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知道是幻境,也一直提醒自己要提防,可是這些幻境總是將她心里的柔軟觸碰的精準,讓她想要陷在里面,不要走出來。
倘若剛才蘇沫沒有招手叫她過去,她想,就算是一直在原地欣賞蘇沫的靈動之姿,也是一件她非常愿意沉溺在其中的事情。
“唉~”赫連梨若忍不住嘆息一聲,天知道她強迫自己的心靜下來,逼迫自己冷靜的撥動琴弦,要耗費她多少心力啊,這種感覺,真是討厭的緊,可她又不得不那么做。
說曹操曹操到,就在剛剛的幻境里,赫連梨若還在問蘇沫嚴逸的狀況,這會兒嚴逸就出現了。
嚴逸出現的方式不同于其他,那場面不會讓人覺得有絲毫美好,更不會讓人想要停留,可是赫連梨若的腳卻像在地上扎根了一般。
嚴逸正在與一只巨獸作戰,巨獸人面羊身,眼在腋下,虎尺人手,體長二十余丈,身高五丈有余,嚴逸在它面前,就像一個小人兒想要撼動山丘一般,甚至有幾分滑稽。
“是轱轆獸。”赫連梨若心里覺得有絲絲寒氣冒出。
轱轆獸正是可以憑借自身實力晉升的一類妖獸,它的尾巴共有八節,對應著修煉者的八個階段,實力越高,尾巴越長。
看眼前這只轱轆獸的尾巴有五節,竟然是已經達到了武仙級別,再看它尾巴上的第六節似乎隱約有冒頭的跡象,這至少是一只實力達到武仙九段的轱轆獸。
此時嚴逸右手中拿著的并不是靈力幻化出來的那把瑩綠色長劍,而是一把渾身閃爍著紅色光芒的利劍。
劍身上鑲嵌著五六顆欒石,赫連梨若一直致力于提升自己的修為,對鍛器這方面知之甚少,但是按照書中記載,她觀嚴逸手中的欒石的大小和奪目的色彩,若所料不差,應該是清一色的五級攻擊性欒石。
欒石可以大幅度提升裝備的屬性,賦予使用者更強大的修為,目前已開發出來的欒石,從一級到六級不等,五級欒石已經是接近最頂端的存在了。
他左手拿著的是一面盾牌,盾牌上依然是鑲嵌著五六顆五級欒石,盾牌上的欒石清一色都是防御屬性,白色的光芒縈繞周身。
還有嚴逸一身暗黑色的護甲緊密的貼合著他完美的身材,在這一系列物體的加持下,嚴逸的修為被硬硬拉升,從高階武尊修為暴漲到武仙一段。
修煉級別越高,等級提升越困難,而嚴逸不僅是提升了自身段位,還躍階升段,如此手段實屬了得。
面對轱轆獸,還未開戰,強如嚴逸都已經全副武裝,畢竟他和這只轱轆獸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轱轆獸看著嚴逸的眼神中,就像在看一個已死之人,它悠閑的看著嚴逸的一系列動作,在他全副武裝后,便邁著悠閑的步子,堅硬的拳頭向嚴逸胸口捶去。
嚴逸身形前沖,濃郁的劍氣向轱轆獸的手掌砍去。
“嘭”的一聲巨響,嚴逸手中的長劍脫手而出,轱轆獸的拳勁將嚴逸手中的長劍震飛后,速度不減,向嚴逸的胸口襲去。
差距,還是太大了,這樣的差距就是無法逾越的鴻溝。
就算嚴逸已經在各種輔助下實力暴漲,修為暴漲到武仙一段,但是面對武仙九段的轱轆獸,他還是太渺小,渺小的連絲塵土都掀不起來。
嚴逸的身體就如斷線的風箏倒飛而出,冒著寒光的黑色戰甲應聲碎裂,虎口被震裂,胸口被捶陷,兩處均突突的向外流著鮮血,觸目驚心。
嚴逸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他看著轱轆獸,眼睛中都是瘋狂,他怒吼:“再來啊!”
