東西開始是被我偷了,不然他也不會想置我于死地。不過,東西后來被人搶了,我不知道他們是誰。”
姜妍站起身,慢條斯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你費盡心機為了得到那幾個光盤是為了林鳶尾和林席吧?縱使你是為了他們好,可不見得他們姐弟倆會領情。”
姜妍握緊水杯,不做回應,垂眸看著桌面一臉的云淡風輕。
“其實我挺羨慕木寒煙的,她背叛了你,你還處處維護她,為了她,你心甘情愿被林席誤會。”
楊潔白說著把目光投向院子里的許韓,“我也羨慕祁君,她不爭不搶就能得到許韓所有的溫柔和善待。”
“我還羨慕韓瑤,羨慕林席,羨慕林鳶尾。”楊潔白這話說的足夠真心,“羨慕你和許韓之間,雷打不動的友情。”
“我也羨慕你。”姜妍突然出聲,看著楊潔白驚詫的目光和苦笑的嘴角,繼續道:“你活的比我灑脫,比我隨性,比我自由。”
楊潔白動了動嘴皮子,看著姜妍真誠的目光卻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等我事情處理完,就送你離開。在這之前,你好好呆在這兒吧。”姜妍撂下這句話,轉身就出去了。
楊潔白目光盯著姜妍走到院子里,又見她抬手拍了一下許韓的肩膀,許韓偏頭看著姜妍點了一下頭,兩人一前一后就出了院子。
此時夕陽西下,橘紅色的光暈并不刺眼,朦朧的籠罩在城市上空,懶洋洋氣息很容易讓人渾身每個細胞都開始犯懶。
姜妍背靠著人行道上的一棵樹的樹干上,從褲口袋里摸出來一包煙抽出來一支遞給許韓,許韓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
她又往上晃了晃煙盒,有一支煙竄出來她抬手湊近嘴邊,紅唇含住煙頭把煙從煙盒里抽了出來,又把煙盒放進褲兜里。
許韓從兜里摸出來一個打火機點燃嘴里含著的煙,深吸了一口之后,把打火機扔給姜妍,姜妍伸手接過點燃煙吸了一口。
她左手指尖夾著煙垂下,低頭端詳手里的打火機,笑道:“這打火機你還留著呢?我以為你早扔了。”
“你要就拿去。”許韓嘴里的煙霧在他面前散開,籠罩在煙霧里的臉多了一些頹廢感,像極了姜妍初次見他的時候。
“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哪有往回拿的……還給你。”姜妍說著喊了一聲,見許韓偏頭,將手里的打火機扔給他,他伸手接過揣進了兜里面。
“我原本以為,這煙你戒了就不會再上癮。沒想到……”姜妍語氣了多了一絲惆悵。
“很多事情,都只有零次和無數次。”許韓嘆了一口氣。
姜妍吸了一口煙,吐了一個煙圈,“你決定了嗎?如果我們在一起的話,林席和祁君他們……”
“這樣才有說服力,才能達到目的讓事情發展的更迅速。”
許韓猛吸了幾口煙,將煙蒂扔在地上抬腳碾滅,“計劃走到今天,隱瞞,欺騙,背叛,傷害都全了,也不在乎這一招釜底抽薪了。”
“我也希望盡快把事情解決了,一身輕松,干脆利落的離開。”姜妍嘆了口氣,臉色有些愁悶。
許韓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車子在他面前停下,他快速鉆進后車廂,車子離開了他也沒留下只言片語。
姜妍并不急著回學校,踱步在市中心的街頭,看著川流不息的車子和人行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第一次感覺內心孤獨。
強大的孤獨感幾乎將她吞噬,她腦海里自然而然就想起了過去的點點滴滴。
從她記事開始,發生的每一件事情猶如放電影一般稀里嘩啦涌入她的腦海。
這情景像極了將死之人的回光返照,將自己二十年回憶了一個干干凈凈。
“妍妍,你長大了想做什么?”那個眉目帶笑的女孩子總是托著下巴不厭其煩的問她。
“我……沒想過。”她依舊是那個固定答案。
“怎么能沒想過呢?你肯定想過。”那個女孩子不依不饒。
直到有一天她抱著渾身是血的人,感受到她身體從溫熱逐漸冰涼,她才無比堅定小聲的說:“我想當一個律師,能說真話的律師。”
“姜妍,你說咱們能好一輩子嗎?”那個時刻嬉笑的男孩子總是無所顧忌的搭著她的肩問她。
每一次她都沒好氣的回他,“先看看你能不能活一輩子吧。”
“你咒我呢吧?”男孩子笑著伸手掐她的臉,“我不光能活一輩子,我得活兩輩子,前一輩子送你和我妹妹出嫁,后一輩子送你們孩子出嫁。”
“先把你自己嫁出去再說吧。”姜妍伸掉她肩膀上的手,“還兩輩子,看看你能不能活過十八吧。”
一句不過心玩笑話成了姜妍揮之不去的噩夢和愧疚的根源。她一語成讖,他真的沒有活過十八歲。
“每一個遭受過校園暴力的人,十有八/九最后都會校園暴力別人。”她停下腳步輕聲呢喃這句話,仰頭望天,嘆息,閉眼,一行淚從她眼角緩緩淌下。
姜妍去了祁君所在的醫院,在病房外見到祁君的家人在里邊沒有進去,站在門口透過小窗戶看著祁睿給祁君喂飯一臉不耐煩的模樣,有些心酸。
以前她生病了,有個人也是一邊嫌棄她一邊耐心的給她喂飯。可是,時間流逝,人走茶涼,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耳邊突然想起來楊潔白的話,她聽著祁君苦惱的求饒:“祁睿,我吃飽了,你別再喂我了。”
“我勺子都遞你嘴邊了,張嘴!”祁睿沒好氣的輕聲呵斥,“最后一口了。”
其實,她也羨慕祁君。羨慕她有家人,有性格,有愛人,還有對生活永遠保持熱情的,一顆火熱的心。
看著祁君沒心沒肺的傻笑,有那么一瞬間她想找到許韓,和他商量停止一切計劃,她不想傷害祁君,也不想傷害林席。
時隔一周之后,祁君眼睛恢復正常。她的家人早在三天前就離開了濮陽,還是祁君好說歹說求了半天才把他們支回去。
許韓接祁君出院的時候,祁君站在醫院門口看著許韓,臉上是許韓從沒見過的坦然和平靜。
她問:“許韓,這次的事情,是你和姜女王做的局吧?”沒等到許韓的回應,她又繼續問:“打電話到我家的,是木寒煙對不對?”
“小乖。”許韓嘆了一口氣,伸手扣在她腦后輕輕摩挲,黑眸中滿是溫情和柔軟,“答應我,以后關于我和姜妍的事情,別再參與了。”
“好啊。”祁君狡黠一下,沖許韓調皮的眨了眨眼睛,“那你告訴我,你們到底在計劃什么?”
許韓在祁君嬉笑的臉上看到了隱藏著的不甘心,眼底刻意隱藏著惱怒,不接話。
祁君戳了戳許韓的心臟位置,看著自己的指尖毫不在意的陳述:“每一次......你算計了我,都會特別深情的看著我。姜女王每一次算計了我,都不敢來見我。”
許韓始終垂頭看著祁君,見她笑著仰起頭來看著自己,明亮的眼睛里流轉著心酸的情愫,“許韓,鳶尾姐手里的資料是我給她的,那些事情是我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