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母躺在床上想著通知書的事兒,睡不著,她就會胡思亂想。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那天她跟單莉她爸為志愿的事兒在家門口吵架,然后又跑到學校門口爭吵。
她想,會不會是她爸找人查過檔案什么的,然后又托人把單莉的志愿給改掉了。她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大。
也許,單莉的通知書早就發下來了,只是被他捏在手里而已。
然后,她又想,那北京的幾所名校,人家可是錄取的第一批分數線的學生。其他學校則是等他們錄取完了,才能進行第二批的錄取工作。
她一直想到深夜,實在是太困了,才慢慢睡著。
早上起來后,她給單莉做了一碗早餐。要出門時,剛好單莉也起床了,她又特意交代:“今天十九號了。你今天可要留意電話呢。把手機的音量調到最大。免得來了電話,你又沒聽見。”
單莉邊打著哈欠邊點頭“嗯”了一聲。
單母拉開門,往外邁出一只腳,又扭過頭來,“要是到了十點半,你那通知書還是沒有來,你得放主動點兒,打個電話去學校問問老師。”
“嗯。我知道了。”
單母走出門外,心情很不爽地下樓了。
且說,許母她昨晚一個晚上都沒睡好,一直都在做夢。
她夢到許茉的志愿被別人改掉了,然后,被一個遙遠的并且還很差的學校給錄取了。
她很氣,醒來兩分鐘后,又睡著了。
然后,她又接著做夢。她夢到許茉考上了省大,通知書在路上被快遞員搞丟了……
早上醒來后,她感到全身乏力,無比困倦。她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才起床。
最近這段時間她一直在牽掛著許茉的通知書,眼看開學時間到了,還沒落實下來,心里非常焦慮。
再說吧,她這小區里面的幾個學生都先后收到了通知書。
看看那幾家人,成天都是笑哈哈的,見到人笑得更開心,說的話也跟吃了蜜糖似的一樣甜。她心里真不是滋味兒。
早餐過后,她覺得許茉的事兒還得她自己去操心,也就別指望許茉他爸了。
于是,她決定去省城那幾所大學找人查一下,看是什么情況。
她只記得當時許茉在學校填好志愿出來,在那西邊的大門口,許茉說他報的什么法律專業,還有什么財經學院。
她幾經打聽后,終于托朋友找了個熟人,那人答應幫忙查查有沒有許茉的名字。
那人也沒問具體的這個名字怎么寫的,不過呢,這個姓氏是不會錯的。她搜索了一下,彈出來若干個相似近似的名字出來。
然后,那人根據提供的名字來篩選,最后她留下九個可能性比較大的名字來:許茉、許末、許沫、許妺、許脈、許莫、許陌、許墨和許默。
許母她朋友把這些名字給她看了后,這些天來臉上的愁容立馬便消散了。她笑得好開心。
笑過之后,她的疑問又來了。唉,真是太心急,總是辦不好事情。剛才都忘了跟人家說,順便幫忙看看通知書有沒發下來。
于是,她又找那位朋友問那個熟人,關于通知書的事兒。而那熟人說,通知書早都發下去了,馬上就要開學了。
那朋友把那熟人的話又給許母。她聽了后,又是慌作一團。早都發下來了,怎么還沒收到呢?難道是在路上給送錯地方了?還是在一中的學校里搞丟了?
許母想,那些送快遞的工作人員不也是經常弄錯嗎?這可咋整呀?
她一連嘆了好幾口氣。可是,接下來,又該找誰去幫忙呢。
她那朋友見狀,連忙安慰她,“沒事的。你別把人家高校的工作人員想得這么差勁,往年都沒出過差錯呢。再說吧,要是快遞人員真的送錯了地方,人家也會送回原地的。你放心吧!我看啦,你兒子的通知書一定還在路上呢!”
可是,許母還是滿臉焦慮,愁眉不展。“你說,這省城到我兒子的學校,開車也就一個來小時,堵車也才兩個來小時。就算是過去那種最古老的步行,穿小路趟小溪,再翻山越嶺,也該送到手上了吧。”
她那朋友拍著許母的肩膀勸道:“你別想多了。凡事你得往最好的地方去想。要是像你說得這樣,全國大幾十萬被錄取的大學生,那還了得!”
然后,她那朋友又笑了笑,“你得換個角度考慮問題!想想,人家高校的工作人員在這個暑假也是挺忙的。人家不可能今天給你發送錄取通知書,明天再給別人發吧。這樣多浪費時間呀!有可能人家為了節省時間,提高工作效率,把那些弄好的通知書攢在一塊兒,然后再叫快遞人員來收件呢。”
她那朋友朝她揚了揚下巴,“你說,是不是?”
