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敲門聲一落,病房內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將視線投遞到門口,又同時收回視線默契的相視一眼,似乎是在猜想這個時候會有誰會過來。
畢竟顧允兒在這里住院的消息知道的人很少。
但兩人也沒多想什么,慕涼城眉眼溫柔的摸摸她露在外面的腦袋,寵溺一笑后,他直起偉岸的身姿走到窗花邊上,將玻璃窗移開散散這病房內的旖旎之味。
等做完這一切的時候,他才神色冷然的道。
“進。”
慕涼城舉止優雅,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上位者的氣勢,儼然和那個跟她調笑的男人一個天一地,冷然的模樣牢牢的牽動著顧允兒的每一根心弦,貪戀的目光從他起身直至開窗戶都沒舍得挪開。
她心想著,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完美的男人,還恰好被她遇見了呢,只不過這男人好端端的開窗做什么。
門咔嚓一聲被應聲打開,同時也打斷了顧允兒的思緒,她也沒繼續欣賞下去,臉色微紅的別開視線朝病房門口看去,心想著這會子會是誰。
門一開,身穿白大褂的裴森跨著長腿邁步走進病房,大概是醫生對味道的敏感,他一進來便聞到一股靡亂的味道,帶著金絲邊的眼睛觸及打開的窗戶時,眉心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裴森意味深長的話一落,躲在被子里的顧允兒的臉刷的一下就紅透了,雙手猛地揪緊手邊的杯子,一開始,她還不明白慕涼城好端端的開窗做什么,敢情是驅逐這里曖昧的味道。
然而,身姿筆挺站在一旁的慕涼城宛如沒聽見裴森的話,臉不紅,氣不喘,神色冷然的掀起薄唇。
“找我什么事?”
“我在外面等你。”
裴森挑了一下眉,伸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后,率先邁步離開這間病房。
“嗯。”
慕涼城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示意他先離開。
就在顧允兒以為裴森就這么離開時,走到門口的男人突然停下腳步,手搭上門把手,陰惻惻的突然丟下這么一句話。
“這里是醫院,兩位還是節制一下,不要連病人也不放過。”
“嘭——。”
門嘭的一聲被關上,連著他的身影一同消失在門口,然而他無意識的話如同一個重錘狠狠的砸在顧允兒心頭,原本就紅潤的臉紅的宛如一只燜煮過的大蝦米,恨不得把自己全部都蒙在被子里才好。
事實上,她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哪怕這個房間只剩下她和慕涼城兩人,她也羞澀的完全不能自己。
看到她羞澀不已,把自己裹成一個大粽子的模樣,慕涼城無可奈何的一笑,踱步來到她病床邊寵溺的說道。
“笨女人,我去去就來,你乖乖的在這里等我,嗯?”
“我知道啦。”
被子下的顧允兒悶悶的應了一聲,恨不得他們一塊離開才好,嬌嫩的面容是紅了又紅。
慕涼城說完這句話也沒多做逗留,想著裴森找他極有可能是跟那件事情有關,要不然如若是顧允兒的傷勢他沒必要單獨喊他出去。
看來事情是有結果了。
門咔嚓一聲被關上,意識到慕涼城也走了之后,顧允兒才紅著臉情意切切的從被子里露出臉來,貝齒也緊緊的咬著唇,自然是害羞的。
這么些個男人說話怎么就不知道委婉的呢,或者他單獨對慕涼城說也好啊,怎么能這么大大咧咧的說出來,實在是羞死人了,這要她以后怎么見人嘛。
她也是鬼迷了心竅,吻著吻著怎么就跟他在一起了呢,還不顧這里是醫院就跟著他亂來。
簡直是胡鬧。
但兩人剛剛經歷多生死,顧允兒承認是她主動邀請他的,因為她心里真的很害怕,害怕這一切都是夢,這才失了分寸。
“砰砰砰——。”
就在她感慨萬千的時候,病房的門再一次被敲響,足是讓陷入沉思的顧允兒微微一愣,心想著這突然又是誰來了,她忍著手臂上的疼痛,艱難的靠在病床上之后,才抿唇應聲道。
“進來吧。”
門把手緩緩的轉動,似乎是帶著主人的遲疑,但僅是一會,病房的門倏地的一下被打開,一抹挺拔的身影錯開房門走進病房,目光觸及坐在病床上的顧允兒時,臉上即刻露出一絲驚喜的神色來。
“允兒,你還好吧。”
“修寧?你怎么來了?”