這樣的嚴逸是赫連梨若從來沒有見過的,她無數遍的在心里告訴自己這是幻境,可是她依然恐慌的向前沖去,就在轱轆獸再次踱步到嚴逸身邊,抬起拳頭的時候,赫連梨若身影一躍攔到嚴逸面前,手中雙刺對著轱轆獸扎了下去。
她和嚴逸的修為都相差甚多,嚴逸無法對抗的轱轆獸,她又怎么能夠對付的了,毫無意外的,她的身體被轱轆獸的鐵拳一拳擊飛,身體強烈的撞擊在地面上,又貼著地面擦出上百米才停住身形。
身體里的器官好像沒有一處是完好的,紛紛移了位置,因為地面的摩擦,赫連梨若后背上的皮肉被成片擦掉,全身都是火辣辣的痛感,她牙齒緊咬,全身的疼痛將她淹沒。
看到再無法抗爭的轱轆獸,赫連梨若咧嘴笑了,這次的她沒有像之前一樣埋怨自己實力不濟,她只是很坦然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她想:我的能力也只能這樣了吧,至少,我不會看著你枉死,哪怕搭上我的命。
她對嚴逸展露了一個明媚的笑,眼前的景象就模糊起來。
嚴逸撲到赫連梨若身邊,說了什么,赫連梨若也再聽不清楚,只是覺得腦子里陣陣眩暈,強烈的不受她控制。
轱轆獸去哪了,嚴逸怎么到她身邊來了,他不是重傷從地上爬起都困難嗎?這些本該思索的問題,赫連梨若統統都不再去想。
她只想放任自己一次,就這樣沉浸到漫無邊際的黑暗中。
實力高深又如何,醉半仙還不是死了;內心良善又如何,關鍵時刻不還是護不住徐浩;親情重要又如何,前世父母雙亡,這世父母失蹤,甚至爺爺現在如何了她都不知道;友情重要又如何,墜崖的時候,她依然誰都無法守護;愛情重要又如何,她錯失了那么多美好的光陰。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累,好累,在幻音琴的試煉中,她體會到了前無所有的疲憊,她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從,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她對出現在幻境里的每一個她的近人都出了手,讓他們消失在她的面前,她真的受夠了。
她心里的那根緊繃的弦似乎在這一刻就斷掉了,接連的場景變化讓她想要就這樣沉浸到黑暗里,睡一覺也好,死了也好,什么都好,總之可以讓她放逐自己的心,不用再做任何抉擇。
直到……
“娘子。”
“娘子,你什么時候可以醒過來?”
“娘子,我好想你。”
“娘子,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你如果聽到了,就動動手指。”
“你一直以為我是無意中在碧水獸的手中將你救下的,其實不是呢,我最早見到你的時候是在青木城外的密林里,那時候你正在設計殺一個人,我那時候就在想,這個女人,我要定了。”
“娘子,你不要笑我,我真的就是那么想的。”
“后來啊,我就偷偷跟著你回了青木城,你把赫連菲慘虐的時候,我可在你屋頂上樂了好久。”
赫連梨若的耳朵中,斷斷續續的傳來很多話,這些話的聲音讓她的心里覺得火熱,她覺得自己好長時間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了,這是陌玉的聲音。
陌玉不是回家族了嗎,事情處理的怎么樣了?她記得自己好像是在幻音琴的試煉里被轱轆獸重傷,再后來就記不清了。
嚴逸怎么樣了,陌玉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還有旁邊傳來的打鬧聲是怎么回事,隱約間,她怎么好像還聽到了趙海的聲音,趙海不是離開了嗎,什么時候回來的?
一系列的問號就縈繞在赫連梨若的腦海里,讓她想要睜開自己的眼睛。
“娘子,蘇沫家的兒子都會打醬油了,你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陌玉柔聲細語著。
蘇沫家的兒子?蘇沫有兒子了,蘇沫什么時候走的兒子?
赫連梨若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猛地睜開眼睛,眼珠骨碌碌一轉,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切。
一個剃著光頭的小男孩正在院子里跑著,一位俏皮靈動的婦人在后面追著:“兒子,你慢點,娘都要追不上了。”
這是蘇沫和她的兒子。
視線一轉,就在院落的一角,趙海正在和嚴逸學煉丹,趙海喋喋不休道:“真討厭,人家怎么總是毀丹。”
“笨。”嚴逸回道。
“嗚嗚嗚,小逸逸你真壞,這樣說人家,人家可是會傷心的。”說著,還試圖去擦拭眼角。
蘇沫雙手叉腰,轉身怒目而視:“趙海,你個娘炮,讓你待在這里是看在你救了若若的份上,再敢調戲我家相公,分分鐘老娘讓你滾蛋。”
“小逸逸,你看她。”趙海試圖對嚴逸撒嬌。
嚴逸毫不猶豫的回了一個字:“滾。”
赫連梨若看的直想笑,她一直想要的生活也不過就是這樣肆無忌憚的笑罵,可以什么都不顧慮的生活。
只是,她不是在接受幻音琴的試煉嗎?幻音琴在哪?她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難道是她試煉失敗了?試煉失敗不是會死嗎?
太多的疑問充斥著赫連梨若的腦海,不過她不愿意去想,她覺得就這樣笑看他們打鬧,就是一種絕美的享受。
“娘子,你醒啦。”在一邊碎碎念著講故事的陌玉聽到赫連梨若的笑聲,驚呼出聲,臉上驚喜的神情遮都遮不住。頂點小說手機站m.11kt.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