許母不得不承認她分析得有道理,點頭“嗯”了一聲。
單母一個上午做事總是心不在焉的。早上去市場買青菜時,因為沒有零錢,給了人家一百塊,當時好幾個買菜的人都圍在一起,她拎了青菜就走了,等她走到肉檔前,才想起剛剛那賣青菜的攤主沒有找錢。
于是,她又折回去找那攤主。
可是,那攤主生死都不承認沒找錢。
單母把錢包打開來,說還沒有買其他的東西,錢包里沒有零錢,身上也沒有口袋。
然而,那攤主就是一口咬定說是找錢給她了,并且人家還說是人多,她自己給弄丟了。最后,她自認倒霉算了。幾塊錢的青菜就去了一百塊。
她跑到肉檔去買肉,向檔主要了好幾樣,上肉、排骨、五花肉,還有其他的。
那檔主打過秤之后,算了總價,要一百二十多。沒有零錢,她從錢包里抽了兩張一百的遞給那檔主。
當時也有好幾個老年人在買肉,這個問上肉的價,那個問五花肉的錢,再就是有人問排骨的價,等等,喊叫聲嘈雜。
她只想快點兒從人群中鉆出去,檔主找的零錢還捏在手里,也來不及清點零錢。
等她走到賣干貨的檔口前,她一看手里的零錢才二十來塊。真冤枉!人家那肉檔主少找給她一張伍拾的。
想想,再跑回去找人家,人家也是不會相信的。算了,繼續倒霉吧!
她買好菜回到許茉家,幫他們做好早餐,才閑下來算賬。算完,大清早就破財一百多。看來,今天又得白干了。
快十一點的時候,她抽空給單莉打了個電話回去。
單莉握著手機有些不知所措,該怎么回答呢?
過了片刻,她才接通電話,也不吭聲。
單母大聲吼道:“還是沒來?”
“嗯。”
“那你有沒打電話去學校呀?”
“打過了。老師讓我再等等。”
“再等等!等到什么時候啊!你知不知道今天幾號啦?”她氣急敗壞地掐掉了電話,把手機扔在廚柜的最上面。
她做好飯要下班時,還不見許茉出來,便去敲門,“許茉!”
許茉趕忙打開門,“嬌姨,什么事?”
“準備吃飯吧。我做好了。”
“嗯。”
“許茉,上午有沒來通知書呀?”
“沒呢。可能要等到明天吧。”
她嘆口氣,“咋就這么慢呢?”
“嬌姨,沒事的。老師說已經在路上了。”
她皺了皺眉頭,也不再追問了。
許母已經忍了一個上午了,她也知道許茉是不會主動打電話給她的。
就在嬌姨剛走之后,許茉正準備去餐廳吃飯,手機響了。
“媽,什么事呀?”
“還能有什么事!來了沒?”
“沒。”
“還沒來!”許母把嗓門提高了許多,“怎么還沒來呢?我今天請人幫忙查過你的名字,你都被錄取了,咋還沒通知書呢?唉!真是焦死人啦!”
她也懶得等許茉回話,便掛斷了電話。
單母回到家,就看到飯菜端到桌上了。
這幾天,單莉知道她媽的脾氣不好,盡管自己做的菜不好吃,她也主動地做好了。
單莉看她媽手里還提著菜,便說:“我把冰箱里的菜做了。”
吃飯時,單母是越想越氣憤,拿筷子在碗邊敲打了幾下,“我說啊,你那通知書一定是被你爸給攔截了。不然,他怎么都不打個電話來關心呢。”
單莉低著頭,也不吭聲。
單母吃了一口飯,又說:“你看下午來不來。要是來了,你得趕緊告訴我。”
單莉點頭“嗯”了一聲。
“要是今天下午還不來,那我明天得去找人幫忙了。嗯。我首先得找你爸算賬!一定是被他把通知書拿走了!”
單莉抬起頭,又搖了搖頭,“不可能是他拿走了。”
“怎么不可能呀?”單母真是怒火中燒,吼道:“人家不是說有錢好辦事嗎?只要肯花錢,也能使鬼推磨!”
單莉無言以對,低頭吃飯。
下午,對于許母來說,也是無比的漫長,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到了傍晚時,她想快遞員們一天的工作也差不多要結束了。她又撥通了許茉的電話。
“媽。還沒到呢。”
“我就知道還沒到!唉,你說,這速度,該怎么來形容呀?比龜速還慢!”
“媽,你莫急。不就一個通知書嗎?沒有,我照樣可以去學校報名的。”
“你還叫我別急!我晚上都睡不著覺。總是做夢。”頓了頓,她又問:“喂,許茉,你爸有沒打電話回來?”
許茉沒吭聲。
“你嘴巴怎么啞了?我問你話呢。”
“呃。沒。”緩了口氣,他又說:“我爸說收到通知書給他打電話的。”
“我就知道他沒打給你!”說完,她就摁掉了電話。
許茉也知道,此時此刻,他媽很生氣。他也知道明天肯定是躲不過去了。
許母太氣憤了,還得找個地方把肚子的悶氣發泄出來呢。
接著,她又拿起手機,翻開了通訊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