靠在病床上的顧允兒沒想到唐修寧會突然過來,不免驚訝的詢問,一雙澄澈的眸子也溢滿了意外,記憶力,舒凝也受傷了,按理他現在不是應該陪伴在她身邊么。
怎么會突然過來找她。
聞言,唐修寧神色復雜的皺了一下眉,她言語間的疏離讓他心里感到非常的不爽,但他能怎么辦,人是他自己主動推走的,他能怪得了誰。
“嗯,我擔心你的傷勢,所以過來看看你。”
顧允兒稍稍一愣,反應過來后,淺笑的回應道。
“你不用擔心,我沒事,倒是舒小姐的傷勢,她還好吧?”
她略顯尷尬,的確沒想到唐修寧會突然過來看她,還是在慕涼城剛剛離開的時候。
唐修寧聽聞她的話,臉色越發變得復雜起來,狹長的眸子定定的看著靠在床上的顧允兒,心想著,這女人自己都這樣了,居然還有心思去關心別人,還是一個傷害過她的女人。
這女人的心要不要這么大。
況且,她自己應該知道舒凝冒充她的事,她怎么還能這么若無其事和淡定呢,這一刻,唐修寧突然發現他是真的沒真正的了解過她。
“你不請我進來坐坐么?”
“啊?”
顧允兒莫名的一愣,又立馬回應道。
“嗯,你進來吧。”
他都這么說了,顧允兒還能說什么,只能應承他的話,只是讓他進來,要是那男人回來看到八成又該發小孩子脾氣了,好在是他現在不在。
要不然這樣的畫面真就尷尬了。
唐修寧神色復雜的點點頭,抬起腳步便往病房內走,然而,他一走近一股曖昧無疑的味道若有似無的飄過他鼻尖,令他稍稍的聳動了一下眉宇。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自然知道那味道是什么。
他們居然在病房里......
盡管唐修寧早就知道他們已經在一起,但真當他知道就在他進來之前的某個時刻,曾經深愛他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在這張病床上翻云覆雨時,心里突然臥槽臥槽的。
十分的不爽。
唐修寧褶皺眉宇,伸手拉開凳子在顧允兒病床邊坐了下來,狹長的眸子復雜的落在顧允兒臉上,心里一時說不出是什么滋味來。
而彼時靠在病床上的顧允兒也變得拘束起來,大抵是沒想到他們兩人還能心平氣和坐下來的緣故。
然而,一時間,相對無言的兩人誰都沒先開口說話,都沉默不語的坐著,空氣中陡然飄過一絲詭異的氣氛,壓抑的顧允兒快要喘不過氣來,她率先打破沉默。
“這次,謝謝你救了我。”
“他對你怎么樣?”
顧允兒一張嘴,唐修寧也突然詢問出聲,兩人不約而同的開口說話。
顧允兒揪緊薄被一愣,唐修寧也無可避免的愣怔了一下,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兩人的關系會變成這幅樣子,一時間,氣氛尷尬的不行,空氣如同凝固了似的。
這次,顧允兒沒在開口說話,而是看了一眼同是看著她的唐修寧,知道他在等她先開口之后才又回應道。
“嗯,他對我很好。”
她尷尬的扯扯嘴角,全然不明白唐修寧為什么要這么詢問她。
聞言,唐修寧心里突然泛起一股落差,英俊的面容稍稍的變了一下后,點點頭道。
“那就好,你也不用感謝我,全當是我還你一年前的救命之恩吧,況且,你本身也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的太多了。”
這一下子,顧允兒突然不知道該怎么接口了,只是一瞬間,她釋然的揚起微笑,搖搖頭道。
“無論誰欠誰,這一切都過去了不是么,我們都應該往前看。”
聽聞她的話,唐修寧苦笑一聲,突然冒出一句話來。
“我還真希望你能欠我點什么。”
因為若無相欠,怎會遇見。
“嗯?...什么?”
