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韓抓住了陸修頡話里的另一個重點,又問:“你說楊潔白偷了她的信?”
信?祁君心里自問,楊潔白偷了她的什么信?
那首《許君子》的歌詞突然闖進祁君的腦海,她瞬間恍然大悟起來。
許韓的外公家在堰塘,她從出生就被她父母放在外公家寄養了十二年。后來外公去世,她被父母接回了家里。再次去堰塘的時候,舅舅告訴她韓爺爺家的那個小孩子留了地址給她,讓她記得給他寫信。
所以后來她拿到了地址,給對方寫了第一封信,不過一星期那頭也回信過來。自那以后他們每星期都給對方寫一封信,在信里面講訴自己生活的點滴,可是那時候,許韓從來沒說過自己的名字。
以至于兩年后的第一個星期她再次寫信過去沒有人回信,她第二星期的那封信也沒有人回。她以為是自己說了對他有好感的話把對方嚇著了,對方覺得她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年少的孩子總是驕傲又自卑的,盡管她很失落很生氣,也還是強迫自己把對方從自己的生活里剔除,為此,她還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許韓”祁君猛地往前一步抓住許韓的手,仰頭急切的問他:“兩年后我寫的信,你為什么沒有回我?”
許韓也了然了其中的緣由,擁著祁君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答:“我回了,你的每一封信我都回了。直到我高一下班學期轉學去了臨江一中之前,每星期我都有給你寫信,是你一直沒有回我。”
許韓的話對祁君來說猶如當頭棒喝,她愣愣的看著許韓,心里卻想著,她寫信的事只有楊潔白知道,果然是楊潔白藏了她的信!
只是楊潔白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回了臨江縣之后,我給你寫了最后一封信。”許韓將祁君的頭發撥弄開夾到耳后,“我在信里告訴了你我的名字,我告訴你我轉學回去了。可是,你依舊沒有回我。我以為你說的喜歡我的話都是假的,所以,一直沒敢去找你。”
許韓在信里說了他的名字,所以楊潔白初三那年才會和她說,臨江一中有一個轉學過來的男生,長得特別好看。所以,楊潔白一直都知道和她寫信的人是許韓!
很多事情之前一直沒深想,如今才覺得細思極恐。
有一次她為了捉弄楊潔白故意裝睡,她閉著眼睛感覺到楊潔白一直盯著她看,聽見楊潔白在她耳邊有些咬牙切齒的說:“原來他喜歡的是開朗的,活潑的,成績又好的乖學生。”
她當時還在疑惑楊潔白嘴里說的“他”是誰,那晚楊潔白留在她家和她一起睡,楊潔白在她耳邊嘟囔的說了很多話,后來她的裝睡變成了真睡,第二日再醒來她也就忘了問楊潔白頭一天晚上的話。
所以,楊潔白故意慫恿自己變壞,慫恿自己瀟灑肆意的活,慫恿自己別辜負自己的青春,都只是為了把自己變成不是許韓喜歡的樣子嗎?
“你是不是在最后一封信里回答了我的問題,說了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盡管猜到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她還是想要找許韓求證。
“是。”許韓點頭,卻見祁君看著她苦笑出聲,一滴眼淚順著眼角低落,氣的渾身都在顫抖。
“楊潔白!!”祁君咬牙切齒的低聲暴吼,心里的難受憋屈泛濫成災,楊潔白為了許韓怎么就狠的下心來讓自己被所有人唾棄!
許韓見祁君直接氣哭了,一張臉憋的通紅,眼睛里滿是委屈和愧疚,抬手替她擦眼淚,“小乖,別哭……”
“楊潔白藏了你給我寫的信,她還跟我說你不喜歡我這樣的人,他說你討厭我。她故意讓你看見我抽煙喝酒,她還故意和別人算計我,讓我喝了有/搖/頭/丸的酒,她還去找人跟我媽告狀說我不學好……”祁君哭著控訴,語氣有些急,還夾雜著控訴和羞愧。
“別哭。”許韓將祁君收進懷里,不停的撫摸她的頭安慰她,“不管你是什么樣子,我喜歡的人都是你。”
“楊潔白她為什么要騙我,我曾經對她那么好,我們家都對她那么好……”祁君心里感覺到無比的憋屈和氣憤,一是因為楊潔白的忘恩負義,無情無義。一方面因為自己那愚不可及,可笑又可憐的青春。
陸修頡看見祁君的模樣突然心生悔意,他為什么要耿耿于懷祁君選擇了許韓,生出了想要拆散他們的心思呢?就算許韓不適合祁君,難道自己又適合嗎?他身上不也是一堆糟心的事情嗎?
