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半晌,身后卻是沒有了動靜,安如月心頭一緊,急忙回過頭去,卻見青辭的眼中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光彩,就那樣靜靜的盯著她。
看見女子此時的模樣,青辭的心頭忽然有一種被什么東西迅速填滿的感覺,那種感覺大概就是,看著心愛的人健健康康能吃能喝,自己就莫名的感到高興、感到的滿足,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當是幸福的。
“臭書生,死不了就趕緊起來。躺在那里是想等本姑娘伺候你嗎!”看見青辭嘴角竟是掛著笑意,安如月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方才還在為他哭,這家伙一醒來竟然敢嘲笑她。
“我……很痛,動不了。”青辭依舊這樣癡癡的凝視著她,輕聲說道。
他此時說話的語調,還有他臉上的神情,是安如月從來沒有見過的。但是她能感覺得到,他并不是在演戲,而是發自內心。
聽他說自己痛,說自己動不了,安如月明白,這個男子這一刻真的是在示弱了。
“那……我扶你起來?”安如月輕聲問道。
“好。”青辭淡淡一笑,眼神之中仿佛在期待著什么。
安如月小心的將他扶起,讓他的背靠在一塊石壁上,隨后她將她剛烤好不久的鳥兒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問道:“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吃點?”
青辭心下有些哭笑不得,他搖了搖頭,輕聲道:“我不餓,你吃吧。”
聞言,安如月略有些不悅的噘了噘嘴,嘟噥道:“干嘛一臉嫌棄的樣子,這荒郊野嶺的,你還想吃什么山珍海味啊。”
“我是真的沒什么胃口,我只想看著你吃。方才我在背后看了你很久,雖見不著你的臉,可是想起你吃東西的模樣,我心里覺得很幸福。”青辭的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語氣依舊平靜的說道。
許是今日的青辭說話的語氣和態度太過奇怪,安如月一時半會兒竟有些不適應。
她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青辭的額頭,嘴里嘟噥道:“哦,還是有些燙,應該是發燒了說胡話吧。”
可她的手還沒來得及從他的額頭上收回來,卻被他一把抓在手里,迅速的放在唇邊吻了一下。
安如月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這哪像是受傷初醒的人啊?
她急忙抽回手,嬌斥道:“你這臭書生,盡會占我便宜。我可警告你,我還有賬沒跟你算呢!等我吃飽了喝足了有力氣了,我就把你從這里弄上去,讓小王子處置你,看你再……”
“如月,我愛你。”
“啪嗒”一聲,手中的樹枝連同上面串著的兩只烤熟的鳥兒一同掉落在地。
安如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青辭這五個字淡淡的堵死了。
眼淚就在這一瞬毫無道理可言的從眼中滾落下來,今晚的青辭怕是真的燒糊涂了吧,否則怎么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竟說這些煽情的話呢。
“我從來沒有想過也沒有做過任何對你們不利的事,我的確是認識夙幽,他手上也的確有一個對我來說十分重要的東西的下落,但絕不是我將他引來此處的。如月,你愿意相信我嗎?”見安如月流淚不語,青辭繼續平靜的說道。
他知她必然還是愛他的,既然還愛他,應該會愿意信他吧。即便她不信,他也覺得必須要跟她解釋。蒼無念不信他,他或許還能夠安慰自己,對方還不是蒼妄,不信他也是難免。
可安如月不同,她是他愛的女子,沒有太多原因,就是希望她信他。
“我……”安如月啞然。
相信嗎?她知道,單單憑她心中對他的這份感情,她就本能的是愿意相信他的。可是她又害怕,她怕那個萬一,萬一他真的對他們有什么不好的企圖呢?
好半晌,安如月才淡淡的開口道:“我要怎么信你呢?你知道我們所有的秘密,可是我們對你卻一無所知。青辭,你告訴我,我該怎么繼續相信你?”
“除了我的來歷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其他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跟你說。”想了想,青辭很是鄭重的答道。
其實他的身份來歷才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后來因為一些事情變得復雜了起來,當他發現安如月已經漸漸的在他心中有了無可取代的分量之后,他已經不能說、更是不敢說了。
安如月的眼神之中閃過一抹失望,不過想了想她還是低聲問道:“半年多之前,小王子接手千機閣,你為什么突然出現在這是華麗的分割線 友請提示:長時間閱讀請注意眼睛的休息。:
這是華麗的分割線 我們的面前?”