顧允兒木然的愣在原地,一雙澄澈的眸子傻傻的看向一旁的唐修寧,滿臉的意外。
“沒什么。”
唐修寧沒在婆婆媽媽,繼續補充道。
“這次過來我主要是來看看你,還有是想告訴你,關于熱搜上的事我準備開一個新聞發布會,澄清你和我之間已經離婚的事,這樣一來,關于你的負面新聞會立刻消失,至于具體時間我會打電話告訴你,到時候你跟他一起過來。”
顧允兒沒想到唐修寧會主動提起這件事情,眼中溢滿了意外,但聽他提及開新聞發布會時,猝然一臉擔憂的詢問道。
“如果是這樣,那媽媽和爺爺豈不是也會知道,唐氏...你確定要這么做么?”
她遲疑的看向他,當初為了唐家掌門人的位置,唐修寧所謂無所不用其極,眼下他是不在乎了么?
這一刻,唐修寧忽然真的覺得她傻的可愛,當初他那么欺負她,欺騙她,還那么傷害過她,為什么到這個時候她還會替他著想,她到底是心地善良,還是傻的可以。
“他們已經知道我們離婚的事了,我已經告訴他們了,所以你不用擔心。”
彼時,被裴森喊到醫生辦公室的慕涼城一進門,便直接開門見山的朝他詢問道。
“你查的怎么樣了?”
裴森淡然的抬了一下眼皮,歪了下腦袋示意他坐下來再說,緊跟著又倒了兩杯水,之后才轉身往沙發邊走,言語涼涼道。
“從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男人去哪里了,怎么一遇到顧允兒的事你就亂了方寸,這次幸好是不足為懼的陸青峰,要是換做別人,你以為你能這么容易全身而退,阿城,你這樣真的不好。”
慕涼城一挑眉,勾了勾唇角道。
“阿森,你要是讓我過來聽你說教的,那我沒這個閑工夫搭理你,我老婆還在病房等我呢,我先走了。”
有了這么一次教訓,他是真的不敢把她單獨一個人留在病房,他不放心。
裴森蹙了下眉,端著茶不動聲色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同時將其中一杯遞到準備起身離開的慕涼城身邊,既不勸阻他,也沒開口說話,只是神色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一副你不想知道大可以走的樣子。
因為他知道,沒得到消息他不可能會走。
果然,感受到他視線的慕涼城還是坐了下來,蹙著濃眉道。
“數落也數落了,現在可以說了吧?”
裴森品了一口手里的茶,看了他一眼后,才言語淡淡的開口道。
“按照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很難,試管嬰兒也未必會成功,她小腹曾經重傷過,之后還挨了一刀,生育的機會幾乎為零,況且試管嬰兒本來就是一場很痛苦的事,按照你的脾氣也不會讓她做的。”
試管嬰兒的程序很復雜,并且能不能懷上還另說,過程也是一種折磨。
慕涼城微不可察的皺緊眉心,骨節分明的手稍稍的攥緊,他比任何一個人都知道顧允兒多在意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因為她連同做試管嬰兒的話也能說得出來,必然是真的很想要。
說實在的,慕涼城雖然喜歡和顧允兒兩人世界,但如果能多一個孩子,似乎也未嘗不可,但如果要承受痛苦的話,他寧愿這輩子沒孩子。
“沒別的辦法了么?”
他眉眼深邃的詢問。
裴森惋惜的搖搖頭,淡淡的說道。
“按照現在的科技發展來說,沒有,你也知道我不是這方面的權威,這些信息也只是A市這家醫院得出來的結果,但如果你真的很希望她能有一個屬于你們的孩子,我可以安排帝都的同學再排查一次,具體確診一下。”
慕涼城眉宇粼粼,陰沉的面容如同濃稠不可的霧氣,只是想著想著他突然意味深長的看向一旁品茶的裴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感受到他復雜的目光,裴森修長的手指倏地捏緊手里的水杯,臉色突然就變了,否定道。
“不可以。”