“那……你是為了祁君,姜妍,她是為了什么?”林席垂眸,右手轉動左手上的尾戒,神色不明的問。
“不知道。”陸修頡搖頭,“我問過她,她沒說。”
“沒說?”林席小聲呢喃,隨及站起身來,雙手放進褲兜里諱莫如深的看著陸修頡,半晌之后問他:“你和姜妍到底達成了什么協議?姜家和陸家聯手,你倆參與了多少?”
陸修頡看著林席神色不明的臉和眸光中的冷冽,崩緊了下巴看著林席一臉嚴肅,模棱兩可回答道:“陸家的事情我沒參與,姜家的事情我不知道。”
林席目光沉沉的盯著陸修頡,既不表態也不說話。對于陸修頡非正面直接的回答也沒有什么表情變化,他似乎篤定了陸修頡會這么回答。
半晌后林席一句話沒說轉身就朝病房門口走,剛走到門口拉開門就聽見身后陸修頡喊了他:“林席,我們……”
“你先好好養傷吧,我改天再來看你,那些事情我都會查清楚的。”陸修頡聽見林席平淡的聲音傳來,接著就是一道不輕不重的關門聲。
許韓看著緊閉的門拍了拍祁君的背,祁君也就剛才那一瞬覺得委屈,眼淚沒控制住流了出來,此刻人已經很平靜了。
她此刻想的就是,既然楊潔白不仁了,她也可以不義。此后,好好長個心眼,好好防著她,不給許韓添麻煩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之前的那些傷害,就算了吧,就當是她給予她和楊潔白七年來友情的一個圓滿饋贈。既然是懵懂無知的開始,那就寬容大度的結束吧!
“我們去看看姜妍,嗯?”許韓詢問祁君的意見,祁君點了頭。
兩人往外走的時候,祁君側對著陸修頡,垂眸平淡的道:“學長,你好好養傷,我以后就不來看你了。”
“為什么?”陸修頡雖然心有不甘,心里也有答案,可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難道就因為你喜歡的人是許韓,所以就把別人隔絕在你的世界之外,連朋友也不能做了?”
“是。”祁君淡聲應答,抬頭看著許韓輕聲道:“許韓,我們去看姜妍吧。”
“好。”許韓伸手搭上祁君的脖頸輕輕按了按,笑著回答。
許韓和祁君到了姜妍病房之后,發現里面只有陳乃夫一個人,林席不在。祁君覺得有些奇怪便問陳乃夫林席沒有過來嗎?陳乃夫如實應答沒有。
姜妍聽見祁君的話吃飯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及放了筷子,沖陳乃夫平淡的開口:“陳乃夫,我吃飽了。”
陳乃夫點頭,替姜妍把打包餐盒丟進垃圾桶里面,又收起了小桌板。彎腰撿起垃圾桶里面的垃圾袋提著垃圾往外走,許韓跟著出去在門口叫住了陳乃夫。
“還沒吃飯吧,你先去吃飯。然后再去查一下上一次的事情,從楊潔白入手快一些,記住,別打草驚蛇。”許韓沖陳乃夫低聲囑咐。
陳乃夫看著許韓點了頭,又打了一個手勢,便轉身離開了。
許韓重新回病房的時候,看見祁君和姜妍一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個躺在病床上。兩人都是垂眸不語,臉上均是悶悶不樂的神情。直到許韓關了門走到祁君身后站定,她倆也沒有什么反應。
感受到肩膀上的陣陣溫熱傳來,祁君偏了一下頭,知道是許韓后又低下頭,沒有打算說話。姜妍卻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般一動不動,雙手交疊墊在腦袋下面側躺著,眼角和嘴角的淤青依舊那么明顯。
過了大約五分鐘,姜妍頭也不抬的開口道:“許韓,我們單獨聊聊。”
祁君聞言挑了一下眉,抬起頭來神色不明的看了姜妍半晌,姜妍沒有給任何回應。她有些泄氣,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反正自己心里也堵得慌,正好出去透透氣了。
“那我先出去,你們聊完叫我一下。”祁君低著頭同許韓說了一句,不等許韓回話大步走到門邊拉開門出去了,因為帶上門的時候有風的助力,關門的聲響大了一些。
許韓在剛才祁君坐過的椅子上坐下來,懶散往后依靠看著姜妍波瀾不驚的側臉,慢條斯理的詢問:“你要和我聊什么?”
姜妍依舊保持著她的姿勢沒有動,語氣平淡的道:“我能幫你接近陳覺,等你達到目的,我想要你許韓的一個人情。”
“幫我接近陳覺?”許韓挑眉,視線從姜妍的臉上轉移到窗外橘紅色的光線映襯的紅色楓葉上面,“怎么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