“為了保護他。”青辭不假思索的答道。
“你與小王子非親非故,為什么想要保護他?”安如月不解的問道。
青辭的眼神微微黯了黯,“受故人所托。”
“故人?哪個故人?”安如月更加好奇了。
青辭嘆了口氣,低聲道:“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你不認識的。”
在青辭說話的時候,安如月暗中觀察著他的每一個表情,可是當他提到“故人”二字的時候,不知為何,安如月的心頭竟是莫名的緊了緊。
腦中電光火石間閃過一些東西,安如月下意識的追問道:“那位故人是男是女?”
青辭微微一愣,其實來到蒼無念的身邊本就是他自己的決定,只不過為了避免安如月接下去的問題又會繞回到自己的身份來歷,所以才尋了一個借口。
但是非要說故人,其實也不是沒有,那就是風湮。一千多年前風湮離開之時留給他一枚留音螺,那個留音螺之中是風湮留給他最后的話,她說,若是可以,請他幫她照顧好蒼妄。
思及此,青辭淡淡的答道:“是個女子。”
這個回答似乎早就在安如月的意料之內,可是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為什么切實的聽見了這個答案,她的心頭卻忽然間堵得發慌呢?
“你曾說過,在你的生命中只出現過兩個令你十分在意的女子,而那個故人,是不是就是那兩個你在意的女子之一?”安如月的聲音很低、很輕,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帶著怎樣的一種心情問出這句話的。
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在替青辭磨刀,待到答案揭曉的那刻,也就是刀鋒磨好的那時,她就可以握著他抓著刀柄的手狠狠的將自己傷得體無完膚。
可是即便知道會受傷,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問,想要弄清楚那兩個女子對于青辭來說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是,我很在意她。”青辭的聲音輕輕的傳來,卻像是一根細長的鋼針扎入她的心里。
“她……與小王子是什么關系?與你又是什么關系?”安如月訥訥的問道,她的心疼得有些讓她有些喘不上氣。
“這……”青辭有些猶豫了,沉默了片刻才接著說道:“這些事比較復雜,我只能說她對我,對阿念哥哥都很重要。只要是她交代的事情,我都會拼盡全力去做。”
聞言,安如月那顆疼痛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對于她而言,這世上能夠讓她心甘情愿拼盡全力去做一件事的人,除了蒼無念,就是青辭了。
可是對于蒼無念,那是一種多年來相護相守的陪伴,那是一種親情,他們榮辱與共,不需對方交代什么,她自然而然的就會去幫助他。
至于青辭,那卻是出于愛,一份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銘刻在心的愛。她會在意一切他所在意的東西,也希望他能夠同樣的在意自己。只要他說,那是他的心愿,她就會義無反顧的去做。
在認識青辭之前,她從來沒有對任何男子動過心,也不知愛一個人是怎樣的一種心情,所以她以為蒼無念便是這個世上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人。
可是當她知道自己愛上了青辭之后,她卻驚訝的發現,如果真的只能在他們兩個當中選一個,她會選青辭。
而她在兩日之前毫不猶豫的動用了燃魂咒,不就已經是在兩者之間做出了選擇嗎?
可青辭呢?她幾乎都不敢細想,畢竟是他親口告訴她,在他生命中有過兩個十分在意的女子,而且直到現在看來那兩個女子在她的心目中依然有著不可動搖的地位。他如今口口聲聲的說愛她,可是比起那兩個女子又如何?若真要他選,他會選她嗎?
搖了搖頭,一抹淚水悄然的從安如月的眼中滑落,不用問,她都知道,他不可能選她。
良久之后,安如月才淡淡的問出了那個她一直都想知道,卻又一直不敢問的問題:“那個女子,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翎兒姐姐’吧……”
話音一落,青辭的面色驟然一僵,隨即他一把抓住了安如月的手腕,沉聲問道:“你怎么會知道這個稱呼?”
他的力氣很大,大得幾乎讓她不敢相信他是一個剛從昏迷之中蘇醒的人。她的手被他抓得很疼,可是她的心更疼。
原來這就是在一個人的心目當中分量輕重的差別,她不過只是提了一下這個名字,他就仿若如臨大敵,生怕她會對那個女子不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